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
广平郡,城南张府。
张家的家主,张员外,正坐立不安地在大堂里来回踱步。
他就是之前在王家议事时,那个小心翼翼询问对策的胖员外。
“还没回来吗?王琛先生还没回来吗?”
他焦急地对着下人问道。
“老爷,还没……还没消息……”
正在这时,一个管家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老……老爷!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一队人!说是……说是清河郡韩氏钱庄的!”
“什么?”
张员外吓得一哆嗦,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韩云的人?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跑到广平郡来?
难道王琛先生……出事了?
正当他惊疑不定之际,一个身穿韩氏钱庄统一制服,面带职业微笑的年轻掌柜,已经带着两个伙计,抬着一口黑漆大木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张员外,别来无恙啊。”
年轻掌柜笑眯眯地一拱手。
“在下韩氏钱庄掌柜,奉我家主公之命,特来与员外您,谈一笔生意。”
“生……生意?”
张员外强作镇定,色厉内荏地喝道:“我与你们那反贼头子,无话可谈!来人,给我……”
“砰!”
年轻掌柜根本不理他,只是打了个响指。
身后的伙计,直接一脚踹开了木箱的箱盖!
“哗——!”
刹那间,满箱的金光,差点闪瞎了张员外的狗眼!
“张员外,我家主公说了,您府上的田产商铺,我家主公用这个数。”
掌柜伸出三根手指。
“三倍市价,全收了!”
“或者,这满满一箱金子,您现在就收下。从此您就是富家翁,天高海阔,去哪儿逍遥快活不行?”
掌柜笑得愈发灿烂,声音里充满了无穷的诱惑。
“王家主给您的,是虚名,是风险。”
“而我家主公给您的,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真金白银。”
“这笔生意,您……做,还是不做?”
张员外彻底傻了。
他看着那一箱子能晃瞎人眼的金砖,又看了看对面那个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年轻掌柜,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颠覆,重塑,然后又被无情地碾碎!
什么狗屁的士绅联盟?
什么狗屁的王家主?
去他娘的王法!
去他娘的礼数!
有这一箱金子,老子带着全家老小跑到天涯海角,都能当一辈子的土皇帝!
谁还在这里跟你玩什么过家家啊!
“做!我做!”
张员外几乎是扑到了那口箱子上,双手死死地抱着金砖,脸上露出了痴狂的笑容,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这生意,我张家……做了!!”
……
同一时间。
广平郡,城西李府。
“砰!”
一口一模一样的黑漆大木箱,被踹开了盖子。
李家家主看着满箱的金光,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前一秒还义正言辞的脸,下一秒就笑成了一朵菊花。
“韩爷大气!韩爷敞亮!这生意,我李家接了!”
……
城北孙家。
“孙员外,我家主公说了,人挪活,树挪死。守着这广平郡有什么意思?拿着这笔钱,去江南买个大宅子,娶他十个八个小老婆,不比跟着王家主担惊受怕强?”
“强!太强了!韩爷说得对啊!”
……
城东赵家。
“赵老爷子,您都这把年纪了,图个啥?图王家主给您画的大饼?来,瞧瞧这个,这才是实实在在,能揣兜里,能传给子孙后代的玩意儿!”
“好……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老夫……老夫想通了!”
……
这一天,对于广平郡的士绅豪强来说,是前所未有的魔幻一天。
韩氏钱庄的伙计们,就跟下凡散财的童子似的,抬着一口口装满了金砖的箱子,挨家挨户地“拜访”。
没有威胁,没有恐吓。
就是简简单单,明明白白地跟你谈“生意”。
直接给你一口大箱子,你拿着钱,滚蛋。
如此简单粗暴,却又如此……无法拒绝!
所谓的“士绅联盟”,在这一箱又一箱黄澄澄的金砖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张纸,一捅就破。
广平郡,王氏府邸。
“家主!不好了!张家……张家把所有产业都卖给韩氏钱庄了!人已经连夜出城了!”
“家主!李家也反了!他们收了韩云的钱,说要举家搬迁!”
“家主!孙家……赵家……”
一个又一个的消息,如同雪花般飞进王家大堂,每一个消息,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王宗耀的脸上。
他坐在主位上,脸色从铁青,到涨红,再到煞白,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反了!都反了!!”
王宗耀猛地一拍桌子,那张名贵的紫檀木桌案,竟被他生生拍出了一道裂纹!
“一群见钱眼开的蠢货!鼠目寸光的匹夫!”
“他们以为拿了钱就能高枕无忧吗?那韩云是在饮鸩止渴!是在动摇我等世家的根基!他们这是自掘坟墓!”
他气得破口大骂,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来人!传我命令!召集所有家丁、护院、佃户!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我王宗耀不义!”
“我们自己打!就算拼光我王家百年基业,也要让那韩云竖子知道,我广平郡,不是他有几个臭钱就能撒野的地方!”
王宗耀眼中迸射出疯狂的杀意,他要孤军奋战,他要用鲜血和生命,来扞卫士族的尊严!
“是……是!家主!”
管家被他这副模样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然而,仅仅一炷香的功夫,那管家又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脸上的表情,比见了鬼还要惊恐。
“家……家主……”
管家的声音都在哆嗦,牙齿上下打颤。
“不……不好了……”
王宗耀眉头一皱,厉声喝道:“人都召集齐了吗?”
管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喊道:“家主啊!人……人都跑了啊!”
“什么?”
王宗耀猛地站起身,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领。
“你说什么?什么叫人都跑了?”
“庄子里的佃户……长工……甚至……甚至连咱们养了几十年的护院……昨晚上一夜之间,全都跑光了啊!!”管家哭嚎道。
“跑光了?他们能跑到哪儿去?”
王宗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都……都跑去黑木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