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明最近很愁。
愁得他那颗刚有点雏形的财神道种都不闪金光了，改闪红灯——字面意义上的红灯，像颗快没电的警示灯，在他丹田气海里忽明忽暗，映得他脸上阴晴不定。
他蹲在东海渔村刚搭好的茅草棚交易所里（其实就是个三面漏风的大草棚，挂了个歪歪扭扭的“东海气运金融中心”贝壳牌子），对着面前一堆摊开的兽皮账册唉声叹气。账册上，代表“东海珍珠期货价格”的黑线，已经从几天前的“断崖式跳水”进化成了“自由落体式蹦极”，一路向下，义无反顾，连个像样的反弹都没有，眼看就要冲破兽皮边界，一头扎进地底。
“完了…全完了…”赵公明抓着自己鸟窝似的头发，声音带着哭腔，“珍珠！我的东海珍珠啊！全砸手里了！”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旁边正在用发光沙子堆砌“特斯拉线圈洪荒纪念模型”的马克：“马克兄弟！你那个闪电发生器…能不能把我这堆兽皮劈了？眼不见心不烦！”
马克从一堆缠绕着发光藤蔓的鱼骨线圈中抬起头，推了推树脂眼镜（镜片又厚了一圈），茫然道：“赵兄？劈账本？why？数据是宝贵的财富！即使它显示你即将破产…”他指着赵公明账本上那根绝望的黑线，“根据我的计算，按照这个斜率，你的个人净资产将在七十二个时辰后正式归零，甚至可能负债累累。oh!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模型…”
“七十二个时辰？！”赵公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我还欠着南海鲛人族三万灵贝的货款！三天后就得还！还不上，他们就要用珊瑚礁堵我家门了！”
“还有我的货！”旁边一个穿着锦袍、挺着将军肚的胖龙人（东海珍珠批发商敖丙）哭丧着脸，手里捏着一把晶莹剔透的珍珠，“圣师在弱水阵那一通闹腾，水路是通了，可天庭水军天天在附近晃悠！商船根本不敢走！我这批上好的‘月华珠’全压在手里！卖不出去，龙宫的‘水晶宫电竞大赛’经费都没着落了！我爹（东海龙王）说了，再搞不到钱，就把我的游戏机没收了！”
敖丙说着，还掏出个巴掌大的、用发光贝壳和鱼骨拼成的简陋“掌机”，上面几条发光线条正模拟着两条小鱼在追逐，背景是粗糙的珊瑚礁图案。他熟练地按了几下，一条小鱼“吃”掉了光点，发出“滋”的一声微响。
“看见没？‘东海吞食鱼’！刚研发到第三关！”敖丙宝贝似的收起掌机，“没了经费，这划时代的洪荒电子游戏产业就胎死腹中了啊！”
赵公明看着敖丙的“游戏机”，又看看自己账本上那条仿佛在嘲笑他的黑线，悲从中来：“敖兄！咱们是同病相怜啊！我的‘气运金融中心’也要胎死腹中了！刚忽悠…呃，吸纳进来的几个散修投资款，眼看就要血本无归！我这‘财神’还没上岗，就要先破产了！”
两人抱头痛哭，一个为了游戏机，一个为了金融梦，场面一度十分感人（且滑稽）。
“哭什么哭！”哪吒骑在白滚滚脖子上，举着她那条还在滴水的“混天绫2.0”路过草棚，小脸满是不解，“没钱就去抢天庭的宝库啊！圣师哥哥说了，反贼要有反贼的觉悟！我连‘南天门守卫战’的游戏策略都想好了！用滚滚撞门，我在后面放烟…”
“我的小姑奶奶诶！”赵公明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捂住哪吒的嘴（差点被风火轮烫到手），“抢天庭？那是找死！咱们现在是‘科学反霸’，要讲策略！策略！懂吗？”他压低声音，“再说，昊天老儿的宝库，是那么好抢的吗？阵法禁制比弱水阵还邪乎！”
哪吒掰开他的手，小嘴一撇：“那怎么办？看着你们破产？看着敖丙哥哥没游戏玩？”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浓郁、带着奇异果香和谷物焦香的酒气，如同实质的绸带，飘进了草棚。这香气霸道无比，瞬间盖过了敖丙身上的海腥味、赵公明账本的兽皮味、甚至马克线圈的焦糊味。
“什么味儿？这么香？”敖丙耸动着鼻子，肚子里的馋虫瞬间被勾了起来。
