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虞怒火中烧,猛地拍案而起,须发戟张,指着刘和怒斥:“竖子敢出此悖逆之言!
高祖栉风沐雨创汉基,光武披荆斩棘复汉祚,四百余年基业,岂容你这黄口小儿妄言‘名存实亡’!”
他胸膛剧烈起伏,声音震得烛火摇曳:“外戚宦官乱政,是朝纲不整,非大汉气数已尽!
黄巾蜂起、董卓逆命,是奸邪作祟,非社稷崩塌!
袁绍、袁术之流拥兵自重,是逆臣贼子之行,你不唾骂其狼子野心,反倒怨叹大汉名存实亡,何其糊涂!”
“为父当年拒袁绍之请,便是要守这正统、护这皇权!
刘表、刘焉虽据州郡,终究是汉室宗亲,未敢公然叛汉。
朝廷虽政令难达,献帝尚在,便是大汉存续之根!
你身为宗室子弟,不思如何匡扶社稷、扫清奸佞,反倒说出此等颓丧之语,动摇人心,与叛逆何异!”
他上前一步,指着刘和的鼻尖厉声道:“今日我便教你知晓,只要天子尚在、汉统未绝,我刘虞便一日不敢忘拱卫皇室之责!
再敢妄议大汉存亡,动摇人心,休怪我不认你这儿子!”
刘和看着父亲的怒容,心里很是悲叹、无奈!
他知道父亲忠心可鉴。
刘虞发火后,见刘和没有辩解,坐下来喝了几口闷茶,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此次讨伐公孙瓒,自己竟然败了,败的很惨!
他不怕死,但会死的不甘!
在阴馆的这几天,他很后悔当时没有召阎柔四人前来,哪怕只有阎柔一人,即便胜不了,也不至于惨败。
来到阴馆后,他没有派人去联络阎柔四人,除了一家老少,他没有带出一个亲兵,那些府里的仆人也没带出来几人。
这样的传信事情,他不想麻烦赵剑。
刘虞心里是清楚的,自己的事传到阎柔四人那里后,四人一定会率军离开幽州,来找自己。
四人是会来的,可来了以后,怎么办?
在刘虞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刘和竟然给点了出来:“父亲,此次征讨公孙瓒,父亲没有调阎柔、鲜于辅、鲜于银、齐周四位将军回来。
今,我们居于阴馆,四位将军获知消息后定会弃幽州,前来阴馆。
如此,父亲会有何打算?”
刘虞没有立即回答,他起身来到门口,看着天空。
良久后,他转过身来,郑重的看着刘和:“和儿,为父无带兵之能,以至于如此惨败!
阎柔四人都可带兵,是为父之错!白白断送了十万兵力。
阎柔四人麾下兵马总计也不足万人,若是率军前来,赵剑会让入境吗?
你我如今寄人篱下,暂无立身之地。
要想东山再起,杀回幽州,除掉公孙瓒,要么依靠鲜卑、乌桓之力,要么依靠赵剑。
鲜卑、乌桓部族定会出兵相助。
但那样,幽州必遭战乱,百姓必然受苦,为父于心不忍!”
顿了顿,刘虞缓缓说道:“等阎柔他们来了再议此事吧!”
刘和看着刘虞,他懂父亲。他知道父亲一向看重治下太平,百姓的安居乐业,也一向以维护皇权为己任,不会投靠或依附任何势力。
他更清楚,父亲能来阴馆,不是为了保自己之命,而是为了护佑家人。
刘和委婉说道:“父亲,如今天下诸侯并起,李傕、郭汜之流还在长安掌控朝廷,赵剑虽未有救驾之举,但此人还算可靠。
袁绍、袁术,刘焉、刘表皆无心顾念天子。陶谦无力,曹操不知刚得豫州,不知是否有心?
父亲一心匡扶汉室,这份赤诚天地可鉴!
只是这乱世如虎,皇权已如风中残烛,若手中无强兵、境内无稳固根基,即便心怀忠义,也恐难护陛下周全,反让奸邪之辈有机可乘。
如今天下,当以赵剑实力最强,云、凉、青三州在其治下百姓安居乐业。
无论其心存何念?都比其他诸侯能善待百姓,安定一方。
赵剑定不会只守此三州,定会谋取他州,不管是谋取何地,定能如这三州之治,保境安民。
也许,赵剑所为,就是在为陛下还朗朗乾坤,只是不愿声张。
父亲试想,百姓无忧,地方安定,我大汉岂不就能如光武帝‘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秋’!
父亲不如先暂居雁门,观赵剑所为,再定何去何从。”
刘虞点点头。
他是不会依附赵剑的,但赵剑治下之地,确实是一方繁荣,一地安稳,百姓安居乐业。
比他治下的幽州,有过之无不及!
对于赵剑,刘虞是肯定的,不然,他也不会来阴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