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既然来了翊坤宫,就断然没有走的道理,更何况年世兰现在刚醒,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皇上心中充满了愧疚和心疼,他如果在这个时候离开,那才叫薄情。
“朕今日就在翊坤宫陪你,莞嫔大度,想来她会体谅的,”皇上看着年世兰,眼神中带着一丝温柔,“她还劝说朕来看你,让你好好养身子,世兰,你放心,朕今日就在翊坤宫陪着你。”
年世兰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多谢皇上厚爱,臣妾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只是,臣妾担心莞嫔妹妹会误会,她对皇上一心一意,今日本是她侍寝,臣妾却……”
皇上轻轻握住年世兰的手,安慰道:“世兰,你不要担心,莞嫔懂事大方,她不会介意的,你的身子要紧,朕更关心你,你就安心养病,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朕来处理。”
年世兰感激地看着皇上,“臣妾多谢皇上。”
这就有意思了,莞嫔真的会有那么好心?无非是暗指她故意截胡,想要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的大度和贤惠,然而,甄嬛怎么也没想到,年世兰这次是真的晕厥,在这后宫之中,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宠爱而争斗,但年世兰不同,她的骄傲,是断然不会用装病来争宠的,她不是甄嬛,她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她做出这样低贱的事情。
即便是要争宠,她也不会像其他嫔妃一样,为了一点宠爱就低声下气地讨好皇上,更不会像安陵容和甄嬛那样,用唱歌跳舞来吸引皇上的注意,她的宠爱,是靠自己的实力和哥哥的战功赢得的,而不是靠着唱歌跳舞这种低级的手段。
即便是唱歌唱得再好,也不过是别人的影子罢了,靠着别人才得来的宠爱,终归是不会长久的,在这后宫,只有真正有能力和智慧的女子,才能在这激烈的争斗中生存下来,年世兰虽然骄傲,但她也有自己的智慧和手段。
既然如此,那年世兰就不介意给皇上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宠爱而争斗,年世兰也不例外,她虽然骄傲,但她并不是一个傻瓜,她知道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和自己所珍视的人。
这风水轮流转,她就不信莞嫔能有什么好下场,“皇上,臣妾有一事不明,还请皇上明示,”年世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解。
“世兰,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
年世兰开口说道:“哥哥坠马的事,臣妾想来皇上必定事先是知晓了的,皇上您贵为天子,日理万机,却还如此关怀臣妾,心疼臣妾知道此事后会担忧害怕,所以特意嘱咐众人不得告知于我。”
她轻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继续说道:“若不是年府实在担心哥哥的伤势,派人来宫里传话,臣妾恐怕至今都被蒙在鼓里,说起来,还是臣妾的承受能力不够,让皇上见笑了。”
年羹尧坠马一事,皇上事先并不清楚,若皇上一开始就知晓年羹尧坠马之事,以他对华贵妃的宠爱以及年羹尧在军中的重要地位,他今日便不会前往承乾宫了。
年羹尧乃朝廷重臣,在边疆立下赫赫战功,是皇上稳固江山的重要棋子,如今他遭遇如此变故,皇上自是要笼络一番,以安其心,而华贵妃在宫中亦无大错,她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使得皇上无后顾之忧,若此时皇上不去翊坤宫陪伴华贵妃,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然而,此刻面对年世兰,皇上却不能如实说出自己此前并不知年羹尧坠马之事,他只能顺着年世兰的话往下说:“朕怜惜你,怕你伤心才没有告诉你,不料还是有嘴快的奴才告诉你了,”皇上微微皱眉,佯装懊恼地自责道:“怪朕不好,没有一早就过来看你,”他轻轻握住年世兰的手,温柔地说道:“朕这几天都在翊坤宫陪你可好?”
说罢,皇上看着年世兰,那目光中仿佛蕴含着愧疚,年世兰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多谢皇上厚爱,臣妾感激不尽。”
皇上轻轻抚摸着年世兰的头发,心中暗自思忖:年羹尧的伤势不可小觑,必须尽快让太医前去诊治,以确保他能早日康复,同时,也要好生安抚年世兰,让她安心养病,在这后宫之中,平衡恩宠与朝政,着实不易。
年世兰面上满口答应,眼眸中闪烁着看似纯粹的喜悦光芒,仿佛对皇上的承诺感恩戴德,心中却深知皇上此举实则是为了维护甄嬛的颜面,费尽心机地想要往甄嬛脸上贴金,她勾起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转瞬即逝,心里暗自思忖:哼,瞧这戏演得,到还真是像模像样,只可惜,莞嫔啊莞嫔,你此番胆子也忒大了点,这般重要的消息都敢私自隐瞒,真当这后宫之中无人能洞察你的小把戏?
