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苏汐的尴尬,聂流云反而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的好朋友封经年的的确确、确确实实收获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不知怎的,就好似这顶帽子戴在自己头上一般,聂流云俊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变得客套疏离,端起象屎咖啡,语气冷冷,
“你不必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端起茶杯是送客的意思。
苏汐更是尴尬无比,但是她却没有走。
不解释清楚的话,不仅她背着一口黑锅,封经年也不光彩。
她认真道,“聂总,你误会了。我和封玦没有丝毫关系。
如果说非要有关系的话,就是他想纠缠我,而且我也和经年说了,若是再有下次我会和经年一起把他告上法庭。
但是今天的事,他确实是救了我。你也看到了,他身边除了男特助就是男保镖,他也是没有办法才会亲自抱我,没有丝毫别的意思。
况且他也不是救我抱我,而是顾及我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不是我怀有身孕,他才不会顾及我的死活。”
聂流云眸光一晃,很快反应过来。封经年和封玦是堂兄弟,封经年的孩子自然也是封玦的侄子。
所以哪怕封玦对苏汐无感甚至厌恶也会义不容辞去救她的。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见聂流云神色缓和,苏汐缓缓的松了一口气,“聂总,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跟经年说了,免得他多疑。你也知道,他身体本来就不好。”
聂流云愣了愣。
这件事确实不好说出口,而且只他一个局外人都气的不轻,更何况身体不怎么好的封经年。
既然只是一场误会,那就没必要说了。
他便点点头,“好。经年不能受刺激,如果那个男人再纠缠你,你可以找我。我去救你。
我可是赛车比赛第1名。不管是多远的路,多崎岖的路,我都会第一时间赶到。”
苏汐一顿,心里很是意外。不过看到男人眼里满是坚定,而且显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他的朋友封经年,她也就点了点头同意了。
“好,谢谢。”
*
寂静停车场里,顾冲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他今天办这件事,自然有随时暴露的风险。
所以设置了颜色照片拍摄之后自动发给了那个人,并且抹除痕迹的程序。
所以照片发给那个人之后,那个人并不会主动联系他,而是等着他联系她。
免得被封玦他们抓个正着。
他相信那个人此时正在等着他的回话,他不想回,却不得不回。
想到自己受制于人的母亲,顾冲才抬起僵硬的手指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
对面很快就传来雷霆震怒的声音,
“顾冲,你这是在耍我吗?
搞半天就这么两张破照片,你真是越来越没用了,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你和你母亲活着都是污染空气。”
顾冲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的解释,
“苏汐虽然好骗,但是她身边的人都不是吃素的。当时太仓促,我也是拼着暴露的风险才拍了这几张照片。”
对面一顿,很快有些不可思议的声音传来,
“你的意思是,你还没有暴露?”
“是。不过苏汐对我已经恩断义绝,再出手的话我就彻底暴露了。”
“那又如何?”对面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连半个球都没露到,能说明什么?你不会以为这几张破照片就能交差吧?这还没比基尼露得多。”
确切的说还没有吊带背心+四角短裤露的多。
这是糊弄鬼呢。
对面的人越想越咬牙切齿,“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顾冲只好如实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
“不是我不努力,我已经绞尽脑汁了。
但是封玦来的太及时,还有封经年也防着我。
就连那个如意阁的老板聂流云也屡次坏我好事……”
“行了,”对面的人语气暴躁沉闷,不用想都知道她在烦躁的揉眉心,头疼不已。
显然因为苏汐有那么多男人保驾护航而嫉妒和气愤。
“算了。你既然有本事让那个贱人替你说话。那应该有本事第2次拿到照片。
你给我听清楚,我要的是一丝不挂的那一种。
如果有你和她在一起鼓掌的视频就更妙了,我保证会给你意想不到的超值报酬。”
闻言顾冲握着手机的手猛然发紧。朱唇动了动,最后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对面自顾自发号施令,“总之这两张照片不行,还没我的礼裙露的多,如果这两张照片拿出来给封玦看,就把你暴露了。这不划算。
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时间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这两张照片一并你之前干的那些好事,我都会通通发给封玦,到时候封玦会如何对付你就和我有没半点关系了。
还有你的母亲,也会跟着你一起陪葬。”
不得不说苏汐真是有料。半个球而已,却看得她自惭形秽。
这是拍颜色照片呢?
