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
杨厂长点头赞同。
许大茂的笑容像绽开的花儿,随即急急忙忙地去搬椅子。
能与各位领导同桌共饮,已是莫大的荣幸。
至于饮酒,许大茂怎会不擅长?
在他看来,自己在这方面还是颇为得意的。
然而,他自以为的优势,在众领导面前却不值一提。
许大茂才喝了多少?
在场的哪一位不是从酒坛子里泡大的?
就他那点酒量,还敢拿出来炫耀?
不过,许大茂毫不在意,反而觉得自己相当能喝。椅子搬来后,他便开始了表演。
他不坐下,而是端着酒杯站起,笑着宣布他的饮酒规则:“各位领导,能与诸位同桌共饮,实乃三生有幸!”
陈杨听许大茂开口,顿时喜形于色。
这应该就是何雨柱提到的,许大茂喝酒的三部曲。
第一步,甜言蜜语讨好领导。
果然,许大茂来了,“三生有幸”。
接着是第二步:慷慨激昂激励自己。
“我许大茂喝酒,一向遵循老规矩。”
他拍拍胸脯,装出一副海量的模样,对众人说道:“一大三小,二五一十。”
大家都初次与许大茂共饮,听他讲起一大三小、二五一十,立刻来了兴致。
听起来,似乎很是了不起。
当然,也有人觉得许大茂是在卖弄,但没人责怪他的行为。在座的哪位不是厂领导?偶尔开几句玩笑尚可,像许大茂这样主动耍宝,恐怕没几个人能做到。
原因很简单。他们这样做会被视为不成熟,将来若有机会晋升,这可能成为不利因素。
原本有个年轻人陈杨,也能在这种场合开玩笑、耍宝,可看他稳如磐石、海量如海的模样,就知道他不适合这样的角色——搞不好会把人灌醉。既然陈杨不行,那许大茂这种不怕事的小丑型选手,就填补了空白。
尤其杨厂长,他觉得这种饮酒方式略显沉闷,便默许大家放松些。听完许大茂的话后,他笑着问:“一大三小,二五一十,这是啥意思?”
“一大,就是厂领导最大,领导是天啊。”
许大茂故意夸张,吹嘘自己,众人虽心知肚明,但他仍装作不知,得意扬扬地说:“领导就是咱厂的天,您们喝一杯,我得陪三杯。”
原来如此,一大三小竟有此意。
许大茂,没想到你酒量还不错?
即便他吹得天花乱坠,也没人真信他有这样的酒量。
四合院出了个陈杨这种海量已属难得,再出一个许大茂?不太可能。
众人皆不信,四合院竟出了两位海量之人,更何况许大茂并非出自军旅,刚参加工作不久,还能喝出什么名堂?
许大茂的炫耀尚未止步,李主任含笑问道:“若我饮三杯呢?”
“三三见九,我便需饮九杯。”
许大茂言之凿凿,称自己绝无问题,谁愿与他对酌,尽可前来。
众人闻言暗忖,让这般年轻人在此卖弄酒量?
实在荒唐。
既如此,不妨一试。
杨厂长随即说道:“未曾料想,咱们厂的文化人中竟藏龙卧虎,又冒出了个豪杰。来吧,一同热闹热闹,大茂……坐下饮酒。”
李主任未再开口,只是微微偏头,瞥了眼身旁的陈杨。
似在试探:陈杨,许大茂真有这般本事?
这不过是表面的问询。
但陈杨并未回应李主任的目光,待许大茂继续表演时,李主任趁机问陈杨:“陈杨,许大茂真能喝吗?”
