云端之上,扣心殿前。
定数面带微笑,伸手指向眼前宏伟的宫殿,对苏文正说道:“苏道友,此殿名为扣心,此界名为天心,两者皆以心为名,不知苏道友可曾想过其中深意?”
苏文正脸上适当地浮现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轻轻“哦?”了一声,顺着她的话问道:“听定数道友此言,莫非这天心界,还有何不凡之处?”
定数一边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众人继续向殿门走去,一边解释道:“天心界,以‘天心’为名,自有其独特规则。”
“此界生灵不重外物修行,只专注锤炼本心,只要道心足够坚定澄澈,甚至可能因一次顿悟而直抵仙人之境,堪称奇妙。”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那缓缓自动开启的殿门,“至于这扣心殿则是我规则乐园早年于混沌中偶然所得的一件奇宝,据传与某位古老的源主有关,具有炼心明道之无上妙用。”
“炼心明道?”苏文正心中暗自轻笑,明白这既是展示诚意,也是一种试探。
但他身为帝国重臣,历经风雨,道心早已锤炼得坚如磐石,对此自是毫无惧意。
他见源主往今已率先默然步入殿内,便也不再多言,从容迈步跟上。
殿内空间开阔,陈设极简,唯有地面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数十个看似普通的蒲团。
往今随意选了一个便盘膝坐下,闭目不言。
苏文正目光一扫,毫不客气地直接走到往今身旁的一个蒲团前坦然落座。
就在他臀部触及蒲团的瞬间,一阵淼淼茫茫,直透神魂的大道之音悄然响起。
苏文正只觉得意识微微一沉,眼前景象变幻,已然坠入了一场玄之又玄的问心之旅中。
此时其他势力的代表们也陆续安静地进入殿内。
但除了十几位气息最为深沉,显然地位尊崇的代表如定数等人,效仿往今和苏文正挑选蒲团入定外,其余数百人皆恭敬地肃立四周,无人敢轻易尝试那蒲团的神异。
殿内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不知这位大宇帝国的代表,能否安然醒来?”
“若连醒来都做不到,那大宇帝国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大宇帝国如今风头正盛,这位苏道友气息深不可测,醒来应无问题,只是不知需耗时几何?”
“我猜需百年光阴。”
“我看要千年,千年之内能明悟本心者已堪称人中龙凤,而百年之内便能清醒者古往今来踏入此殿者中,不足千人之数!”
各种目光交织在苏文正及其使团成员身上。
然而苏文正带来的十名帝国官员个个神色平静,仿佛对自家大人有着绝对的信心,丝毫不为外界的议论所动。
时间对于殿内这些动辄存活了亿万岁月的存在而言确实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一日,两日过去,苏文正端坐蒲团之上,面容平静,气息悠长。
一年,两年,十年悄然流逝,他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只是眉宇间偶尔会掠过一丝极淡的挣扎痕迹。
直到第五十年那一日,苏文正的身体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正在经历某种巨大的冲击。
这一动静立刻吸引了所有目光。
“到关键时候了!”有人低呼。
然而这颤抖并未持续太久,片刻后他便重新归于平静。
第六十年,一个看似平常的时刻,一直保持入定姿态的苏文正,眉头先是微微蹙起,随即又缓缓舒展开来。
接着,他闭合了六十年的双眼,忽然睁开!
眸中清澈深邃,仿佛阅尽了万千繁华与寂灭。
哗!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叹之声。
“六十年!竟然只用了六十年!”
“此等成绩,放在扣心殿漫长的历史中,也足以排入前百了吧?”
“大宇帝国,果真不凡!”
苏文正没有理会周围的喧哗,他心中亦是感慨这扣心殿的确名不虚传。
在那外界看似短暂的六十年里,他的意识却在问心之旅中渡过了不知多少轮回岁月。
他体验过死亡的沉寂,经历过家族的衰败与覆灭,目睹过帝国的由盛转衰,种种磨难,不一而足。
最后一劫更是身临其境,目睹帝都陷落,他誓死守卫,最终与敌偕亡。
然而,他之所以能如此迅速醒来,并非因为他的道心真的坚不可摧到了超越常理的地步,而是因为在幻境的最终,他竟看到陛下抛弃帝国独自遁走!
这简直荒谬绝伦!
正是这绝无可能发生的景象,如一盆冰水瞬间浇醒了他。
他对陛下的为人与那囊括混沌的志向了解得太深了。
苏文正嘴角掠过一丝轻笑,很快恢复平静。
他淡淡点评道:“这扣心殿,当真是一件不错的宝物。”
他此言非虚。
在成功通过问心考验的那一刻他确实模糊感应到冥冥之中似乎有某个古老存在试图向他降下某种“嘉奖”或“印记”,似乎是一种快速提升修为的契机。
只可惜,他身为大宇帝国臣民,身负官位赐福与帝国气运紧密相连,那股外力根本无法侵蚀分毫。
但平心而论,这件宝物对于非帝国出身且修为在圣境四阶以下的生灵来说,无疑是逆天的机缘。
苏文正甚至推测,即便是一个凡俗生灵若能通过这炼心考验,恐怕也能立地成就圣境!
这时,定数笑着走上前来,语气中带着真诚的赞叹:“苏道友果然不凡,道心之坚,令人钦佩。”
她话锋一转,再次提及扣心殿的来历,“此殿确与一位古老的源主有关,传闻那位源主执掌的权柄便与‘心’‘念’相关,只是据说其源主之位至今空悬。”
她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苏文正,终于抛出了真正的筹码:“苏道友,这扣心殿,连同其所在的天心界,便是我们规则乐园,以及我们所在的阵营赠予大宇帝国的第一份礼物,也是我们此次谈判,表明诚意的一份小小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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