所幸华贵妃性情刚直却并非无脑,没有因这等腌臜事儿就撒泼打滚闹起来,不然,皇上为了不致局面失控,少不得要给出个说法,给她一个交代。
皇上眼见甄嬛历经波折后终于重拾旧情,回心转意,心中自是珍惜无比,他不愿因为这等小事就对甄嬛横加苛责,坏了这来之不易的温情时刻,于是,他默默在心底记上了这笔账,想着日后再寻个合适的时机,好好与甄嬛聊聊这宫中的规矩与分寸。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的背后,年世兰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年世兰何等聪明,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皇上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回到养心殿后,皇上坐在龙椅上,神色略显阴沉,目光中蕴含着一种无形的威严,他单独叫来苏培盛,声音带着些许压抑的愤怒:“今日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为何没人告诉朕?年将军坠马这种事,朕竟然现在才知道,你身为朕身边伺候的人,却第一时间没有告知朕,你该当何罪?”
苏培盛连忙跪在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满脸皆是惶恐之色,“皇上恕罪,都是奴才不好,奴才得到消息的时候,皇上正在与莞嫔娘娘下棋,奴才不好打扰皇上下棋的雅兴,奴才本想着等皇上闲下来了再禀报,可后来诸事繁杂,一个不留神就给耽搁了,还请皇上责罚。”
皇上听着苏培盛的辩解,脸上的阴霾并未消散。
这话说的可就有水平了,细细琢磨,其中门道可深着呢,啥叫打扰皇上下棋的雅兴?哼,怕不是打扰了莞嫔的雅兴吧,苏培盛这个人精,在宫里伺候了这么多年,别提多会察言观色了,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要是当着莞嫔的面说年羹尧失足坠马这事儿,以他对皇上的了解,皇上必定会抛下莞嫔,急匆匆去看华贵妃,毕竟年羹尧那可是年世兰的哥哥,皇上心里头惦记着呢。
这么一来,万一惹的莞嫔不高兴,就势必会遭到莞嫔的记恨,你想啊,莞嫔正和皇上甜甜蜜蜜地下棋呢,结果突然来这么一出,她能乐意吗?肯定得把火都撒到传消息的苏培盛身上,苏培盛这个首领太监可太难做了,每天得在各方面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得两头不落好。
可要是不报,又怕皇上事后怪罪,所以啊,思来想去,他只能把这个锅甩给皇上,让皇上也挑不出他的理儿来。
在皇上的心中,莞嫔的形象早已不再如往昔那般单纯善良,曾经,他或许也被她表面的温婉可人所吸引,但如今的种种迹象,却让他看清了她骨子里的倔强与任性,爱耍小脾气,这与知书达理、温柔娴淑的纯元皇后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皇上虽然贵为天子,但在感情方面,他却有着自己的无奈与妥协,他耐着性子去哄莞嫔,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那张与纯元皇后极为相似的脸,每当他看到莞嫔,就像是看到了纯元皇后的影子,那份思念与愧疚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深知自己亏欠纯元皇后太多,而莞嫔的出现,似乎让他有了弥补的机会。
于是,只要莞嫔一回心转意,皇上就会迫不及待地往承乾宫跑去,每次见到莞嫔,他都会忍不住想起纯元皇后,心中的那份情感也变得愈发复杂,他既想对莞嫔好,以弥补对纯元皇后的亏欠,又时常在相处中感到疲惫与无奈。
而这边,年世兰还在筹谋着怎么让年家度过这次难关,她深知,哥哥年羹尧的伤势,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年家必定受到牵连,在这后宫之中,她虽然得到了皇上的宠爱,但也无法预测未来会发生什么,为了年家的长远打算,她觉得是时候让哥哥按照计划请辞了,以避免更大的灾难降临。
“槿汐,本宫要给哥哥写信。”年世兰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你马上去准备笔墨纸砚,我要让哥哥上奏,请求辞官。”
槿汐一愣,随后赶忙上前一步,拦住年世兰,她目光中透着一丝焦急,压低声音说道:“娘娘且慢,此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呀,您要知道,皇上向来最讨厌前朝与后宫之间存在联系,您这边刚给年大将军寄去书信,那边皇上必然很快就会知晓此事,在皇上眼中,这无疑是后宫与朝政相互联系的铁证啊。”
槿汐脸上满是担忧之色,继续劝道:“皇上性格敏感多疑,平日里就最是忌讳这类事情,一旦让他抓住把柄,只怕会对娘娘您不利啊,奴婢以为,这样做反而不好,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娘娘与年大将军乃是一母同胞,血脉相连,想必年大将军定能体会到娘娘的良苦用心。”
说罢,槿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年世兰的神情,只见年世兰蹙起眉头,似乎在沉思槿汐所说的话,过了一会儿,年世兰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槿汐,你说得不无道理,可我实在放心不下哥哥,虽说这是之前就与哥哥商量好的,可听到哥哥坠马,本宫真是担心啊。”
槿汐赶忙安慰道:“娘娘放心,年大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况且有太医前去诊治,想必不会有大碍,娘娘此刻唯有保全自己,方能更好地为年大将军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