还是纯粹膈应她呢?
听着对面女人阴险无比的声音,顾冲眸色冷冷寒寒,整个车厢里都霎时凝结成冰,
但说出的话却不温不火,“好,我知道了。”
对面冷笑一声,
“你这死气沉沉如丧考妣的样子真搞笑。
你不会真的对那个贱人动心了吧?
别傻了。
没了封玦还有封经年,没了封经年,再不济还有封瑾琛,你算哪根葱?
没有我提携你,你早就因为家族破产而沦为上流贵妇的玩物了。”
听到这句话,顾冲蓦地握起拳头。
当初家族突然破产,商业帝国轰然倾倒,父亲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跳楼身故,母亲也因为郁结于心得了罕见的怪病,所有的债务都压在他一个人肩上。
苏沫确实在他被拉去给贵妇人们暖床的时候从天而降救了他,所以他才一直勤勤恳恳在她手底下做事。
直到看清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他也已经上了贼船,母亲也沦为她要挟他的筹码,他已经骑虎难下。
他很多时候都在想,能让顾氏一夜之间大厦倾倒的财阀并不多。苏沫就算一个。
所以,他常常怀疑顾氏被人设套布局就是苏沫的手笔。可惜一直没有证据。
他呆在苏沫身边,也是为了搜罗证据。
如果真的是她做的……顾冲拳头握得咯吱咯吱作响,眼中也闪过一抹杀意。
苏沫完全不知道顾冲在想什么,恶毒的声音继续传来,“记住,三天,我要苏汐一丝不挂的视频。
还有你和她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视频。
哈哈哈,这不是你日思夜想魂牵梦萦都想要的吗?我也算心善,帮你完成这个心愿。
只要这件事情办成,我就放你和你母亲自由。否则,三天之后就是你们母子俩的祭日。”
说完就挂断电话。
听着对面电话挂断的声音,顾冲眼眸蓦地阴沉到极致,眸底深处仿佛有猛兽即将冲出牢笼,仿佛有火焰在熊熊燃烧。
但是很快他就偃旗息鼓,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他除了认命,别无选择。
他是从来不抽烟的,可是这一次他却熟练的点燃一根烟。
烟雾模糊了他刀削斧凿般的面庞,也模糊了他隽雅深邃的五官。
一根接一根,烟雾袅袅间,他在筹划着下一次如何拿到他和苏汐的那种视频。
他甚至憧憬着做了这件事情之后,他可以带着母亲和苏汐一起离开,去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小岛,去过与世无争的神仙日子。
他了解苏汐,他知道她也喜欢那种平静无波澜的日子。
但是她不喜欢他。
如何呢?那又怎?
苏汐也不喜欢封经年,后者却能和她堂而皇之过的起夫妻生活,那么,他也一样能做到。
想通了这一点,顾冲就全部身心投入到了下一次的计划中。
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烟蒂,车窗外的轮胎旁也满是烟灰。
终于,他的计划也初见雏形。
*
回到别墅,封经年就快步迎上来,“汐汐,合作顺利吗?”
