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润清没有放在心上。
陈逸飞却牢牢记住了，吃完早饭，拉着媳妇出门，刚巧看见何晓杰也端着碗筷路过，他也送饭给媳妇吃。
陈逸飞看见这一幕，莫名就有些自豪感。
男人就是这样的，有时候一个视线。
一个眼神，就知道这是兄弟。
何晓杰拍了拍他肩膀：“今天小叔要找你好好唠唠。”
“嗯。”
“紧张吗？”
“还好。”
陈逸飞是真的有些看不清老丈人的路子。
昨天虽然吃了饭，也勉强说了点话。
但是仔细聊天，还是半点都没有的。
陈逸飞下楼，万怡就笑着道：“女婿下来了！”
“润清呢？她梳洗好了没有？”
“快了。”陈逸飞笑着道。
“那好那好，你爸有话单独和你说，在书房，你找他下棋去。”
下棋……
陈逸飞还真的会。
上辈子为了谈业务，他哪一样不是精通的？
玩骰子下棋，舞厅哪里没去过？
吃喝赌多少都沾了一点。
陈逸飞信心满满地坐在老丈人面前，不管咋样，今天不能赢。
这就是考验演技的时候了。
“小陈，昨天……泡的茶不错。”
何端干巴巴地说道。
现在能和陈逸飞聊天，也是昨晚上和老婆计划了一晚上的事情，甚至仔细聊什么，何端都想好了。
就等着挖坑给陈逸飞钻。
“嗯，谢谢岳父夸奖。都是做生意的时候，跟着其他人学的。”
“哦，今年几岁了。”何端有些紧张，接话也不知道聊啥，干脆就把想问的全部都问出来算了。
“我今年24岁。”
“那还行，润清过完年也20了。”
“……”
聊完这个只有象棋摆动的声音。
然后想了想，何端又说道：“那你们结婚是咋样的，我听清清说整挺好。你是不是很有经验？”
陈逸飞直接吓到了：
“岳父，我也是第一次结婚……”
“不是二婚，没有经验。”
陈逸飞摸了摸鼻子，对这种事情还是要严肃一点的。
不能让别人误会。
何端：“……”该死啊，又问得不得体了。
他叹了一口气。
看着陈逸飞：“小陈，你做的文水县广告我看到了，还挺不错的。”
“电视机上可以放了？”陈逸飞有些诧异，“那还挺好的，只要能够帮助县里的人，就很可以了。”
“嗯。”何端点头，人品和工作都不错。
“润清和你，相处还愉快吧？”
“很好，她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她。放心吧岳父，清清在我这里永远都是第一选择。”
“嗯。”
何端下棋，又马踏斜日，吃了他的车。
陈逸飞赞许道：“岳父的象棋技术真是出神入化。”
“你别哄我。”何端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我知道你小子没用全力。”
毕竟何端还是昨天现学的棋艺。
难不成真的有这么厉害的技术？
被陈逸飞这么一夸，都有些不确定了。
“肯定的啊岳父。”
“你这就是天人之姿，我和你讲，我和很多人下象棋，你这样一看就是练了三五年的老手吧！”
“哈哈，学很短的。”
这话可把何端听高兴了。
“小陈，我和你讲，年轻人学东西也很快，这下象棋，我教你几招，到时候你保准能和那些大爷一起下。”
“不仅要用手，也要动心。智慧很重要。”
“这婚姻啊，也是一样。可能因为润清好看，有新鲜感，现在感情好，但是要走过一辈子的话，没有那么简单。”
“岳父，我和清清经历少。但我看您和岳母是相当有感触，岳母这样子，全都仰仗你的照顾，我一看岳母的状态就知晓，这是被爱情养大的女人，这样一个伟大女人的背后，肯定是岳父您常年的照顾和关爱。”
“其他人的夫妻关系我不敢说，但是您和岳母的，在我这里可谓是标杆，一个能够作为感情界的伟大标杆。我对清清的好，必当是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何端听了这话之后，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这可算是说到心坎上了。
“小陈，你有些地方，和我还是比较像的。这个点，也只有你发现了。”
“我和你讲，宠媳妇，我还有好几招教你。”
说起这个，必不可少的就是小酒。
小酒和下酒菜都是陈逸飞下去做好的，端上来。
何润清有些好奇地问：“我爸和你说什么了？”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媳妇。”陈逸飞那叫一个得意。
