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天润所在的这道城墙，现在已经涌上了一千多人。
那薄薄的贴在夯土城墙上的砖石，在夯土内墙坍塌之后，如何能承载这许多人的重量？
只是一瞬间，咔嚓连声，碎石、泥土飞溅。
厉天润瞪大了眼睛。
他想过张文远攻城的千万种方法，但从没想到过张文远竟能将这北关城墙直接轰塌！
只是一瞬间，方腊的护国大将军厉天润和副将厉天佑、张彪，便随着北关城墙一起坠下，直接被土石掩埋，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北关城墙上的其他人，也是瞬间喊声四起。
陶宗旺地道虽然没有找准位置，却是正正好好挖到了夯土墙最靠前的地方。
这里也是北关城墙的马面墙所在。
厉天润在守城之时，在正面放上了最多的人马。
这一跨，直接把厉天润和手下二百多精锐埋入墙中。
剩下的七八百正面守军，看着眼前城墙直接塌陷成平地，全都是目瞪口呆。
有几个运气好的，站在塌陷城墙的边缘，一步便跳到了旁边。
运气差的，则是跟随城墙一起陷落，就差那么几寸便被埋入土石。
有十几个人正站在城墙交界处，此时扯着同袍的长枪，正在奋力向上攀爬。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惊恐的神情。
原本方腊军中最强悍的厉天润人马，刚才还在城墙上耀武扬威。
但是随着北关城门的彻底破碎，哪怕再是愚笨的人，也知道这事情绝不是恰巧。
这定是张文远手下所为！
所有人心中都涌上一阵恐惧。
张文远动手竟能导致天塌地陷！
这等对手，如何能够抵挡？
厉天润人马原本那耀武扬威的气势瞬间荡然无存。
……
瓮城城墙上，方腊、包道乙、浙江四龙、杭州二十四将等方腊手下的守城军官济济一堂。
此刻他们脸上却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方腊的身体微微摇摆，冷汗涔涔。
“这，这是什么手段？”
他喃喃发问，声音无比干涩。
就在几个呼吸之间发生的场景，实在是他今生从未想见的。
一段固若金汤的杭州北门城墙，随着一声巨响完全塌陷，直接现出了百十步的缺口。
这居然是人力所能控制的？
方腊和瓮城城楼上的所有军政班底，全都由心产生一种想法：张文远竟有这等手段，那天下还有谁能阻挡他？这场仗还怎么打？
这张文远居然能操纵天地之力，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
这年代的杭州城又没什么高层建筑，近千方碎土坍塌下来，激起的烟尘直升上百多米高，整座杭州城都能看见。
大佛寺。
蒲文英和思净站在佛寺门口，他们刚刚觉得大地一阵震颤，走出寺门，便看着城北方向腾起一团烟尘。
两人就听路上跑来的百姓一脸惊恐地喊道：“北城塌了！张文远会妖法，直接将北关城墙给弄塌了！”
“厉天闰都被埋了，方腊要垮了！”
蒲文英和思净闻言，差点没把舌头咬掉。
张文远居然把一道城墙直接给弄塌了，这怎么可能？
这绝非人力所能办到。
思净念了一辈子佛，此时都不禁开始怀疑，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人还是鬼神。
……
“儿郎们给我顶上去，绝不准退！”
方腊在震惊之后立刻反应过来。
北关城墙最坚固的马面墙已经被炸塌，剩下的一道瓮城也是松松垮垮，此处一旦被张文远突破，他便能轻而易举地冲入杭州城。
杭州城十五道城门的防守，有一处破溃，整座城池的防守体系便会全部沦陷！
“快派兵！快派兵啊！”方腊嘶声大吼。
一旁的包道乙却是脸色灰白。
眼前这道瓮城太过单薄，张文远又势不可挡，他的人马若来，定是守不住的。
包道乙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道：“还请圣上赶快下城，免伤龙体！”
方腊眼周瞬间布满血丝，吼道：“退？退到哪去？张文远的人马已进杭州城，我十万大军能带出一万便了不得了，如何逃得过张文远的追击？”
“杭州城破，我等皆死于城中矣！”
此言一出，座下将领皆是脸带凄苦。
他们都知道方腊说的没错。
这一个多月时间里，方腊集团为了和张文远对抗，已将自己的绝对精锐全部调到了杭州正面，原打算耗死张文远。
他们防守这么大的城池，十万大军分散各处，此时匆匆撤退，只怕大多数人马，都会被张文远困死在城中。
包道乙一咬牙，对三大王方貌和皇侄方杰道：“请两位王爷将圣主护下瓮城，带离杭州。”
他又转身对几个杭州本地军将道：“请各位将军速发号令，让各营人马从自己所守的城门开城突围，这道瓮城由我来守！”
方貌、方杰顿时感动，拱手道：“包天师保重！”
看着方腊被几个将士挟持着走下城门，送上马车，包道乙满脸严肃。
对着方腊离去的方向猛磕了三个响头。
“包道乙原系全真野道，幸得圣主赏识，出生入死，荣登宝印，位极人臣，今日唯有一死，以报圣恩！”
他缓缓起身，扫了扫膝盖上的尘土。
抽出腰间八卦剑，吼道：“所有将士听我号令，包道乙不退，敢退者，先问此剑！”
可哪怕包道乙有绝死之心，手下的士兵却是乱哄哄的，六神无主。
北关城墙正面，刚刚经受过城墙倒塌的士兵一阵乱喊：“快退！快退！挡不住了！”
“你们让开，让我先走！”
军中的小将也来不及阻挡，在经历过刚才的事之后，下意识双腿发软。
一段城墙直接在他们面前坍塌，乱石飞溅，烟尘四起，那等震撼，若非亲眼所见，绝非打过几场仗就能够化解的。
甚至一些将领都主动往城墙下跑，生怕张文远的神力又发动，继续沿着正面城墙一路炸去，那他们也得直接死在泥坑中。
无论包道乙怎么阻拦，溃退已经不可避免。
……
张文远中军，众将领也是一脸的目瞪口呆。
秦明咽了口唾沫，喃喃道：“将军真有天地之力也！”
虽然早知道张文远用火药炸城的计策，可是看着雄伟的北关城墙在自己面前瞬间垮塌，那等地动山摇、天崩地裂的场景，还是让他觉得心脏剧震。
瞬间，众人对于张文远的敬畏又上升了一个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