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喜雀认死了就不会更改,就算是十个殷疏寒一起劝她,也不会让她回头。
殷疏寒没再劝她,与其劝她回头,不如多派些人在棚户区埋伏,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今晚让机灵的兄弟们去棚户区蹲点,明天你同我一起去那里,我一定要端了这帮亡命徒!”
二亮听出自家少爷话语中的森森寒意,心下一动,看来明天会有一场恶战。
“对了,兄弟们的安全9都要保证,不要莽撞!”殷疏寒大抵猜到二亮的心思,他所有心事都摆在脸上,真是一目了然。
“明日必须把人完整、安全带回来,后天丧事要照常进行,以防夜长梦多。”殷疏寒安排道。
隔天一早,万喜雀从殷公馆出发,同林家的车兵分两路,按照女绑匪的要求抵达目的地。
巡捕房也兵分两路,一路跟踪赎金踪迹,一路紧跟万喜雀。
棚户区比万喜雀上次来的时候更乱、更大,刚踏入此地就闻到一股腥臭味,被雨水冲刷后的泥土地上,积出一块块小水坑,黄红色恶臭的污水漫过所有水坑,向城市里涌入。
一间小小的棚户被五六人塞满,长者紧搂住怀中孩童,使劲低着自己的头颅,用手捂住孩童的眼睛,活脱脱一副怕人的模样。
与他们衣衫褴褛相比,万喜雀一行人确实太过高贵,像桃花源不谙世事的富贵小姐误闯险恶人间,怎么会不让棚户区的贫民自卑。
棚户区临河而建,虽然面积很小,但这是很多当地贫困人民和外来人安身之地。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纠纷,这块地方很快被黑帮注意,隔三岔五就要来收保护费,不然就会对棚户进行打砸抢掠。
所以棚户区的人看到衣冠整洁的外人,还会多些警惕和恐惧。
万喜雀撩起裙摆,一脚踏入这无处下脚之地,深一脚浅一脚,路过许许多多贫民百姓,待走到岸边的时候,她脚上那双干净的绣鞋已经变得沉重,被层层污泥包裹。
那渔船是一艘普通的乌篷船,船头湿哒哒的,还放着一张湿哒哒的纸条,纸条上写着:“自己向西划船。”
她将纸条折叠好收起来,这上面的字迹,她觉得有些眼熟,果然是她认识的人在针对她。
万喜雀松开固定船只的麻绳,她大步踏上乌篷船,她艰难摇动船桨,划了三圈就热得浑身冒汗,她暗道,这次如果能够安全回来,定要好好锻炼身体,让自己强壮起来。
虽然很累,但她一刻也不敢停,她要将林媛枝全须全尾地带回林家!
完全看不到河岸之时,不远处也出现了同样一只乌篷船,船身还贴着一张红色的“喜”字。
她小心划船靠近,就见林媛枝被人按在桥头,她被绑住手脚,嘴也被塞上布条,头发散乱,眼神中皆是惊恐。
船上还有一男一女,他们皆是蒙面穿着破烂衣衫,与刚刚棚户区见到的贫民穿着差不多。不过他们脸上十分干净,一看就知道他们只是偷穿了贫民的衣服而已。
女人手里拿着枪,男人手中举着刀。女人用枪冲看过来的万喜雀比划了一个“上船”的动作。女人则用枪抵在林媛枝的后脑,万喜雀稍有不该有的动作,她和林媛枝都别想活。
万喜雀乖乖上船,她没有轻举妄动,只是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林媛枝,确认她身上有没有别的伤痕。
“你放心,我们没动她。”女人开口就是本地口音,但万喜雀确信这人她并不熟悉。
“你乖乖跟我们走,我们不会为难你。用你的命换你朋友的命,这很划算对吧。”女人抬了抬手中的枪,林媛枝跪在地上疯狂摇头,她不想让万喜雀替她受罪。
可她不清楚,万喜雀自然清楚,这些人果然是针对她而来。她给了林媛枝一个放心的眼神,她不会有事的。
“放了她,我跟你们走。”
女人很满意万喜雀的识趣,她示意一旁的男人用一早备好的麻绳捆住她,接着把林媛枝推到万喜雀来时的船上。
男人将腰间的小刀抽出来,扔到船上,结巴着说:“你自……自己解开,回去,老实点。”
说完用船桨推开林媛枝的那艘船,任船随波而去。他摇动船桨转而向南荡去。
万喜雀比他们想象中的顺从,女人的视线像一把刀,一厘一厘审视着她。
“两位好汉,我应该不认识你们吧,远日无怨近日无愁,二位何苦为难我和我的朋友。”
万喜雀想要尽可能套近乎,这二人对她没有敌意,如果有的话,现在她一定已经体无完肤了,可她们只是将她绑住,不知带去何处。
女人不回她,男人也只是默默划船。
“至少让我死个明白,不是吗?”
任谁也不会将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看在眼里,而且她还是如此瘦弱,态度这样诚恳。
女人看向河面,想了会儿,才透露一点点消息。
“我们只是为了钱,到底谁想害你,你一会儿知道了。到时候下去做了怨鬼,可别找我们算账。”
“你们也没见过雇你们的人?”
女人不语,离南边河岸越来越近,他们也越沉默。
下船前她被蒙住了眼睛,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她被押着下船,河岸水腥味和芦苇的味道堆积在一起,久久散不去。
绑匪应该是见到了幕后之人,女人的声音尽是谄媚:“大人,您要的人我已经带来了,林家的钱您看是不是可以让我们带走了。”
对方没说话,杂乱的脚步声从万喜雀响起。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女人应该是拿到了钱,她连连道谢,嘴里还念叨着“发财了”“有救了”的话。
可惜对方并没有放过他们,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两声枪声响起,紧接着两声倒地的声音。
万喜雀鼻尖不再是水腥味和芦苇味,还有浓郁的血腥味。
绑匪的尸体是被他们扔到河里后,他们才推着万喜雀上了准备好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