众人循着香味望去，只见谭有鹏正站在不远处一个临时搭建的土灶旁。灶上架着一个巨大的、用海泥和发光沙子混合烧制的陶罐（马克的“洪荒材料学”杰作），罐口用藤条和某种妖兽皮密封着，只伸出一根中空的竹管，此刻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一种清澈如水、却散发着致命诱惑力的液体。
谭有鹏手里拿着个粗糙的海碗，接了小半碗那液体，正低头嗅着。他颈侧的水晶化区域已经蔓延到了下颌线，在酒气的蒸腾下，那些流转的七彩符文似乎都带上了一丝迷离的光晕。
“圣师！您这是…”赵公明凑过去，鼻子都快贴到碗边了，“酒？好烈的酒气！比龙宫的千年蟠桃酿还冲！”
谭有鹏抬起头，被水晶覆盖的半边脸没什么表情，完好的半边脸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尝尝？”
赵公明接过碗，小心地抿了一口。
“嘶——！”
一股滚烫的、如同火焰般的洪流瞬间从喉咙烧到胃里！霸道！凛冽！带着一种洪荒谷物特有的狂野和甘甜！赵公明只觉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眼前金星乱冒，脸颊瞬间涨红，连丹田里那颗闪烁红灯的财神道种都猛地亮了一下！
“好…好酒！”赵公明憋了半天，才吼出一句，感觉舌头都大了，“够劲！够烈！比天庭的琼浆玉液有味儿多了！这叫什么名堂？”
“暂时叫它…‘东海头锅’。”谭有鹏晃了晃碗里清澈的酒液，“用老马克发酵的‘洪荒沼气’蒸馏出来的，提纯了十几遍，度数嘛…大概能点着火。” 他用指尖沾了点酒液，在水晶手臂上轻轻一擦。
滋啦！
一簇幽蓝色的火苗瞬间窜起！
敖丙看得眼睛都直了：“能…能点火的酒？！圣师！这玩意儿能卖钱啊！绝对能卖大钱！龙宫那些老酒鬼，为了这口，能把龙鳞都当了！”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新游戏机在向他招手。
赵公明捂着还在翻腾的胃，脑子却被那口烈酒烧得异常活络，眼睛死死盯着那流淌的酒液：“圣师！这酒…能量产吗？成本如何？”
“原料遍地都是，海藻、烂果子、发霉的粮食…马克的沼气池管够。”谭有鹏指了指远处正冒着可疑气泡的几个大陶罐，“蒸馏设备是土了点，但胜在…纯手工，原生态。成本嘛，几乎为零。”
“零成本？！烈酒？！”赵公明眼睛里的红光瞬间被金光取代，财神道种疯狂旋转起来！他猛地一拍大腿（拍得敖丙龇牙咧嘴），“有了！破局的关键！就在这酒上！”
他一把扯过旁边记录“香火愿力”的兽皮，那上面代表“玄元圣师”的金色线条正随着谭有鹏的声望起起伏伏，虽然混乱，但总量相当可观。
“敖兄！”赵公明抓住敖丙的胳膊，激动得唾沫横飞，“你的珍珠不是卖不出去吗？别卖了！拿来酿酒！”
敖丙：“？？？”
“酿…酿酒？用珍珠？”敖丙觉得自己可能是被酒气熏晕了。
“不是用珍珠！是用珍珠换酒！”赵公明语速飞快，“圣师这‘东海头锅’，就是硬通货！比灵石还硬！咱们搞个‘以珠换酒’计划！散修们不是怕天庭不敢出来交易吗？咱们送货上门！用酒换他们手里的珍珠、药材、矿石…什么值钱换什么！咱们有酒，怕什么封锁？”
他越说越兴奋，在兽皮空白处刷刷刷画起来：“再用换来的物资，扩大酿酒规模！形成良性循环！等酒的名气打出去，咱们就发‘酒票’！凭票兑酒，酒票可以在咱们的‘气运金融中心’抵押、交易、甚至…做期货！”他指着那条绝望的珍珠期货黑线，“咱们不玩珍珠了！玩酒！玩‘东海头锅’期货！名字我都想好了——‘仙酿指数’！”
敖丙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游戏机：“这…这能行吗？听起来…有点悬啊？”
“悬什么悬！这是金融创新！”赵公明唾沫横飞，“看到这香火愿力了吗？”他指着代表谭有鹏的金线，“圣师就是最大的品牌价值！他的酒，就是金字招牌！再加上截教‘学术交流团’还在呢！这就是信用背书！谁敢说咱们的酒不值钱？”
他转向谭有鹏，眼神热切：“圣师！您这酒，就是咱们的‘气运核弹’！比您那条水晶胳膊还好使！炸开天庭封锁，指日可待！”
谭有鹏看着赵公明那副打了鸡血的模样，又低头抿了一口碗里的“东海头锅”，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热。水晶手臂内部的符文似乎也被这烈酒刺激，流转得更加活跃。他掂量着碗，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简单粗暴的洪荒能量。
