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徽狭长的眼眸巡视过众人,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善,让叫嚣的人不由自主收声。
“难道你们以为我是在跟你们商量?私通匈奴是为大罪。你们以为你们谁能脱得了干系?安功曹为朔方太守府的功曹,他如何能与匈奴私通贸易?盐和糖如何运出去的?难道你们不需要负责?本宫将你们关押在此,志在查明此要案,有何不可?”刘徽明明声音温和,偏透着一股子不怒而威的气势,令人生畏。
“不愿意留下,想死可以死。你们不妨试试看,你们要是都死在这里,我需不需要为此付出代价。”刘徽将丑话说在前头,她要干的事,一个个老实配合,别动任何歪念头。
通敌叛国之事,凡是怀疑,宁可错杀而不放过,有问题?
再多的状告回到朝廷,刘彻定给刘徽撑起来,保管无论谁也别想因为他们寻死觅活动摇刘徽。
刘徽转身离去,吩咐道:“将他的尸体收殓。”
他是谁,自不必说了。
容瑺闻此言诚心朝刘徽拜下道:“多谢长公主。多谢长公主。”
生有所依,死而有归。刘徽能敬着一个死人,容瑺谢之刘徽。
刘徽当了没听见。身后的人也将容瑺带走道:“请。”
通敌叛国的证据为何,先拿到。
很快,信送到刘徽的手中。
好在,刘徽早让人盯着一个个当官的,先前查案,周五其实发现不少之前没有上报的事,有了证据,查,让周五查到底,一个都不能漏了。
得,本来刘徽想,把该解决的人解决掉,城可以解封,结果怕是一时半会都别想解封的事。
不仅不能解封,还要让苏建更小心些。
末了,刘徽让人四处敲锣打鼓,昭告朔方城百姓,有人和匈奴私通贸易,凡有举报相关证据者,赏金百锭。
有钱人的刘徽赏起人不是一般的阔气,随她丢出的悬赏,引得朔方城大惊,赏金百锭,比起刘徽之前悬赏举报翻了无数倍。
诚然,性质并不相同。
有人意识到,朔方城不太平。
不对,朔方城自抢夺以来,什么时候太平过,想什么呢。
可是,百金的魅力是巨大的,别管是谁,有细微发现的全都寻上刘徽。
一应线索,刘徽都让周五去查,好啊,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何止是朔方城,牵扯的人太多。
别的事还好,差不多刘徽都不会计较,架不住他们通敌卖国!
她舅舅领着无数将士在战场跟匈奴打得你死我活,孤军深入敌方,千里奔袭,生死不知。有人敢把盐糖运到匈奴,补充匈奴军需,好让匈奴更强大,更能对付大汉军队。
刘徽气啊!恨铁不成钢不假,思量的是该如何趁此机会搞一波大的。
盐也好,糖也罢,刘徽手里有,而且想整出多少就能整出来多少。
眼下卫青领兵在外,寻找匈奴而击溃。
找匈奴不是好找的,要说把人引进来打,有盐和糖,成功率会有多高?
朔方城,并不算一个适合设伏的地方。
刘徽脑子飞转,思量哪个地方更合适,甚至,要怎么让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帮她把匈奴引来。
不,比起让人帮她引,断了匈奴的盐和糖的通道,更能让匈奴为之疯狂。
只要匈奴出动,一网打尽?
如此,这些人便一个都不能留。
是以,朝廷上,刘彻很快收到刘徽自朔方城送来有人通敌叛国的证据,不久又得到朔方城内涉案的官员以及富商们和匈奴私下勾结的证据。
朝臣也才知道,好家伙,刘徽跟卫青去朔方城,竟然是接管朔方城的军政大事?
以为刘徽是要上战场的人,错愕无比的接收到这一信息,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刘彻怎么能让一个公主去管朔方城?
没等朝臣跟刘彻抗议,刘彻让人看看朔方城送回来的东西。
看到朔方城的人员名单时,不免让人怀疑,刘徽不会是把朔方城的官都换下大半吧?