“放心吧，我老丈人，亲的，对我肯定好。”
何润清笑的不停：“我也要被嫂子和妈拉着说话，还有我哥也要过来。咱们俩都要三堂会审？”
“陈逸飞同志，你辛苦啦！”何润清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被万怡看见了。
万怡捂嘴偷笑呢，最喜欢看这种小年轻甜甜蜜蜜的情感了。
“润清，过来啦。他们聊他们的，我们聊我们的！”
俩人抱了抱，即便是这一小会儿，都依依不舍的。
结婚之后的感情就是很奇怪，特别是这种场合，就想要随时随地的腻在一起。
当然那些单身狗们是不会懂的。比如现在坐在一旁甩着屁股的大金毛建设。
它都看不过去了，腻腻歪歪的真想用尾巴甩人。
把下酒菜还有陈逸飞带来的酒都用上，茅台和养生酒都带来了。
“岳父，咱们边喝边聊。畅聊人生的时候，怎能没有酒。”
何端指着他：“酒？你小子经常喝酒啊。”
陈逸飞顿感危险，立马道：“偶尔喝点，不多。当然只要润清让我不喝，我肯定不喝。”
何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然后直接道：“那今天，我俩比拼酒力，我看看你喝多少酒。”
“等会儿，看你表现啊，陈逸飞同志。”何端看着他道。
“成。”
比拼酒力不是问题，陈逸飞觉得自己喝多少都行。
“咱们边吃边聊，小陈，我和你说道说道，我和你岳母那些年的感情，那可谓是轰轰烈烈。”
“洗耳恭听。”陈逸飞那叫一个谦虚，在听岳父大谈特谈的时候，时不时地插入自己和清清的日常。
不多也不少，一切恰到好处。
不过是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彻底拉近了和岳父的距离。
距离拉近了，岳父也喝醉了。
“小陈，平日里会做饭吧？我和你岳母当时，我就是靠着拿捏她的胃，换着法的做菜给她吃。润清不会做菜，胃口也被我们养刁了，我都怕她下乡被欺负，吃不上好的。”
“会啊。润清做饭菜很好吃的，之前还没有结婚的时候，我在外面摆摊没空吃饭，她就送饭给我。”
何端看着他：“对你这么好？”
“嗯！”陈逸飞说起来也骄傲。
何端打算继续深入挖掘：“小陈啊，话说你和润清，她在知青点，你在家里。确定要结婚之后，见面方便么？”
“她送饭远不远？”
“方便，她有一辆二六杠的自行车。就是有点迷路。”陈逸飞说起来，眼里都是爱意。
啧。
“那挺好。”
“来继续喝。”
何端原本是打算把陈逸飞灌醉，之后多问点问题。
但是很遗憾，灌不醉陈逸飞，这小子死命的喝。
直接把岳父灌醉了。
喝到后面喝醉了，就是这样一种情况。
把他灌得趴下以后，何润清进来闻见酒味，皱了皱眉头。
谁知道老公这个大头鬼，从门背后紧紧地靠着她的背脊，把人环在自己的面前。
“惊喜，媳妇没看见我吧？”
何端趴在那里自言自语：“太能喝了……”
“搞不动啊老婆。”
这会儿万怡也进来：“哎，心里没数。润清把你老公带走，你爸今天的计划是让陈逸飞多喝酒，看看阈值在哪里。”
“没想到你爸压根干不过。”
何润清无奈地戳了戳陈逸飞的脸：“你看，你落入圈套了。这喝酒不能那么实心眼，哪里把老丈人喝醉的道理，憨憨老公。”
陈逸飞没听明白，脑子都晕了，哪里还指望他能够听明白话。
“老婆很香……”
何润清打算把他扶回去自己的房间，这会儿何晓杰就接手了：“我扶他过去客房。”
“嗯。我和嫂子去煮点醒酒汤。”
“这俩人喝太多啦！”
煮汤的时候，柏丽看着妹妹这没心眼的样子：“你呀，喜欢一个人就是实心眼的，真心实意的。这陈逸飞现在看着还不错。”
“不过我们也就才相处了两天，谁知道后面啥样。”
“你一定要机灵一点，至少该有的东西都要有，别被欺负，缺钱缺什么，我们从沪市寄过去都成。”
“有什么就打电话，你哥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了。”
“知道啦，嫂子。”何润清靠着她，“陈逸飞父母对我也很好的。”
“而且在那里也幸好他们照顾，不然很多次，可能命都没有了。”何润清说到这里眼睛有点红。
对着爸妈没说什么，大多时候报喜不报忧。
但是现在对着嫂子，何润清还是说了一些在乡下当知青的情况。