苏汐抿了抿唇,看着男人贤内助似的接过她手里的公文包,随手放到柜子上,然后弯腰很娴熟的把她脚上的平底鞋脱掉,帮她穿上毛绒拖鞋。
她心里的某根弦仿佛被触动了一下。
“经年,去书房说吧。”
“好。”
到了书房,苏汐把签好的合同递给他看。
合同虽然只有寥寥几张,但是一字之差就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所以封经年看完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
“这合同挺漂亮的。”
“是啊。”苏汐笑了笑,垂眸搅动着咖啡,似乎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封经年整理着合同,脸上浅笑着,看不出丝毫异样,心底却一片黯然。
如意阁里发生了什么事,聂流云虽然没有说,但他也有自己的眼线。
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也是在心里狠狠捏了一把汗,心里也自责不已。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计策,想好了如何让顾冲付出代价,如何让苏汐释怀那件事。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苏汐对这件事竟然只字不提。
甚至应该还让聂流云帮忙瞒着。
封经年捏着文件的手隐隐有些泛白,眼底的情绪明明暗暗。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汐汐,合同很漂亮。但顾冲……”
“经年,”苏汐打断他的话,抬眸认真地看着男人,“今天的合作其实有些波折。你听了可不准生气。”
“……好,你说。”
苏汐于是把顾冲的所作所为简单明了的说了一遍。
她当初让聂流云瞒着封经年,是担心他的表达方式不对,先入为主的添油加醋的说一通,会对封经年的身体状况造成影响。
所以这件事她本就没打算瞒着,只是想亲口对他说而已。
听到苏汐没有丝毫隐瞒的把事情全部说了,封经年先是震惊,而后是感动,最后是自责和愧疚。
他虽然有眼线,但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如今听苏汐再说一遍,他是真的吓了一大跳。
若是顾冲真的得手,得到心心念念的人必定把控不住,没轻没重,肯定会对苏汐的身体造成伤害,最严重的甚至是一尸两命。
一想到那种可能,他就吓得两眼一黑。
同时他也觉得苏汐确实有些冒失和大意了,不过事情已经发生,而且最后也是有惊无险,他还是宽慰道,
“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顾冲这一手也是防不胜防。任谁都是避免不了。不过以后还是要多注意才好。”
苏汐没想到封经年这么宽厚,如果是封玦,肯定醋坛子打翻能把她活生生淹死在里面。
而封经年这里没有醋缸,只有涓涓暖阳,让她心里的那根刺都隐隐消散。
她到底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发生了这种事,心里怎么可能不在意?
她脸上毫不在意,其实心里早就在崩溃的边缘。
所以封玦虽然救了她,可是他不顾及她脸面的一些做法,还是瞬间会让她破防。
让她心里如针扎一般,万箭穿心。
如今封经年的态度和做法才让她恍然明白,错的不是她,见不得光的也不是她,她只是一个受害者而已。
受害者有罪论本来就是一个社会畸形的产物。
苏汐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对上男人关怀和鼓励的眼眸,苏汐又神色淡淡的讲出了照片的事。
“经年,你放心,顾冲手里的那几张照片,我看了。不该露的地方都没有露。就算是流传出去,别人只会说顾冲小人做派,说我没有脑子,当然,嘲讽你的人也是有的,”
说到这里,苏汐咬了咬唇,垂下眸,
她以前名声受损,被骂的也只是她一个,现在却连带着封经年一起被人戳脊梁骨,她很抱歉。
她正想说到时候如果舆论不好逆转,可以公开她和封经年根本就没有结婚的事。
她动了动唇,后面的话刚要开口,她就落入了一堵温暖坚硬的怀抱。
封经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一把把苏汐拥在怀里,温润如暖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傻瓜,别人的议论在我眼里连你一根头发丝都不如。况且错的不是你,谁若是连是非观都没有,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男人的声音很轻很柔,仿佛涓涓细流流进她的耳朵,淌进她的心里。
让她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安慰。
苏汐眼眶瞬间发灼,双手不知不觉间就环上了男人的腰身。
封经年脊背瞬间一僵。
心跳也猛然急速狂飙。
几乎没有经过大脑,他白皙到几乎能看到血管的修长手指就捻起苏汐的下巴,在“咚咚咚咚”的心跳声中,
猛的低下头去。
就在这时,电脑叮咚一下,是重要文件送达的专用提醒声。
苏汐猛然回神,本能想要躲开的瞬间,封经年显然也回过了神,
他的唇在苏汐唇边一寸的位置堪堪刹住。
他直起腰身,脸颊肉眼可见的绯红如血。
不等苏汐反应过来,一阵风似的刮过,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封经年已经端坐在办公桌前,一副认真工作,心无旁骛的模样。
苏汐?
“汐汐,是沈从轩的合同,我看了,相当不错,也很有诚意。他只有一个条件,要和你对接签合同。”
苏汐眸子眨了眨,“他不是不能离开帝都吗?”
封经年有些牙疼,“沈从轩表现良好,所以争取了一天来z国签合约的机会。”
看出封经年眼里的疑虑和担忧,显然是想要回绝,苏汐却笑了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是不可取的。
再说他好不容易争取的机会,不敢再生事端的。不然岂不是自毁后路?”
她坐过去,拿过封经年手中的鼠标,给沈从轩回复了两个字——同意。
沈从轩那边也有母亲的线索,她自然没理由放弃这个机会。
封经年眼中的担忧却深了深。欲言又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