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回怎么有大团结的？你这几回就没找着机会再偷几张？”
“那是一个来店里买东西的大老板给的红包，本来你大姐是要还给人家的，是我硬要给留下的。这我还怕她哪天想起来找我要呢。“
马老太的声音委屈极了，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似的。
马世苹显然不信：“什么老板？为什么给她钱？”
“我也不知道，就是一个挺有钱的大老板，好像姓周。”
“行了，你回去吧。就弄出来这点钱，够谁花的，真晦气。”马世苹小声嘀咕着走开。
马世英悄悄退回院子，不动声色的回屋了。
此后几天，马老太见马世英一连几天都不带她去镇上的小卖店了，忍不住问她。
马世英神色淡淡，答应着：“店里没有地方待，我怕你累着。”
“没事，不妨事，我能行，你带着我去，别耽误你事。小瑛一个人在那万一忙不过来呢。”
“不是还有富民呢吗？他俩在那够用了，人太多添乱。”马世英说的意有所指。
她虽然已经对与马老太之间的母女情分不抱希望，但那晚看着她对马世苹仍旧那么好，心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疼。
又过了些日子，马老太有些着急，大女儿好多天没带她去过镇上。
她如今习惯了每天能吃饱穿暖，随时有人照应的生活，免不了还是想要手里再多一些钱，毕竟身后还有一个随时找她要钱的二女儿。
即使二女儿先前那样对她，毕竟亲生的女儿，又怎能轻易舍弃。
所以每次马世苹来找，马老太还是会偷偷出去见她。
马世英这些日子，晚上注意着马老太的动向，等着看她手里没钱，怎么去接济马世苹。
这晚马世英起夜，听见外面有门被打开的动静。
她披上衣服，快步下地走出去。
就见马老太拄着拐杖，正给外面的人开门。
那人很快走进来，就奔着厨屋而去。
马世英藏在正屋门后头看着他们两个。
马世苹好些天没能从马老太这得着钱接济。
不免怨怼：“你一天天是怎么过的，现在连个钱的边都摸不着了，别是她对你起疑心了吧。”
“这事怎么能怪我，你大姐已经好多天没去过店里了，就算是去送货，她也不带我，和富民他俩轮番在家看着我。”
马老太轻声叹气，怕二女儿疑心自己没有好好替她办事。
“这鸡蛋你少拿点，拿多了你大姐该起疑了，她心眼多着呢。”
娘俩捡完鸡蛋，转身往外走，就见厨屋门口站着一个皮笑肉不笑直勾勾盯着他们的人。
马老太惊呼一声，险些被吓死。
她磕磕绊绊开口：“世英，你怎么醒了？”
“我要是再不醒，怕这家都要被偷跑了。我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么对我。”
马翠英声音冰冷，神色说不出的晦暗。
即使她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两相对峙。
看见马老太一把将马世苹护在身后，她仍觉痛心。
“你们走吧，往后都别再来找我。”
她说完抬步往正屋走。
马老太低声轻唤：“英啊。“
马世英脚步一顿，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走回屋子。
马老太见事已至此，她不肯留下自己，也只能跟着马世苹回去。
马世苹只想要东西和钱，可不想养这么累赘的人在身边，她拿着装好的鸡蛋筐子往外走。
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身喊上了马老太。
马老太以为二女儿是良心发现，终究还是舍不得她，连忙笑着拄拐跟上去。
马世英隔着窗户看着他们母女二人消失在夜色里的身影，深深叹出一口气。
?
高母偶尔来店里和马世英诉苦。
本来小女儿怀着孕带着两个女儿住在家里就够热闹的了。
如今又多了一个孕妇，每天都把高母忙的够呛。
高母没了法子，拉着马世英回家，想让她帮着问问翁美凤的打算。
马世英陪高母回了家，临近中午，家里还没做饭。
高长田坐在院子里鼓捣他的钓鱼竿，从来也不是个会做饭的。
高建冬在院子里带着两个女儿玩，翁美凤躺在屋里没动静。
马世英帮着高母做好饭，去喊小凤吃饭，她才起身。
看着七八个月的身子还是灵巧的很。
几人一起吃完饭，马世英和高母拉着小凤去院子里晒阳。
高母按照马世英教给她的话问她：“闺女，你只身一人这么折腾一趟过来不容易。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你能跟我说说你有什么打算吗？”
小凤摆弄着手上的指甲，缓缓开口：“我其实不愿意来，是你儿子求着我来的，他说只要我给他生下儿子，他挣的钱就都归我。”
“那你怎么回来这边生孩子，没在那边养胎呢。”高母说完又看了眼她的神色：“毕竟城里的条件更好一些。”
“还不是你儿子的那个老丈人追查的太紧，你儿子怕他们查到我，我和孩子有危险，这才一张票把我送了回来。我要是知道你们家这么穷我才不来。”
她说完哎呦出声，伸手抚了抚肚子，像是肚子里的孩子胎动的厉害，踢疼了她。
原高母忍不住问她：“那你是我儿子的......”
她本来想说:“妾”，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换了个词。
“小媳妇？”
小凤不以为然的点点头，“你儿子和她那个媳妇本来就没有感情，两个人凑活着过日子。
他只爱我一个，要不然也不能答应等我生下孩子就把所有的财产都给我。”
她言语间还有些自得。
听得马世英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来。
她强忍着心底里的翻涌，尽量显得和颜悦色。
“既然这样，你就安心在这养胎吧。你来前建春说什么时候接你回去了吗？”马世英问她。
小凤笑答：“他说最近工作太忙，顾不上我，等到我生完孩子，在家养好了身子，就会接我们回去。”
高母也没了旁的法子，只能先答应下来。
马世英出门往回走的路上，暗暗骂了高建春一顿。
好好的一个孩子在城里好的没见他学会，倒是先学会了这些歪门邪道。
奉行起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一套。
那小凤也是个傻的，男人要是真的心疼她，还能让她一个人怀着个大肚子，千里迢迢辗转回老家养胎？
肯定是高建春不想让她在跟前碍眼，又想留下她肚子里的孩子，这才用钱吊着他。
她想了想，转头去给李富平发了封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