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之中,两道人影如流星般一前一后,正上演着惊心动魄的追逐大戏。
老人全力运起轻功,在精血燃烧的状态下,速度快如闪电,风驰电掣。他不时回头张望,发现陆枫与唐青虹两人早已被自己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得意。
“他奶奶的,还是这秘术厉害,就我这速度,都能把他们甩出好几条街了,就算他们把轻功发挥到极致,也绝对不可能追得上我。”
老人一边狂奔,一边暗自思忖:
“待我此番离开此地,回到宗门,定要召集人手,将这个年轻人给抓住,逼问其仙缘。”老人的心中充满了期待。
如此想着。
老人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他在树冠间如飞燕般纵跃疾驰,两边树木不断后退,身后早已不见人影,唯有那高耸林立的树尖,一颗紧挨着一颗,宛如一座绿色的长城。
“呼…”
直到此刻,老人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扭过头来,望向正前方,却忽见自己身前不足百米处,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道背对着他的人影。
这人身上穿着一件黑青色的长服,并不厚实,反而显得有些单薄,宛如一片轻盈的羽毛,静静地立在一颗树尖之上,衣摆随风舞动,仿佛在翩翩起舞,看上去别有一番神韵。
“怎么会…”
老人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身子也僵了一瞬,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丝得意自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失色。
这道人影身上的衣物,他再熟悉不过了,那不正是那实力强大的年轻人所穿的衣物吗?
“这怎么可能,他怎会跑到我前边去了?!”
老人的心中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实在想不通,为何许夜会跑到他自己前边。
明明这人方才还在他身后与陆枫跟唐青虹处在同一位置,怎么一转眼的功夫,这人就如鬼魅般跑到他前面来了?
他竟然施展出了秘术,那轻功运转起来,速度快如闪电,何止快了一倍,简直是风驰电掣!
就连唐青虹和陆枫这两大先天圆满的高手,都被他远远地甩在了身后,那年轻人究竟是如何跑到他前面去的呢?
而且此人的行动如鬼魅般无声无息,他竟然毫无察觉,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苦思冥想之后,他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必定是动用了某种神奇的手段,毕竟此人身上可是有着仙缘的。
他早年在阅读仙人留下来的一本传记时,就曾了解到仙人能够炼丹制箓。
而符箓的种类繁多,有能攻敌的,有能防御的,当然还有辅助性的,其中就有能让人速度快如疾风的符箓。
这种符箓别无他用,但是拥有符箓的人,只需将符纸贴在自己身上,便能享受符箓带来的神奇效果,身轻如燕,速度相较于原来更是快若闪电,提升好多倍!
“难道这小子就是使用了这样的手段?”
老人来不及深思熟虑,眼看着这年轻人如一座山岳般拦在自己身前,他的脑海中瞬间只剩下一个念头。
冲过去!
他从仙人遗留的传记中得知,所有的符箓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且都受到时间和其他条件的限制。
通常情况下。
像那种能提升自身速度的符箓,能坚持一刻钟就算是难能可贵了,而且随着使用者速度的加快,符箓的使用寿命还会进一步缩短。
他就不信许夜还能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想到这里。
老人犹如离弦之箭,朝着前方人影右手边的方向疾驰而去,妄图以此越过这年轻人,将其远远地甩在身后。
就算对方想要和他一决高下,比试耐力和速度,他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惧怕。因为他所施展的这种秘法,至少可以持续整整两刻钟之久!
他心中暗自思忖着:
“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是否真的能够比我更持久!”
就算最后在速度上没有胜此这年轻人,他也不怕,因为他对于自己的实力有着十足的信心。
他所施展的秘术,让他的实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如今的他,早已不是普通的先天圆满武者所能抗衡的了。
此时此刻,在他的前方,仅仅只有那个年轻人一人而已。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又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就算他真的无法成功摆脱这个年轻人,他还有另外一个选择——直接出手,将这个年轻人一举击溃!
毕竟,身后的陆枪仙和唐青虹已经被他远远地甩开了,这两人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追上他。
如此一来。
他就拥有了足够宽裕的时间,可以尽情地去击溃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甚至还有可能将他生擒活捉呢!
这小子身上可是藏着仙缘的。
他若是能现在就将这人擒拿住,也就无需回到宗门去做什么周密安排了,还能白白节省了不少功夫!
老人快如闪电,只是一瞬就绕过了许夜,继续朝前跑去。
他回头一望,却见那年轻人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一双平静似湖泊般波澜不惊的眸子,正淡淡的盯着他看。
这倒是让老人感到有些奇怪。
“奇了怪了,我从这小子身边绕过去,他竟然既不出手对我进行阻拦,也不继续追我,反而站在原地看我,难道是他使用的符箓已经耗尽了灵气,无法再使用了?”
