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同融化的铅水,顺着斑驳的青瓦缝隙缓缓流淌,将雾隐镇浸染成一片晦暗的深紫色。白浅裹紧灰布斗篷,刻意用炭灰抹花的脸上,那双眼睛却依旧明亮如星,在暮色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林渊无声地走在她身旁,腰间佩剑裹着粗布,看似寻常商旅,可指腹却始终按在剑柄暗格处,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前面就是雾隐镇了。”林渊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城门口悬挂的幽冥殿黑幡。幡面上暗红符文随着晚风明灭,像是无数只微张的嘴,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座城镇被幽冥殿统治的恐怖。白浅点点头,掌心藏着的白家令牌残片突然发烫——自从幽冥渊那夜后,这残片就时常出现异样,似乎在呼应着什么,又像是在警示即将到来的危险。
踏入镇子,潮湿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两人的喉咙。街道两旁店铺紧闭,门窗上钉着的木板早已腐朽,仅有的几家酒馆却人声鼎沸,喧闹声中夹杂着几分醉意与恐惧。白浅和林渊对视一眼,拐进了最热闹的“醉仙楼”。木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每走一步都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建筑的沧桑,二楼角落的位置刚好能俯瞰整个大堂。
“听说了吗?幽冥圣女又抓人了!”邻桌的粗壮大汉猛地拍桌,酒液溅在对面老者的衣襟上,惊得老者浑身一颤。“上个月王家村的阴阳师,活生生被抽走了灵核!”老者颤巍巍地擦拭衣角,浑浊的眼睛警惕地瞥向四周,声音颤抖着说:“小声点!那可是能操控生死的煞星......听说她的灵力能让枯骨生肉,也能瞬间把活人变成干尸。”
白浅握酒杯的手骤然收紧,青瓷杯壁上浮现细密裂纹。林渊不着痕迹地碰了碰她的手肘,示意她冷静。就在这时,角落里一个蒙着黑纱的女子轻笑出声,那笑声像是毒蛇吐信,带着几分阴森与诡异:“操控生死?不过是为了完成那个禁忌仪式罢了。”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黑纱女子缓缓起身,露出半截戴着银质护甲的手腕——那护甲上的纹路,竟与白浅记忆中幽冥圣女的装饰如出一辙。“每隔七七四十九日,她就会带走九十九个阴阳师。”女子的声音像是毒蛇吐信,一字一句都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只有集齐双生血脉的灵力,才能解开幽冥殿最深处的......”
“闭嘴!”酒馆老板突然冲出来,脸色煞白,额头的冷汗不断滑落,“不想活了就继续说!”大堂瞬间安静,只听见此起彼伏的吞咽口水声。黑纱女子却不慌不忙,抛下一锭银子转身离开。白浅几乎是下意识地起身,却被林渊一把按住。
“别动。”林渊的声音压得极低,“她故意引我们上钩。”话音未落,酒馆的门窗突然被黑色锁链封死。数十个身着黑袍的幽冥殿暗哨破窗而入,为首之人腰间挂着的令牌,赫然刻着幽冥圣女的图腾。阴森的气息弥漫开来,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藏头露尾的鼠辈,还不现身?”林渊拔剑出鞘,青光映得他眼底一片冷冽。白浅同时结印,青色火焰在指尖跳跃,炽热的温度与四周的寒意形成鲜明对比。暗哨们却不急于动手,让出一条通道——黑纱女子施施然走来,这次她摘下面纱,露出与幽冥圣女七分相似的面容。
“不愧是白家遗孤。”女子抚掌而笑,眼尾的妖异纹路泛着紫光,那笑容中满是嘲讽与得意,“不过你们以为换个装扮就能混进来?从你们踏入雾隐镇的那一刻起,就落入了我们的圈套。”她抬手打了个响指,四周突然响起诡异的 chanting 声,地面浮现出血色符文。符文如同活物般扭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白浅感觉体内灵力开始紊乱,额角的黑斑又开始发烫,仿佛有一团火焰在身体里燃烧。林渊挥剑斩向最近的暗哨,却发现剑刃陷入对方身体后像触到泥潭般难以拔出。“这些是噬魂傀儡!”白浅大喊,“它们的弱点在......”话未说完,黑纱女子已经欺身而来,指尖缠绕的黑色锁链直取她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白浅突然施展出幽冥圣女的“阴阳逆乱阵”。幽蓝光芒与青色火焰交织,形成巨大的灵力旋涡,强大的能量波动震得酒馆内桌椅乱飞。黑纱女子瞳孔骤缩:“你怎么会......”不等她反应,林渊的剑已经刺穿她的左肩。女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一团黑雾消散。
噬魂傀儡失去操控纷纷倒地,酒馆内却响起了更令人心悸的掌声。幽冥殿主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浮现,他抬手间,所有暗哨的尸体突然爆成血雾。血雾弥漫在空中,形成一幅诡异的画面。“精彩,精彩。”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双生血脉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他看向白浅,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你们以为能逃得掉吗?”
白浅和林渊背靠背站着,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烈,地面的符文开始向上蔓延,如同无数条血色毒蛇,朝着两人爬来。幽冥殿主抬手结印,整个酒馆突然天旋地转。白浅感觉意识开始模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林渊挥剑斩向幽冥殿主,而对方只是轻轻一笑,便将他击飞出去。林渊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再次醒来时,白浅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石室。四周墙壁刻满古老的咒文,每一道符文都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头顶垂落的锁链上挂着数十个闪烁的灵核,灵核中似乎还残留着主人的意识,在微弱地闪烁着。她刚要起身,却听见隔壁传来林渊的闷哼声。“林渊!”她扑到石壁前,却发现石壁上的符文正在吸收她的灵力。
“别白费力气了。”幽冥殿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白浅抬头,只见对方悬浮在空中,手中把玩着白家令牌的另半块,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当年我费尽心机,就是为了得到双生血脉。现在,游戏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你猜,林渊的灵核,能撑多久?”
石室的门轰然打开,几个幽冥殿爪牙拖着遍体鳞伤的林渊进来。林渊身上布满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脸上却依旧带着倔强的神情。白浅感觉体内两股力量开始疯狂冲撞,幽冥圣女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泪水都溢出眼眶:“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告诉你,从踏入幽冥殿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幽冥殿主皱起眉头,正要说话,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白浅心口的胎记发出耀眼光芒,石壁上的咒文竟开始逆向运转。她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双手,终于明白了幽冥圣女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原来,真正的钥匙,从来不是血脉,而是甘愿献祭的决心。
“林渊,闭眼。”白浅轻声说。不等林渊反应,她已经将全部灵力注入胎记。石室中光芒大盛,强烈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幽冥殿主的惊呼声和爪牙们的惨叫声混在一起,整个石室仿佛都在颤抖。当光芒消散时,石室中只剩昏迷的林渊,而白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一片幽蓝的灵力旋涡中......
而在幽冥殿深处,幽冥圣女站在巨大的水晶球前,看着画面中消散的白浅,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她轻抚过心口的封印伤疤,低声呢喃:“该我登场了,小浅。这次,换我来守护我们的真相。”水晶球中,幽蓝的光芒缓缓凝聚,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新的风暴即将来临,而这一次,幽冥圣女将带着真相与使命,直面幽冥殿主,揭开隐藏多年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