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过得很是不太平,吃瓜群众和意图浑水摸鱼的有心人前脚才靠近曲径幽,后脚学院的后山禁地就发出一声仰天咆哮:“哈哈哈哈哈我封澄又重现世间了!!!”
封澄……
人群窃窃私语,“封澄不就是纯安君吗?”
“学院怎的复苏的老祖有那么多?”他们自家宗门也没听说棺材里的老祖宗有复苏的消息啊!
怎么醒的一个两个,全在学院?学院风水难不成和他们不一样?
“蔺慈安,三师姐醒了。”花不再遥遥望向后山的方向,“我们是不是可以把她的棺材给卖了?”
蔺慈安颔首:“可以,她的棺材是自己炼制的,价格不菲。”
天际划过一道流光,大大咧咧的封澄脚踩棺材从众人头上飞过,顺着灵识感应精准落在曲径幽的院子。
千年时间的沉睡,再度苏醒时封澄仍旧是元婴修为,那张圆噜噜的苹果脸和花不再记忆中的模样完美重叠在一处。
“大师姐!”
封澄第一眼就落在了沐浴在月华里的蔺慈安,眸如寒冰,在清冷的月辉中好似雪岭之巅的霜花,见着她时,连眼皮子都不曾抬一抬,只是淡淡道了一声:“不敢当。”
封澄原想反驳这句“不敢当”,可从蔺慈安身后忽然探出一双金色的眼睛,封澄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再……再再。”
花不再挥挥手,相当时髦地“hi”了一声。
封澄这下哪里还不能明白蔺慈安那句“不敢当”是从何而来,她着急解释,“大师姐,当年不是我们不见你,我们五个是你带大的,小师妹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可……”
“可师尊设了禁制,不叫我们见你。”
因为没有见到,她自是是不知道,蔺慈安带着满身伤痕悲痛欲绝地跪在寒霜凛面前,求他救一救花不再,可不论她怎么哭求,寒霜凛都不为所动。
蔺慈安攥紧了拳头,指甲深嵌肉中,疼吗,疼,可这样细小的伤口远不及当年之疼万分之一。
她一路跪爬着到寒霜凛跟前,抱着他的腿求他去救白龙,寒霜凛却只会冷声告诉她:“妖龙已死。”
是,她精心呵护长大的小师妹死了,蔺慈安知道,还是她亲手诛杀了白龙逃出来的最后一缕残魂,她说:“师尊,死……总要见尸,求师尊,拿回小师妹的遗体。”
蔺慈安不知自己是用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一个“死”字,当她把这个字眼和花不再联系在一起的瞬间,她的心血好像也跟着眼泪流干了。
寒霜凛面无表情,轻而易举便拂开她的手,“慈安,那是妖龙,不是人,你知道真龙之身对修士的作用吗?”
一滴精血便能让人脱胎换骨。
“她若是人族,师尊拼着一身修为也会让她魂归故里,可她是龙,是当世唯一一条真龙,哪怕拼上整个学院,能从全天下的修士手中……拿回她的尸身吗?”
寒霜凛背过身去,痛苦闭目,“你的师祖,我的师尊将学院交到了我手中,它就不能在我手中败亡。”
要不然,身死道消后,他该如何去见学院的诸位老祖。
“那么师尊呢。”蔺慈安忽然站了起来,眸光冰冷如剑,“师尊也想去分一杯羹吗?”
“一派胡言!”寒霜凛气极,沉重的威压压得蔺慈安双膝跪地,天青石砖犹如蛛网一般裂开,“那也是我的弟子,救不了她,是我无能,可我怎会去分那要一杯羹,不只是我,整个学院都不会去,有违者,严惩不贷!”
蔺慈安呕出一滩鲜血,以元婴修为顶着渡劫大能的威压,艰难站起,她每拔高一分,周身筋骨都像是要碎裂开似的,可她丝毫不管。
寒霜凛见她如此偏执,瞳孔骤缩,“此刻的你已是伤及根基,还要坚持,未来的修行路不要了吗?!”
“虚伪,原来学院竟是这样的虚伪之地,不护弟子,不护同门。”皮肤终是裂开,鲜血溢出,蔺慈安却大笑着拭去唇边血迹,“今日,涨见识了。”
言罢便御剑而出。
从此,到山海沉降,再也没有出现在学院过。
蔺慈安对封澄心中有结,不论封澄如何解释,她一如当年不为所动的寒霜凛,只是静静听着,直到花不再柔软的手硬生生掰开了她的拳头,钻进她的掌心。
她错愕地望向白龙,却见白龙眸光清澈,没有提及那些充满伤痛的过去,只是关心她的戏珠。
“大师姐,我的珠珠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