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片充满了轻蔑与嘲讽的议论声中，李慕婉、王林和夜无殇三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寻了一处相对空旷的角落，暂时停了下来。
李慕婉秀眉微蹙，心中对这些有眼无珠之辈，也生出了几分不悦。她虽然不喜争斗，但也绝非任人轻辱之辈。
夜无殇则是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讥笑，那双狭长的桃花眼中，寒光闪烁。若非王林之前那一个眼神的制止，他恐怕早已让这些聒噪的家伙，尝一尝什么叫“祸从口出”了。
王林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仿佛周围所有的声音，都与他无关。他的目光，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那座被强大禁制笼罩的上古祭坛，似乎在推演着什么。
然而，就在这诡异的对峙氛围之中，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变故，发生了。
从那数十支虎视眈眈的队伍之中，竟有三支小队的领头人，在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不顾周围众人那惊愕的目光，竟主动地，脱离了自己原本的阵营，向着王林他们这个角落，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这三支队伍，虽然比不上大衍皇朝和血神宫那等顶尖势力，但也都是来自五级修真国的二流宗门，其领头之人，也皆是元婴中期的好手。
他们在距离王林尚有十丈之远时，便停下了脚步。为首的，是一名身着蓝色道袍，手持一柄拂尘的中年道士，他看着王林那张平平无奇的脸，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深深的、发自内心的敬畏与……恐惧，随即，才用一种极其恭敬的、甚至……带着一丝谄媚的语气，试探性地开口道：
“晚辈……晚辈玄水道宗张清风，敢……敢问前辈……可是……可是‘黑魔宗’的……曾牛前辈？”
“曾牛”？！
当这个名字从那蓝袍道士口中吐出的瞬间，整个平台之上，那原本嘈杂的议论声，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一般，瞬间……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曾牛？！哪个曾牛？！”
“还能是哪个？！就是那个在‘乱魔海’，以一人之力，独战三大魔宗，斩杀七名元婴，最终覆灭了传承数万年的‘黑魔宗’的那个……杀神曾牛啊！”
“什么？！竟然是他？！传闻此人杀伐果断，手段通天，凡是得罪他的人，无一例外，都被抽魂炼魄，神魂俱灭！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嘶——！看他修为，似乎……似乎只是元婴初期巅峰？这……这怎么可能？！”
“你懂什么！这等绝世凶人，岂会让你轻易看透修为？！定然是用了什么敛息秘法！我们刚才……竟然还嘲讽他？！”
一时间，整个平台之上，所有之前还对三人组充满了轻蔑与不屑的修士，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看向王林的眼神，也从之前的“轻蔑”，瞬间转为了极致的……恐惧与……骇然！
他们恨不得立刻就给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
自己……刚才竟然在嘲讽一尊随时可能将他们所有人屠戮殆尽的……杀神？！
就连那不可一世的大衍皇朝七皇子龙傲天，在听到“曾牛”二字时，那粗犷的脸上，也闪过一丝凝重，握着金色战斧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血神宫的少主血幽子，那张妖异的脸上，更是第一次，浮现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似乎想离这个传说中的煞星远一点。
唯有乾坤道门的玄机子，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但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明亮的研究光芒。
夜无殇看着周围众人那瞬间大变的态度，又看了看身旁那个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对“曾牛”这个名号毫不在意的王林，心中那股无名火，又“噌”地一下冒了出来。
他当然也听说过“曾牛”的凶名。但他没想到，这个煞神，竟然就是王林！
更让他不爽的是，这个家伙，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里，便轻而易举地，将在场所有人的风头，都抢了过去！
而李慕婉，则是有些错愕地看着王林。她也没想到，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师兄”，竟然还有着如此……“赫赫凶名”？
王林面对那蓝袍道士的询问，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只是淡淡地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那蓝袍道士见状，脸上顿时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狂喜！他连忙带着身后另外两支队伍的领头人，对着王林，郑重地，深深一拜：“晚辈等人，见过曾牛前辈！之前不知是前辈当面，多有冒犯，还望前辈……恕罪！”
他们的姿态，放得极低，充满了敬畏。
“前辈，”那蓝袍道士张清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目光落在那座被强大禁制笼罩的祭坛之上，恭敬地问道，“以前辈的神通，不知……是否对此地的禁制，有所了解？晚辈等人愚钝，在此研究了数日，却依旧……一筹莫展。”
他这是在主动示好，也是在试探王林，是否打算出手破解禁制。
然而，王林却连看都懒得看那禁制一眼。
他的目光，从张清风，以及他身后那两名同样一脸期盼的元婴中期修士脸上一一扫过，然后，用一种平淡到极致，却又……让所有人心中都为之一凛的语气，缓缓开口了。
他没有回答关于禁制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如果……各方开战，”
“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如同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入了这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湖面之中，瞬间激起了千层巨浪！
在场的所有人，脸色皆是一变！
他们都听懂了王林话中的意思！
他，根本不在乎这禁制如何破解！
他在乎的，是……一旦因为争夺宝物而引发混战，在场的这些人，会如何……站队？！
他这是在问那三支队伍，但同时，也是在问……在场的所有人！
蓝袍道士张清风的额头上，瞬间便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曾牛”前辈，竟然会问出如此……直击要害的问题！
这是一个选择题。
更是一个……生死题！
站错队，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那气势汹汹的大衍皇朝和阴狠诡异的血神宫，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深不可测、弹指间便可定人生死的杀神……
张清风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
最终，他猛地一咬牙，仿佛做出了此生最重要的决定一般，对着王林，再次深深一拜，声音坚定地说道：
“晚辈等人，实力低微，不敢奢求祭坛重宝。”
“我等……愿听从前辈号令！”
“以前辈……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