“李主任,我和他不曾对饮,不清楚他的酒量。”
陈杨摇头,表明自己一无所知:“看起来,似乎不太能喝的样子。”
听罢陈杨之言,李主任心安不少。
如此一来,待会饮酒,吃亏的就不会是自己了。
李主任深知陈杨酒量,能得此评价,确实难以下咽。
今天是李主任的大喜日子,他可不想被许大茂抢了风头,更不愿当众出丑。
于是,豪言壮语的许大茂便成了众人围攻的目标。
七八个人轮番敬酒,许大茂先干三杯,接着每敬一杯,他就得回敬三杯。
小酒盅里装的酒看似不多,可一圈下来,也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六七两的高度白酒下肚,即便酒劲不大,但一口气灌这么多,也足够他晕乎一阵子。
但这还没结束。
杨厂长无需开口,其他人都自觉行动起来。
许大茂,你号称海量?
来吧,大家一起干!
一个小时后,许大茂已经跑去厕所三次,显然已经醉得不行,开始在外边吐酒。
再回来继续喝,那可真是要被灌趴下了。
陈杨默默看着这一切,随后他也被喝到趴在桌上,之后便再没吭声。
这不是他能插手的事情。
这时,不知哪位副厂长也已微醺,看见许大茂滑倒在桌下,被服务员拖出去醒酒时,他随口说道:“咱们轧钢厂的文艺战士酒量也不咋地。”
这话虽可能是无意,但在李主任和陈杨听来,却像是在打他们的脸。
什么叫做文艺线上的酒量不行?
李主任听到了这句话,但他依旧泰然自若地坐着。
此刻,轮到陈杨出手了。
李主任已调离轧钢厂,严格意义上讲,他不再是这一领域的人员。因此,在场的人中唯有陈杨算是同行。
许干事显然对陈杨有所轻视,陈杨岂能容忍?
此刻若不反击,日后即便再次聚饮,也不一定有机会了。况且未来的事谁又能预料?
于是,陈杨毅然端起酒杯。
“饮酒当尽兴而止,听君之言,似未尽意。”
陈杨默默取来一瓶新酒,接着说道:“许干事不过是我们轧钢厂文艺战线的一员,我亦然,而李主任乃领导……呵,许大茂敬酒后,轮到我了。今日是李主任升迁之喜,他是我的直接上司,今日定要让他开怀畅饮。”
说完,陈杨举杯面向那位不知职务的领导,“领导,请先干为敬,与许干事相同,一大三小,二五一十!”
这有何难?
在陈杨心中,他从未惧过谁。
旁边,武钢看得直笑。
这种以小酒盅斟酒的方式,对陈杨而言毫无压力。
他们曾在部队时聚会,陈杨用装水的瓷缸豪饮,从不见他推辞。
这不过是小事一桩。
当晚散席,除杨厂长、李主任及酒量尚可的武钢外,其余人或多或少都被陈杨灌得头晕脑胀。
离别之际,那个曾挑衅陈杨的领导紧紧握着他的手,连连说道:“陈主任,我是真的服了!改天到我们二分厂来,我请您喝酒,让大家见识见识咱们轧钢厂的陈杨,不仅是年轻干部中的佼佼者,更是同龄人里最能喝的。”
瞧,这才是真正的领导风范。
即便有些醉意,在提及场合时仍不忘顾及身份。
同时,对方也表明,日后陈杨若至二分厂,便是尊贵客人。
主要还是心存敬畏,看他饮酒如观奇景。
这般酒量,实在令人震撼。
杨厂长这是头回与陈杨尽情畅饮,送走其他人后特意叮嘱:“陈杨,过阵子厂里有领导来考察,你随我去陪饭。”
所谓陪饭,实则陪酒。
厂里多出陈杨这样的豪饮之才,不加以利用岂不可惜?况且他文武兼备,仪表堂堂,如此人才若不带出展示,无疑是资源浪费。
一旁的李主任暗生嫉妒。
唉,陈杨如此出色,却不愿离开轧钢厂,非要跟自己去市冶金局,这不是对他更好吗?
陈杨啊,太固执,不懂得把握机会。
可惜了这颗明珠,未能纳入掌中。
哼,便宜了杨厂长,便宜了轧钢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