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要不然这年轻人肯定早就开始追他了。
这短短的几息时间,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足够能跑出去好远的距离,这年轻人现在还不追他,就算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再追得上他了。
他可不相信对方会如此轻易的放过自己,所以也只有符箓灵气耗尽,这年轻人已经追不上他这一种可能。
对方这不是不追,而是接受了追不上他的事实。
想到这,老人嘴角一勾,露出淡淡笑意,心中想道:
“这一局,还是老夫赢了…”
他心中畅快无比,犹如久旱逢甘霖,抬起头望向远方,此时此刻,前方林立的树冠宛如一片绿色的海洋,上面却没有一道人影站立,宛如一片荒芜的孤岛。
片刻后。
树林逐渐变得稀稀落落,原本高大参天的大树,此刻也如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化作了一颗颗碗口大的小树。
前方浮现出被积雪覆盖的地面,宛如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老人见此一幕,心中悬着的那块巨石这才终于落了地。
“总算是逃出来了。”
他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停止了使用秘法。
老人脸上因为精血燃烧而泛起的赤红之色,犹如退潮的海水一般迅速消退,渐渐化作了如纸般的蜡白之色,面色苍老得没有一丝血色,仿佛被岁月侵蚀了一般。
他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力气。
前方已没了树林,宽阔的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积雪,宛如一张洁白的绒毯。
老人一脚踏在积雪上,发出“咯吱”一声,踩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脚印,仿佛在这洁白的绒毯上绣出了一朵孤独的花。
他体内的先天元气早已在刚才的逃亡途中消耗殆尽,此刻的他,虽然依旧是先天圆满的武者,但没有内气的支撑,却也如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与普通武者相差无几。
刚走了一小会,老人便见前方一条官道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横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
道路是黑红的泥色,宛如大地的脉络,正有马车、牛车在上面缓缓行驶,宛如一个个移动的小黑点。
“咕咕…”
老人的肚子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声音在这寂静的雪地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只觉得此刻的自己仿佛风中残烛,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这秘法的副作用简直犹如洪水猛兽,此刻的我又虚又饿,仿佛风中残烛,连先天元气都如决堤的洪水般全部消耗殆尽。
好在我如今已成功逃出了那如天罗地网般的包围圈,不然以我这副模样,恐怕连真气武者都难以战胜。”
老人步履蹒跚,犹如被狂风摧残的枯树,艰难地朝前挪动着,很快便来到了官道之上,望着那往来如织的各种车辆。
他渴望能拦下其中一辆,以求得些许吃食来填饱那如无底洞般的肚子。
然而,当他刚刚踏上官道,还未来得及伸手,一道犹如惊雷般暴怒的呵斥声,便从身后骤然炸响:
“老东西,你莫非是不要命了!”
老人闻声,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转身望去。
只见一辆由三匹骏马拉动的马车,宛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此刻正因为他横在官道上,而被迫停下了狂奔的脚步。
这道斥骂声,正是从那马车上坐着的车夫口中传出。
那车夫是一位身材不算高大的中年男人,上嘴唇留着一圈浓密得犹如灌木丛般的胡须,此刻正睁着一对吊眼瞪他。
落霞太上长老何时被人如此辱骂过?
那些辱骂他的人,怕是早已化作了一抔黄土,坟头草都已长得三丈高了。
于是他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就要调动体内那澎湃如江河的先天元气,欲将这个不知死活的车夫,以及对方坐着的这辆马车,彻底拍成一堆血肉模糊的齑粉。
老人伸出那如枯枝般的手掌,对着马车狠狠地拍去。
下一瞬。
他却愣住了,因为他想象中那如决堤之洪般倾泻而出的元气,将这马车拍成碎末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
老人这才如梦初醒,原来他体内的先天元气早已如那被抽干的井水一般,一滴不剩。
如今的他,哪里还是什么高不可攀、能主宰生死的先天圆满武者,不过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小老头罢了。
说不定对方放出来一条恶犬,都能吓得他屁滚尿流。
不过想要咬死他却是痴人说梦。
先天圆满武者的躯体经过元气的滋养和淬炼,早已坚如磐石,犹如那无坚不摧的铁棍,寻常的刀兵砍在身上,也不过是在皮肤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
车夫见这光头老者只是伸出手掌,就愣住不动,只觉得此人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天气如此寒凉穿着一件薄衣就跑了出来,还在官道上横冲直撞,一点都不怕死,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真他娘的晦气!呸!”
这老者是个疯子,车夫自然不会跟这老人计较什么,只是低声骂了一句,便继续扯住缰绳,操控者马车朝老人身旁绕道而行。
只不过临了却吐了口唾沫,恰好吐在了老人的脸上。
老人顿时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缓缓行驶而走的马车。
他作为落霞太上长老,又是先天圆满武者,何时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被人吐痰吐在脸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当即就迈开步子,朝着这马车追去,可才跑出两步,就忽然感觉小腿一软,直接扑倒在了坚硬冰凉的官道之上。
那车夫听见后方动静,探出脑袋看了一眼,顿时笑了起来:
“这疯老头真是不知死活,也不知是谁家的,竟然放任这么一个疯子出来乱跑,只怕不被马车撞死就要冷死在这里。”
老人趴在冰凉的地上,仰起头怒视那马车屁股,眼中透露出森森寒意,仿佛要将前方的马车给生吞活剥。
“若我内气尚村,必杀尔等!”
最终。
老人也只是在心里放了一句狠话,犹不敢高声,生怕引来这马车上的人报复。
如今的他,连普通的成年男子都不如。
“还是要快些找些吃食才是。”
想到这里。
老人慢慢爬了起来,而后跑到官道边上,就此跪了下去,低垂着头,加上方才匍匐在地,衣裳占满了污渍,像极了走投无路的老乞儿。
“啪嗒…”
一个半个拳头大小的圆滚之物,砸在地上滴溜溜的滚到了老人面前,落霞太上长老睁眼一看,却见只是一个黄麦色的窝头。
他毫不客气等我拿起来就啃,连上面的泥土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