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高速行驶的火车已在百米之外。
火车与铁轨摩擦,刺耳轰鸣震得人耳膜生疼。
海琳大脑有瞬间空白,肾上腺素往上顶,冲过去抓住男人的胳膊死命往铁轨外拖拽。
百十来斤的大男人可不是一个女人能轻易拖动的。
“啊啊啊啊!”
海琳眼睁睁看着那庞然大物越来越近,男人的惨叫声几乎要刺破她的耳膜。
她急了:“不想死的话就自己动!”
男人求生欲爆棚,胡乱点头,眼泪鼻涕齐飞,嗷嗷怪叫着在铁轨上疯狂蛄秋。
千钧一发之际!
海琳用尽全身力气往后一扯!
将蠕动的男人拽离铁轨。
火车擦着他的身体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吹得他抖似筛糠。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
“呜呜...谢...谢谢你...”
海琳也没好到哪去,双腿发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谢的太早了...你们营地在哪,人有多少,武器弹药...说清楚,我放你走。”
已经这样了,男人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颤颤巍巍地交代明白了。
“新营地在恶魔岭那边,深处的树林里,不算我还有十六个人,子弹多枪少,还有自制的弓和箭...”
确认没有遗漏,海琳用匕首割开他手脚的绳索:“滚吧,永远别出现在这里。”
男人如蒙大赦,连声道谢,短短几小时的经历的一切宛如噩梦,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两人视线中,心中发誓再也不干这种玩命的勾当了。
基兰意外海琳选择救人。
倒也因此对她有了了解。
不会主动挑事,但遭遇威胁时,反击也毫不留情。
就比如两人初见时,她弄死的那个老涩批。
又比如挖坟时她表现出的挣扎和犹豫。
道德最底线差不多观察清楚了,挺好,不是冷酷无情的家伙,再者,那种性格的人也不是能轻易掌控的。
这时,海琳将匕首递到基兰面前:“收获上缴。”
之前没顾上看,这会拿在手里才注意到匕首的独特之处。
好东西拿在手里的感觉都不一样。
相较于常见款,这个入手更加轻便。
刀身约十五厘米左右,柳叶型单刃,刀背前段三寸左右的位置开反刃锯齿,适合勾割皮绳之类的。
锻打痕迹比较明显,刃面布满细密鱼鳞纹,昏暗天色下看着如蛇腹起伏。
无论外形还是轻重都比较适合女性使用,再细节的材质基兰就不太懂了。
不过可以找懂的人给研究一下子:“估计这匕首是那男人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
“不知道那家伙从哪弄来的,总之便宜我们了。”海琳微耸肩,又问,“我们要去找乔伊吗?”
基兰将东西收好,两人牵马回镇。
“既然能跑掉,说明他有办法脱身。等他觉得安全了,自然会出现。”
这话并非推卸,而是认真考量过。
乔伊当时遇‘熟人’追捕,无论时间还是距离,只要他想,肯定能到酒馆求救,可他没有。
反而往镇外跑,摆明不想拉其他人下水。
至于逃犯们的新营地,现在还不是时候。
关键小团体一共就仨人,算上基兰这个老大都没过实习期。
还有个乔伊也跑没了...哪有足够的人手和武器去收拾他们?
不是每个西部人都像范帮的人才们那么能打。
随便拎出个战力,都能单刷十人打底的营地。
但他们想绑基兰的事,也不可能就这么过去,先让他们再蹦跶几天再作打算。
当务之急是先把从坟里挖出来的陪葬品变现。
......
折腾了一晚上,天光蒙蒙亮起。
重回小镇,基兰停在马戏团旁边,目送海琳:“去吧,我看着你回去。”
两人脸上皆带着通宵加班的疲惫,身上又是土又是汗,气味不怎么好闻。
“不用了,你快走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海琳推辞。
基兰点了根烟提神:“嗯,但你是女孩子,而我是好老大。不送你我不放心,送你到门口,我又有点累,你能懂我意思吧。”
海琳眨了眨眼,消化着话里的潜台词,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懂了,又没完全懂。
“我...尽量懂。”
说着她摆摆手,向史密斯菲尔德酒馆走去。
走出几步,忍不住回头,基兰果然还在原地。
海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莫名的悸动。
到了门口,再次转身,基兰依旧站在那里,晨曦微光勾勒出他略显疲惫的身影。
曾几何时,也有人在夜晚送她回家,但那些身影早已模糊。
这里不是家,可这一刻,海琳却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归属感。
酒馆内稀稀拉拉趴着几个东倒西歪的醉汉,空气中残存着烟酒的味道。
海琳强提精神开始打扫卫生,收拾桌椅,这也是服务生的工作内容。
回想起昨晚的一切,海琳依然觉得像场不太真实的梦。
坟地,逃犯...每一样都颠覆过去的生活经验。
尤其是差点被那个男人蒙骗...自己还是太嫩了。
那男人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都像孤注一掷的赌徒,目的只有一个,活着。
而自己,竟然信了。
想起惨死的家人,他们当初何尝不是被那些花言巧语哄骗,才落得那般下场?
同样的错误,绝不能再犯第二次!
信任,是个奢侈品,尤其是对自己这样的人而言。
但真正的收获,是对基兰的重新审视。
这个人,冷静,果断,甚至有些冷酷,却又在关键时刻展现出意料之外的仁慈。
把人丢上铁轨,看似冒险,实则也是种权衡。
他给自己的选择,更像是无声的教导。
跟着他,或许真的是明智之举。
胡思乱想之际,酒馆门被推开,离开多日的温妮出现在眼前。
“温妮?这么多天你去哪里了?”海琳丢下抹布上前。
温妮眼下带着阴翳,面色苍白,身上裹挟着舟车劳顿才有的疲累。
“我...去见了个人。”
简单的几个字透着哭腔。
海琳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