“公明啊，”谭有鹏慢悠悠地开口，“你这‘仙酿指数’…听起来是挺美。不过…”他指了指远处海面上依旧黑压压的天庭军阵，“对面那三万天兵和托塔天王（伪）还杵着呢。咱们这酒，是能喝退天兵，还是能醉倒天王？”
赵公明一滞，高涨的热情如同被泼了盆冷水。
“还有，”谭有鹏晃了晃碗，“这酒劲儿太大。普通修士喝两口就得趴下。当战略物资可以，当流通货币…怕是流通不起来就都醉死过去了。”
马克适时插话，展示着他刚刚计算的数据模型：“圣师说得对！根据我的生物代谢模型推演，此酒乙醇浓度过高，洪荒标准体质（非体修）的修士，50ml即可达到深度麻醉状态，100ml以上有极高风险导致灵力紊乱甚至爆体！作为货币的‘流通性’和‘安全性’存在重大缺陷！”
赵公明看着马克模型里那个标注着“爆体风险区”的红色区块，脸都绿了。
“那…那怎么办？”敖丙也傻眼了，刚燃起的游戏机希望又破灭了。
谭有鹏没回答，目光却投向了草棚角落里，一个一直沉默的身影——姚宾。这位前金光洞主，自从洞府被强拆后，就一直有点蔫，此刻正抱着他那口宝贝炼丹炉（炉壁上还残留着毒烟的痕迹），用一块破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姚道友，”谭有鹏开口，“我记得你以前炼过一种‘千杯不醉丹’？给陈塘关总兵府供货的？”
姚宾一愣，抬起头：“啊？是…是啊！那玩意儿不值钱，就是点醒酒草加凝神花蜜炼的，专供李总兵…呃，李大哥那种应酬多的。效果还行，吃一颗，能多喝三五坛普通米酒。”他顿了顿，狐疑道，“圣师，您问这个干嘛？难道想用这破丹药配您的仙酿？那…那也太掉价了吧？”
“掉价？”谭有鹏笑了，被水晶覆盖的半边脸显得格外冷峻，“不，这是绝配！”
他走到姚宾的炼丹炉旁，水晶手指轻轻敲了敲炉壁，发出清脆的回响：“千杯不醉丹，药性温和，能护住心脉，稳定灵力，抵消酒力对神魂的冲击。我的‘东海头锅’，缺的就是这道‘保险’！”
他看向赵公明和敖丙，眼中闪烁着精光：“咱们不卖纯酒。咱们卖‘套餐’！一瓶‘东海头锅’，配一颗‘公明特供醒酒保命丹’（名字待定）！捆绑销售！买酒送丹，童叟无欺！这样，既保证了烈酒的极致口感，又解决了消费者的后顾之忧！还顺带盘活了姚道友的丹药产业！”
赵公明听得目瞪口呆，随即猛地一拍大腿：“高！实在是高！圣师！您这商业头脑，不去做财神可惜了！捆绑销售！组合拳！妙啊！”
敖丙也反应过来，激动地直搓手：“对对对！套餐！就叫…‘醉仙套餐’！喝了咱的酒，吃了咱的丹，神仙也得醉三天，醒来还能接着干！这广告词怎么样？”
马克则飞快地在石板上演算起来：“加入丹药成本…重新计算利润率…流通安全性大幅提升…可行性：极高！模型通过！”
姚宾抱着他的炼丹炉，看着突然成为产业链关键一环的自己，有点受宠若惊：“我…我这破丹药…真能配上圣师的仙酿？”
“当然！”谭有鹏斩钉截铁，“以后你的‘金光牌醒酒丹’，就是‘醉仙套餐’的指定保命符！公明负责包装营销，敖丙负责原材料（珍珠换酒）供应，马克…算了，马克你继续搞你的闪电发生器，说不定以后能给酒瓶搞个防伪电码。”
“我呢我呢？”哪吒骑着白滚滚挤过来，小脸兴奋，“我能做什么？”
谭有鹏看着小丫头，灵机一动：“你负责…品控！每一批新酒出来，你第一个尝！尝完了告诉大家，是‘好喝到想打天庭’，还是‘难喝到想吐’！”
“保证完成任务！”哪吒挺起小胸脯，一脸神圣。
就在这时，一个截教弟子匆匆跑进草棚，手里拿着一枚闪烁着剑气的玉符：“乌云仙师叔急报！天庭军阵有异动！托塔天王（伪）好像…重启完成了！正在集结兵力！乌云师叔问，咱们的‘仙酿战略’搞定了没？要是搞定了，他准备用横幅跟对面喊话，问问他们要不要团购…”
谭有鹏看着草棚里重新燃起斗志的众人，又看了看海碗里清澈凛冽的“东海头锅”，水晶手臂在酒气的氤氲下折射出迷幻的光芒。
“告诉乌云道友，”他举起海碗，对着天庭军阵的方向遥遥一敬，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醉仙套餐’，管够！”
“想打？”
“先问问咱们东海的酒，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