柏丽听得眼睛一红：“我就知道……我们在喀什下乡的时候，我也是一个女孩子，也幸好你哥照顾着。”
“谁也不知道发生什么，我们知青点还有一个女孩，就晚上出去找坑上厕所的功夫，后来谁也不知道咋死在外面了……”
“没有人护着，确实举步难行。还有竞争妇女主任这些，哪里不是各种勾心斗角……”现在想起来，柏丽都觉得无比害怕。
“你这样说，嫂子就懂了。你遇到这些事情都帮你出头，那么嫂子信他。”
“你哥这边，我也来说。”
柏丽安慰了她，随后把人送去房间里，这才看着何晓杰清理好小叔，交给万怡之后。
柏丽和何晓杰牵着手回去隔壁自己家房间，两家是打通的，中间一道门就过去了。
“晓杰，你觉得陈逸飞咋样？”
“确实挺不错的。他能够这么有前瞻性，做到公益广告就很值得说道了，说明有手段有能力，还能在小地方混出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对我们的态度，也可以看出来，对媳妇也很重视。”
俩人洗澡换上睡衣躺下，柏丽也说道：“我从咱妹的这个角度看，我也觉得陈逸飞不错。值得托付终生。”
“润清算是遇到好男人了。不过你说男人事业太强，周围莺莺燕燕少不了，我就总担心这都有身孕了，远嫁人生地不熟。”
“吵架了都没有一个地方去。”柏丽有些难受。
小妹原本也是院子里无忧无虑长大的，好说歹说，以后要嫁的也应该是沪市本地人，家里哪里舍得她远嫁。
但是谁知道，这回家，不仅结婚了，甚至还有了身孕。
就是心疼。
“相信小妹的选择吧。”
“不管咋样，咱们再努力点，提高一下家里的地位。我在地质队好好干，你也在家里好好做，到时候给润清底气。”
“地位不说，钱咱们家现在都有很多。也是润清的底气。反正以后形势会越来越好的。明天说道一下，不管咋样都支持他俩。以后是他们了，妹夫咱们也要放在心上。”
“好。”柏丽也仔细想着，想想她娘家到时候能不能帮上这夫妻俩。
本来何晓杰是抱着柏丽的，之后这抱着抱着，手掌就有些不老实了。
柏丽感觉身上处处被点火之后，无奈道：“你真是……小圆球还小呢。”
“那今晚想办法给小圆球生个伴……”
柏丽双颊一红，嘴巴被堵住，被子一盖上，只能看到床上滚动的残影。
——
第二天，陈逸飞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头疼。
发现就在何家家里睡，嗯，至少不用睡外面，地位涨了点。
他心情大好，还顺便给岳父的那盆花浇水。
何端凑过来：“看样子都要死了，这个发财树一直都养不好。”
“我拿出去换换土，重新修剪一下叶子。”陈逸飞养花养草没有心得，也就是多少看过点书，这会儿就在老丈人面前班门弄斧了。
没办法，老板人一天就像幽灵一样，总盯着他。
陈逸飞拿出去捯饬换土的时候，何端凑过来道：“以后喝酒不要喝那么多了，万一不理智，伤到了润清怎么办？”
“男人还是不要饮酒过量。如果我不是你的岳父，昨晚上让你多喝，你就多喝了？”
陈逸飞：“……”
果然，入坑了。
他当时没想太多，后面喝高兴了主要是。来之前江平就和他讲过，老丈人们最喜欢测试的就是这女婿的酒量。
喝多了不好，喝少了也不好。这个度只能自己把握。
“主要是看人的，除了你，我和谁都不这样喝。”
“嗯。”何端应了一声，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你小伙子挺规矩的，也不错。”何端道，“等着下午来书房找我吧，有些事情要和你说一下。”
“好。”陈逸飞一紧张，就把这发财树的根给弄断了。
哦吼。
完蛋么这不是？
勉强收起来用土盖着：“岳父，这发财树对你重要吗？”
“嗯，这是你岳母喜欢的。也是这些绿植中最重要的一棵。”
“……”陈逸飞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明白了。”
“小陈，你一定要帮我弄好啊。”
“润清喜欢吃排骨年糕，你去排队买点。在黄河路，你们去过了吗？”
“我现在就去，买回来就接着弄树。”
陈逸飞起身，假动作还挺多，活动了一下筋骨。
何端点了点头，没有发现端倪，还觉得更满意了，这小子把女儿的事情都放在第一位。
陈逸飞仔细记住发财树的样子，借了自行车就问路来到花鸟市场，买到叶子长势都差不多的。
直接就带回去。