别怀疑,事实确实如此。
和匈奴勾结,往来贸易,好大的胆子。
刘徽的信送的是八百里加急,刘彻迅速让张汤将刘徽捏了证据的人全都拿下。
人证物证俱在,压根不用审,刘彻把人全都关入大牢。
等朔方城的官绅送回长安,一起斩首示众。
大家伙才知道,刘徽一去朔方城,不仅把朔方城的内贼揪出来,连长安以及各地的都揪出来了,证据充足,让人都不免诧异,刘徽远在朔方城,如何能拿到他们通敌的证据。
怕是都忘记了,刘徽手里握着盐和糖。天下盐和糖都出自刘徽之手。
和匈奴贸易,卖的东西最多的正是糖和盐。
这两样东西刘徽一向把控得严格,账目太多,刘徽未必能第一时间查出问题所在,可要说人有问题,账目调来,一查一个准。
由此,刘徽也认识到问题所在,按她的意思,盐和糖赶紧归于官营,拿出更好的监督方案。
刘彻把人拿下,对刘徽的提议并不以为然,只让刘徽看着设监督,归于官营一事暂时不提。
开玩笑呢,刘彻从刘徽手里拿钱花得痛快,完全不需要看人脸色。他是疯了才会想把钱放进国库里,让人管着他花钱。
刘徽一提,皇帝不肯,她无可奈何。
毕竟,随汲黯到了朔方城,对上刘徽破口大骂,“长公主岂能以利动人,而令天下人只知利而不知忠义?长此以往,天下人可还知仁义?”
刘徽让他骂得一个字都不敢回。
汲黯骂刘徽的事,正是刘徽悬赏让人揭发一事。
随汲黯骂,反正他不管怎么骂,都没有用,她以后还做!
汲黯岂不知,刘徽简直比刘彻还可恶!
刘彻偶尔还怕汲黯,独刘徽,她是敬着汲黯不假,但很不好意思,汲黯怎么骂,该听的刘徽会听,不该听的,刘徽随你骂。
瞧刘徽的态度就知道,对悬赏让人举报的事,刘徽别管汲黯怎么骂,听她听着,该做她照做。
“长公主当真不在意人心大乱吗?”汲黯读懂刘徽乖巧下的叛逆,气得好险没厥过去,最后化作质问。
“人心之乱,因我而起?汲中大夫为何从来不提,他们敢通敌叛国,敢欺压百姓?对付于国不忠,对民无义者,汲中大夫处处要求我行君子之道?”刘徽是不太想跟汲黯吵的,吵赢也没有用。汲黯一向讲原则,真要是能改了想法,便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汲黯一顿,放缓语气道:“正因人心不古,才更需要公主处处标榜,而非以利动人,从而让天下人知利而不知道义。”
谁料刘徽闻言扬眉道:“以利而令天下知,通敌叛国者下场,更以民监督天下官员,以令天下世族官员知民不可欺。天下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敢问汲中大夫,是利大于弊亦是弊大于利?”
论道,谁还不会论。
“治国平天下,必有利弊,不得不取舍。汲中大夫,我舅舅领着数万将士在草原上寻匈奴踪迹,志在为大汉安天下。汲中大夫或者不能体会到,家人在家中的担心恐惧。因舅舅的缘故,我早已知晓所谓的担心和恐惧的滋味。故,胆敢在大汉将士出征时,和匈奴勾结,无论让我用何种办法将他们揪出来,我都会做。否则我如何对得起那为大汉在外征战的将士?”刘徽一番掷地有声的质问,无非想让汲黯想起,她为的并不仅仅是自己,而是大汉的将士,大汉的子民。
办法是有千千万万种不假,以利动人,从来最有效也最快收到结果的。
刘徽不缺钱,能用钱来解决的问题于刘徽便算不上问题。
生财有道的刘徽,要争的正是一个想用钱可以随时用钱的机会。
“而且,朔方城内有私通匈奴者,并非只有朔方城。敢问汲中大夫,不把此等私通匈奴的贼人都揪出来,来日由他们继续和匈奴勾结,拿我大汉物资兴于匈奴?来日,或许更甚,他们将大汉拱手让于匈奴?”刘徽迎向汲黯,压根不认为自己有错,比起那些通敌叛国的人,她没有错。
汲黯听出刘徽的振振有词,正因如此,才长长一叹道:“长公主聪慧,识得人心。臣懂长公主本意为安天下。然长公主处处以利诱人,于长公主的心性而言,并非好事。”
没错,比起乱旁人之心,害怕旁人一心扑在利上,明显汲黯更担心刘徽。
刘徽的杀伤力是有目共睹的。
处处谋算人心的刘徽,若以后满心只有算计,才是大汉最大的损失。
“对小人更当奸诈,对君子以礼待之,我一向如此,我以为汲黯大夫看出来了。”刘徽反省一番,想想自己是不是有看起来的傻。难不成她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岂不知,汲黯在听到刘徽的话时,半晌没缓过来。
对小人奸诈,对君子有礼,听起来像好话吗?
