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底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思来,走的时候皆是浑浑噩噩的走。
就连见惯大风大浪的皇后心情都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坤和宫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在宫道上,素琴望了眼仪仗上的皇后,“娘娘,皇上对….”
那个字她都不敢喊出口。
在嘴边过了好几下,才缓慢念了出来,“沅美人的恩宠是不是过了些…”
皇后面无表情看了眼素琴,这一眼叫后者背后生出几分寒意。
很快,皇后阖了阖眸子,轻声喃道:
“何止是过了些?”
也不瞧瞧这满后宫嫔妃的封号谁还能大过如今的沅美人去?
就连入宫一月连升两个位份,都比不上她这一个封号来得耀眼。
沅,寓意源源不断、纯洁美好。
可当今圣上名讳中有渊,沅纵是谐音,寻常人为了避讳,也不敢轻易取这个字。
他却这么毫无顾忌得赐予了一个后妃。
那温氏何德何能值得皇上这么抬举她?他又将她这个发妻置于何地啊?
论家室,温家在这京城里并不显眼,并不能成为帝王制肘朝臣的棋子;还是说真就因为一张好脸,让皇上对她动了情?
可帝王薄情,他怎么会有真心?
皇后掐了下指尖,强迫自己清醒。
不管是何原因,此刻,她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了眼。她妄想用温氏打压丽妃,却不曾想这是亲手放任了又一个威胁的崛起。
她突然有些后悔没在温氏进宫当日帮周贵妃一把了。
———
皇后等人刚走,王太医总算赶了过来。
迎着帝王冷飕飕的目光,他心里捏了一把冷汗,来晚也不能怪他啊!
这宛晴苑离他们太医院隔了那么远,他也是拼了他这把老骨头,一路跑过来的。
太医心中所想,萧峘渊冷静下来后也想到了,说来说去还是这地方太远。
男人敛眸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将女子更换寝殿一事尽快提上日程。
趁着太医把脉的功夫,温灼华觑了眼沉默不语的萧峘渊,小声道:
“皇上为何要赐妾身这个封号?”
古人将名讳看得极为重要,说好听些,她是皇妃,说不好听些,就是妾。
而他身为帝王,就这么将和他名字同为谐音的“沅”字赐她当封号,搁谁谁不怕啊?
她不是耽于情爱的女子。
相反,她和帝王一样多疑。
她信萧峘渊对她有些心思,但那点心思不足以支撑他将她捧得如此之高。
“怎么?你不喜欢?”萧峘渊侧眸看向小心翼翼的女子,眉眼平淡无波。
“并非妾身不喜。”
温灼华赶忙摇了摇头。
不管他是不是别有用心,上位者既然赐予了,就不容人辜负和置疑。
“只是…”温灼华双眸充满担忧得看着男人,“只是妾身怕这个封号冲撞了皇上。”
“无需多想。”萧峘渊轻拍了拍女子的背脊以示安抚,“你当得。”
温灼华也知不适合再问下去,趁着太医没看他们,她美眸流转,突然亲上了男人近在咫尺的脸。
这一吻,很轻。
除了萧峘渊感受到那温热在脸上停了一刻,殿里其他人都没有发觉。
温灼华很快退回原位,眉眼弯弯得朝他笑着,萧峘渊看得眸色微深,捏了捏女子的脸,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胆大妄为!”
语罢,他看向诊脉的太医,淡声道:
“沅美人如何?“
乍一听到沅美人这个称号,王太医眼皮跳了下,他方才诊脉时听了一嘴,还猜测着是宸或昭等尊贵的封号。
没想到竟直接与当今圣上同…这可不仅仅是尊贵了,更象征着亲昵啊…
王太医收回震惊,垂首道:
“回皇上的话,沅美人已无大碍,不过受湖水侵染,为防寒意入体,这些时日还需要些温补的药来调理身体。”
听到女子无碍,萧峘渊放心不少,盯着王太医沉声吩咐道:“沅美人调养身子交由你来负责,朕绝不允有任何闪失。”
王太医心中一紧,“臣遵旨。”
前朝还有政务要处理,萧峘渊交待完太医,又陪女子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出了宛晴苑,上了銮舆,萧峘渊倚着椅背,指骨漫不经心地叩击着膝盖。
其实她问他时,他也没弄明白他为何会这般做。从她昨夜讨要赏赐时,他是动了赐她封号的心思。
不过绝不是“沅”。
片刻后,萧峘渊抬手捏捏疲乏的眉心。
大抵是女子说她名中太多火,算命说她压不住那份福气,又碰巧遇上今日的事,叫他动了恻隐之心,所以下意识地为她取个好封号,让她能平安顺遂些吧。
这厢,王太医正在开药方,忽闻身后女子柔声问道:
“太医,你确定本主身子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