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后,元霜华驱车,两人去了塞纳河上年代最久也最有名的新桥。
位于西提岛西边的新桥,连接了巴黎的左右两岸,是巴黎塞纳河上最古老的桥。
盛知意少女时代时,几次跟随妈妈沈若玫和阿姨王秀清来过巴黎看秀,那时候年纪小,也从未好好关注过,对这座历史厚重的城市了解的很浅薄。
在附近停好车子,元霜华带着盛知意走上了这座已经被白雪覆盖起来的桥。
下雪之后,桥上的人并未减少,不少游客趁着雪天打卡拍照。
元霜华问盛知意要不要拍照,盛知意连忙摆手,她喜欢给宠物拍照,给花花草草和漂亮的风景拍照,唯独不喜欢自己做照片的主角。
都过去这么久了,盛知意还是不习惯拍照。
元霜华理解她,自然也不会强求,只是把拿出来的手机重新塞回了包包里。
两人肩并肩于雪中漫步,纵使下着雪,街头艺人也依旧没有退缩。
一头金发的中年画家站在画架前专注作画,扎着辫子的小提琴手也不受风雪影响,跟他身边亨利四世的青铜雕像一样矗立在这儿。
“这座桥,从真正开始修建到建成前后跨度近三十年,亨利三世在位时动工,直到亨利四世迁都回巴黎开启波旁王朝后才建成……”
元霜华在巴拉巴拉的讲述新桥的历史,盛知意听不进去,目光一直徘徊在一个个游客的身上。
win说她会来巴黎过圣诞,会在圣诞节的当天去新桥逛逛。
盛知意一直牢牢地记着她说的话,她曾想过提出跟win见一面,却又觉得贸然的这样说会给对方造成困扰。
后来,元霜华临时邀请她来巴黎玩,在出发前一晚,盛知意才磨磨唧唧的给win发去了一封告知对方她也会来巴黎的邮件。
但是很可惜,不知道是不是没看到的缘故,win一直没给她回复。
联系不上对方,盛知意就想要来这里碰碰运气,说不定,她们在现实中也很有缘分,会在这里遇上并且于人群中认出对方。
倘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的事情?
盛知意和元霜华在纷纷扬扬的落雪天里漫步在新桥之上,一个个的看过去,并没有哪位女性符合盛知意对win的想象。
想要从一堆游客中精准的找到某个人,只依靠感觉还是太勉强了。
“Angel,Angel?”已经走到前面的元霜华大喊盛知意的英文名。
盛知意略显失落的抬头,就听到元霜华笑嘻嘻的提议,“吃过午饭后,要不要去我的工作室看帅哥?”
她说:“我半个月前才新签了一位日耳曼模特,超帅超有型,鼻梁高到可以在上面滑滑梯的程度,我跟你说啊……Angel,你有没有在听,你在看什么?”
盛知意仿佛没听到元霜华的话,她视线被刚才从元霜华身边经过的一个人吸引了注意力。
虽然对方擦着元霜华的肩膀背道而去,但是,那个身形,那身衣服,以及白色粗毛线围巾遮住的下半张脸上罩着的黑色口罩,这个人让她觉得眼熟,像极了她在蒙巴顿酒店监控室里透过屏幕看到的那个男人。
她一直目送对方走出去很远,直到高大的身影被来往的游客淹没。
“应该不会这样巧吧……”盛知意喃喃自语。
元霜华走回到盛知意身边,也顺着她的视线往来时的方向看。
“喂,你在看什么?”
盛知意摇摇头,尴尬的笑了一下,她为自己找了一个听上去比较可信的借口,“我以为我看到了win,大概是我看错了。”
语毕,两人回过身去继续往前面走,这时候突然的一声枪响打破了新桥上的静谧。
游客因为这声枪响而四散逃离,盛知意和元霜华条件反射的回过头去寻找声源时,看到的却是一个男人将某个东西收回怀里。
那个人背对着她俩,穿着黑衣戴着黑色的帽子,白色的粗毛线围巾遮盖的下面,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半张脸……
几十米开外,盛知意惊讶的看着,看到她们刚刚路过的地方,那位金发画家倒在了血泊之中,也看到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迅速隐身在了四散的人潮中,不见踪影。
元霜华拉着盛知意往前面跑,雪天路滑,跌跌撞撞的两个人惊魂未定。
一直到跑去安全的区域,气喘吁吁的两个女孩子才停下来,雪花在她们的头顶和肩上积了薄薄的一层,吸入肺里的空气都是雪的寒气。
元霜华朝着新桥的方向张望了一眼,问盛知意,“你也看到了是不是?”
“什么?”
“Gun。”
“……”
这种时候的沉默反而是承认,元霜华叹了口气,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忽然变了一副脸色。
她严肃地说:“其实,在巴黎,这种事情偶尔是会遇到。不过,这一次,你就当没有看到,不要跟其他人说,也不要抱着什么正义的想法想着去提供线索,帮助他们绘制嫌犯肖像,知道了吗?”
元霜华这样说自然有她的道理,她只是不想牵扯到这种事件中而已,当时看到的人已经有不少,总有人会站出来的,轮不到她们。
警察迅速赶来事故现场,想要从桥的这边回去那边,似乎只剩下了坐船这一个办法。
坐在回去对岸的船上,途经新桥附近的时候,盛知意不可避免的再次望过去,现场被封锁了一小段,游客稀稀拉拉的,不复之前的熙攘。
脑海中不时的浮现出自己看到的那个人,这个身影渐渐跟监控中看到的那个男人的身影重合,是相似,或者是同……
是他吗?
是那个人吗?
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