反正在汲黯耳中完全没有丁点是好事的意思。
“汲中大夫,你既然来了,朔方城好些事需要麻烦你出手。我最近忙着领人开荒。”刘徽提一句,汲黯一听本来对刘徽生出的种种不满,都消散许多。
不可否认一点,刘徽一向心存百姓,处处在为百姓谋划。
开荒事宜,为何而开荒?正是为了让百姓有田有地。
刘徽起身朝汲黯作一揖道:“朔方城官员因为办事不力,或者私通匈奴,我基本让小吏替上,半个月时间换了一些,能用的合用的都用上,剩下不能用的也都换上。烦劳汲中大夫查看是否有遗漏之处。我先出城。”
开荒不是一句空话,刘徽得领人一道出去。
田要开,更要一鼓作气把相应的水利建起。
汲黯听刘徽丢下话便走,喊道:“朔方城的开荒和水利图。”
“给您放桌上了,您得空慢慢看。”刘徽早有准备,知汲黯定要了解开荒事宜。
丢下此话,刘徽便走了。汲黯回头扫过一眼桌上,果然见到两张纸平放着,还用镇纸压着。
汲黯愁啊!对刘彻极为无奈,对刘徽,他更是头痛无比,越发认为刘徽比起刘彻更不好对付。
在汲黯头痛时,前线出征的将士此时深入草原。
霍去病跟在卫青身后,走了太久,一直没有遇见匈奴兵马,被拘着的霍去病有些急躁,缠在卫青身边道:“舅舅,舅舅。你让我出去,让我出去试试。”
在看舆图的卫青横过霍去病一眼道:“剽姚校尉,这是在军中。”
“大将军,请准末将出去寻匈奴行迹。”霍去病从善如流的改口,抱拳相请。
卫青显得有些无奈的道:“再等等,看看情况再说。”
霍去病往前迈一步,满脸的不情愿道:“大将军。”
“你若不听号令,自回朔方城去。”卫青能治不住霍去病?
霍去病瞬间没了声音,回朔方城怎么行,要回也要等他立下战功再说。
一次不成,霍去病是天天磨着卫青,一众将士对霍去病的锲而不舍也是长了见识。
卫青一次一次瞅着霍去病,对他的痴缠并不当回事。
“大将军。”霍去病再一次缠上,卫青几日都听着各方的禀告,于此时道:“剽姚校尉,领上你的八百人出去捉几个舌头回来。”
是的,霍去病的职位是剽姚校尉,刘彻特意为他而设的。连着几日没有消息,让卫青下定决心主动出击。
“诺。”霍去病缠了几日等的正是今天,可算等到,抱拳应声,直接出帐。卫青思来想去,跟着一道出帐,见霍去病已经召集他手下的八百人马,叮嘱道:“小心些。”
霍去病翻身上马,朝卫青抱拳道:“舅舅放心。也不知道徽徽在朔方城如何。”
提起刘徽,卫青的心又一次悬起。
刘徽来到朔方城,怕是要把朔方城掀起三层浪的。
“快去吧。”此时并不是提起刘徽的时候,他们有他们的仗要打,刘徽也有自己的仗要打,谁都取代不了谁。
“大将军等我的好消息。”霍去病扬声回应,请卫青尽可放心。
卫青要说半点都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无论是刘徽亦或者是霍去病,他都担心,担心之余也知道需要放手让他们去干,唯有他们真正有本事,才能在世间立足,立于不败之地。
霍去病一行八百人,消失在卫青眼前。
而在此时,斥候来报,“报,大将军,赵信部三千兵马遇上匈奴主力,赵信不敌,已降匈奴。”
“什么!”此消息自然不是什么好消息,卫青沉下脸,而在卫青身后的人脸色阵阵发白,不可置信的话脱口而出。
卫青当下往帐中去,有人提醒道:“大将军,剽姚校尉刚走。”
换句话等于是在问,要不要把霍去病唤回,毕竟霍去病手中才八百人。
“让他去。”赵信此人,本是匈奴小王,早年降于汉,得以封为翕侯,如今又重降于匈奴,此事非同小可。卫青岂不明白,需要谨慎对待。
比起战场上的不可预知,刘徽正领着浩浩荡荡的人开荒和修渠引水,甚至连路都开起来了。
苏建手底下的几万兵马,甚至连匈奴的人,全部朔方城内可以调动的人力物力,全都调动起来迅速开辟出一块块良田。甚至在田成的时候,水也都灌溉而至。
刘徽让人教着百姓如何把刚开出来的田养成肥田,毕竟离春种还有好几个月,几个月的时间让人如何把田养好,才好在开春之后能够让田肥,从而也能收获更丰。
苏建是注意到的,刘徽身边跟了好些闷头干事,不喜欢说话的人,整日拿着纸笔在田啊渠上转悠,碰上好几回苏建跟人打招呼,不好意思,人家压根顾不上他。
明明四目相对,可惜,对方眼里都没有他,嘴里念叨着,不知道说的什么,又低头写写画画起来。
苏建好几回见到刘徽跟那些人压根没有顾忌的蹲在田埂上,一个劲的比划讨论。
凑近一听,隐隐听懂渠水顺流,从哪儿把水引来,朔方城有水源吗?