当一棵树没救的时候，就换新的。
这叫做善意的谎言。
陈逸飞带回去弄得一模一样，用剪刀修剪过。
之后排骨年糕也带回来了，一家人吃完饭，陈逸飞就把这重新“栽种”好的发财树递给他。
“岳父，你看。”
“不错啊，你小子。确实有些能力的，一下就生气勃勃了。”
“嗯，勤换土就行。”
陈逸飞想着，岳父现在都没有发现他换了一棵树，说明也是完蛋了，岳父可能压根也不懂树，就是对他的考验。
你看，生活中处处是套路。
你套路我，我也套路你。
“岳父，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陈逸飞问。
“我要说，你给我提供了一个好法子，发财树直接重新买一棵，到时候糊弄你岳母。”
陈逸飞：“……”
“岳父，你也不会种，还套路我种。”
“哈哈。”陈建也不绷着了，擦了擦汗，\"这两天我装模作样的也累。\"
“就是想着考验考验你，你小子机灵得要命。”
“还好，主要是岳父教得好。”
“知道你对润清好，今天晓杰也和我说了。你对润清实打实的好，那些重大事情也都经历过。”
“我就想着，有些事情也要和你说的。”
“您说。”陈逸飞道。
何端低着头找，而后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些房屋土地证明。
是的，一些。
好像是一大沓。
“这里，就是我们的房产，留下来的就只有这点了，这么几年也出了些事。还有的换成了钱。”
“沪市这地方的房产和土地，都给你了。以后伴随着发展，这些东西都值钱的，反正按照咱们这华国的发展流程，会经历这么一遭的。我在旧金山也研究过类似的。”
说到这里他无奈道：“当年也确实是去过国外避风头。后来还是离不开自己生活的地方，我们又回来了。”
“逸飞，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我们，这些东西都给你，润清她没办法管理这些。”
“我们也就只有一个要求，你照顾好润清就好了。你只躺着，用这些房产，或者是带着润清过来沪市，什么都不干，我们也是能护着你们的。”
擦！
这软饭是真的吃上了。
陈逸飞知道岳父岳母有钱，但是没想到这么有钱……
“其实这些都是你岳母之前嫁妆的一部分。我们也捐出去很多很多了，我家也还有家底，金条也有不少，给你们一箱。”
这个时候，何端拿出来一个小箱子，古香古色的：“这东西不管咋样，通货膨胀紧缩，都是救命钱。当年我在旧金山也赚了一波。当然我手段也不太好，现在金盆洗手了。”
擦！
陈逸飞自己能赚钱，上辈子也赚过很多钱。但是自己得到和辛苦赚来不一样。
怎么说呢？
白给！
陈逸飞也是出息了。
媳妇是个白富美他知道，但是这么白富美，也是没想到。
“岳父，不，不用的。我能赚钱养活润清，我在文水县也是有些产业的，以后会越来越好，现在刚起步。”
“你不要，就给我女儿存着。”何端笑着道，\"不算什么，我们以后的钱都给你们。只有润清这一个女儿。还有晓杰和他媳妇也不用我担心。\"
“润清太单纯了，你要护着她好不好？”
“我肯定的岳父，这些不用你说我都会做到。”陈逸飞道。
“她啊，喜欢什么一头就扎进去了。幸好你是个人品好的小伙，不然我都不敢想。”
“我也知道你有出息，我调查过你做的事情，都很有前瞻性。我就希望，我们一家的身份，不要影响到你。”
“后面如果说……真的有那么一天，不喜欢润清了，这些钱也不要你退回来，你只要把我的女儿给我们。”
“我和她母亲会照顾她一辈子的。她太苦了，不应该这么苦的，身份不是自己选择的，但是她刚好什么都没有享受过，却要被嘲笑被嫌弃。”
这样一说，陈逸飞也觉得心里闷闷的难受。
“我不嫌弃她，我很感谢她喜欢我。”陈逸飞认真道。
“嗯。那就好了。”
“反正啊，你们也生米煮成了熟饭，多余的也就不说了，人生也在于体验，谁也看不到未来咋样。”
“我想的就是，不喜欢了你就果断送她走，别耽误她回家，好吗？”
“好。”
陈逸飞捏着拳头，他失去过她一次了，上辈子内疚至此，这辈子，怎么会把她弄丢？
何端也眼睛红了，转过身去摘掉眼镜：“行了，你出去陪着清清吧，以后咱们爷俩也多联系。”
“我也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