其实苏建扫过城外的一片所谓的荒地,不得不提醒道:“长公主,若是匈奴进犯?全部田地怕是不够他们糟蹋。”
匈奴的骑兵所至,马踏青苗,哪里是好相与的。
刘徽想要把朔方城变成可以自给自足的存在,也要看看匈奴肯不肯。
“所以,要在明年开春前,让匈奴知道,朔方城不好惹,他们敢来,是要有来无回的。”刘徽于此时提出有一个计划,怕是早等着了。
苏建听了一耳朵,感慨道:“论守城之能,还是李广将军厉害。”
刘徽闻言淡淡扫过苏建一眼,转头跟人商量起水利工程,引渠而来,不仅可以灌溉农田,惠于民,有时候渠水何尝不是也能作为杀敌的利器。
刘徽将要求提出,身边的人开始绞尽脑汁思考要如何达到刘徽的要求。
跟在刘徽身边越久的人,越是明白一件事,刘徽提出的想法,别管是什么样的,他们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完成刘徽的要求,不需要去质疑刘徽的想法因何而起。
比起他们一心只盯紧眼前的事,学的那点本事,刘徽是一个目光长远,统领全局,指点他们发展创新的存在。
因此,不要管刘徽想干什么,他们只需要想方设法做到。
好的,刘徽要他们尽快给出结果,因为关系重大。
一群人再无二话,一心只有一个想法,如何做到刘徽要求。
而此时的霍去病,领八百人奔袭,待见到一处匈奴人的帐篷时,身后的人道:“可算见着人了,也不知道是匈奴哪一部的人。”
“管他们是哪一部的人,随我冲下去,杀。”出击匈奴的人,不需要考虑任何问题,见着匈奴人便冲上去,杀!
霍去病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在他身后的八百人,纷纷亮出他们的武器,追随霍去病策马杀去。
从天而降的兵马,攻其不备,攻势极猛,以霍去病为首,一路斩杀而来,全然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黑色的服饰,他们每个人手里拿的武器都锋利无比,冲出来想保护他们的主人的匈奴兵,无一例外都被杀戮马踏。
很快,匈奴兵崩溃,争相而逃,逃不出去的人全都让霍去病领人围上。
“校尉,他们分别是匈奴的相国、当户等高级官员,这一位是匈奴单于伊稚斜的祖父籍若侯产,还有单于的叔父罗姑比。”
打听出来眼前的这些人的身份时,追随霍去病的人兴奋啊!
没有想到第一次和霍去病出战竟然就遇上那么多的人。
“好,把他们的人带上,还有匈奴单于伊稚斜的祖父籍若侯产的头,咱们回去见大将军,跟大将军报捷。”霍去病嘴角含笑,出来一趟没有白出来,能把眼前一群人捉着,甚好。
岂不知,卫青把霍去病派出去,几天的时间没有听到半点消息,卫青担心是真担心,等听到霍去病回来了,卫青当下迎出,霍去病将一颗人头丢下道:“大将军,这是匈奴单于伊稚斜的祖父籍若侯产。他们分别是匈奴的相国,还有匈奴单于的叔父。”
听到霍去病一去几日竟然抄到匈奴一处老巢,把匈奴单于伊稚斜的祖父辈籍若侯产都给杀了,无数将下士面露诧异的同时,看着年轻张扬的霍去病,眼神都不一样了。
而刘徽那儿也算着时间,差不多大军也该回来了吧,也不知道霍去病的表现怎么样。
很快,不出刘徽所料,大军将回,只是此番出击,好消息是有的,坏消息也是有的。
赵信此人,遇匈奴主力不敌,降于匈奴了。而卫青率领大军只斩首数千级而还。霍去病的表现极是优越,刘徽看着捷报,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属于霍去病的时代即将来临。
不过,赵信啊。他一个匈奴小王,先投了大汉,如今再投于匈奴,从前他可以是大汉扎向匈奴的一把锋利的刀,如今也将成为匈奴扎向大汉的一把锋利的刀。
所有的军防都要换,卫青怕是要重新调整军防,倒是可以谋划一番。
赵信,不能留。
不能留。如何除呢?
刘徽的脑子在飞转,视线落在匈奴奴隶们身上。
于此时,一人突然倒下,刘徽疾步上前,见是一位妇人,当下将人扶起,唤道:“连翘。”
连翘听到刘徽叫唤,三步并作两步行来,刘徽让出一个位置,连翘为妇人号脉,“长公主,发烧了。”
“给她开药。”刘徽并未多想既吩咐,末了补上一句道:“眼看天越来越冷,为他们多准备些姜汤,另外,领女医们为朔方城全城百姓号脉,分文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