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中所有角色都已经成年,无不良引导,读者看到的与现实常识不一致的一律做平行世界处理)
凤昔在校门口遇到没带伞的谷云。少年浑身湿透,却把书包护在怀里:\"还好笔记没湿!\"
凤昔鬼使神差地把伞倾斜过去:\"我送你。\"
出租车里,谷云突然凑近:\"凤昔姐,你睫毛膏晕开了。\"
他的呼吸拂过她脸颊,带着雨水的清新。凤昔僵在原地,看着少年用拇指轻轻擦过她眼下:\"这样就好啦。\"
凤昔开始频繁照镜子。不是检查妆容是否得体,而是寻找——寻找一个失去青春的女人脸上,是否还留有被爱的可能。
她偷偷换了香水,从商务香调到淡淡的花果调;她把套装裙摆改短了两厘米;她甚至下载了谷云提过的游戏,深夜偷偷练习。
\"我这是为了更好沟通。\"她对镜子里的女人说。镜中人嘴角微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现在,宿醉的凤昔蜷缩在浴室角落,回忆着这些碎片。每片都闪着光,每片都割着手。
谷云给她的从来只是弟弟般的关心——帮她拎包,记得她爱喝的茶,下雨天发消息提醒带伞。
这些对少年来说再自然不过的举动,于她却是荒漠甘泉。
因为她太久没被当成人来关心了。在所有人眼里,她是\"凤校长\",是\"女强人\",是\"完美楷模\"。
只有谷云,会注意到她咖啡里多加的糖,会看出她微笑下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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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昔的三十岁生日宴办得很体面。束樱学院的小礼堂,香槟塔映着水晶灯,各界名流举杯祝贺。
她穿着量身定制的珍珠白礼服,接受着连绵不断的恭维,微笑的弧度精确到毫米。
\"凤校长真是事业女性的典范。\"
\"三十岁就取得这样的成就,太了不起了。\"
每一句赞美都像砖块,垒在她早已不堪重负的肩上。
宴会结束后,凤昔独自回到空荡荡的公寓。
高跟鞋踢到角落,价值不菲的礼服随手扔在地上。
她开了一瓶红酒,酒精很快模糊了视线。
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像极了十八岁那晚,消防车驶离后落在废墟上的雨。
\"爸...妈...\"酒精撕开了她多年来的伪装,三十岁的女强人蜷缩在沙发角落,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精心盘起的发髻散了,珍珠耳环不知掉在哪里,妆容在脸上晕染成抽象画。
门铃响起时,凤昔条件反射地擦脸,却把眼妆抹得更花。她踉跄着开门,看到浑身湿透的谷云站在门外。
\"我补习资料落你车上了。\"少年晃了晃手里的钥匙,笑容在看到她的脸时凝固,\"...凤昔姐?\"
凤昔想逃,却被酒精拖慢了反应。谷云已经挤进门,顺手带上了房门。
\"你喝酒了?\"谷云皱眉看着茶几上的空酒瓶。
凤昔下意识挺直腰背,却差点摔倒。谷云一把扶住她,手掌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衬衫灼烧着她的皮肤。
\"我没事。\"她试图推开他,声音却带着浓重的鼻音,\"资料在玄关,拿了就走吧。\"
谷云没动。他的目光扫过地上揉皱的礼服,茶几上歪倒的相框——里面是凤昔十八岁时和父母的合影。
\"今天是你生日。\"他突然说。
这句话像把钥匙,打开了凤昔最后的防线。泪水再次决堤,她捂住脸:\"他们不在了...就剩我一个人...\"
谷云叹了口气,轻轻拉下她的手:\"你需要个依靠。\"
凤昔条件反射地武装自己:\"女人不依附男人也能活得很好。\"
这话她说过无数次,在演讲台上,在采访中,在女学生面前。
\"不是所有依靠都叫依附。\"谷云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男人累了可以靠女人,女人累了也可以靠男人,这本就该是相互的。\"
雨水从他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凤昔恍惚觉得,那是她筑了三十年的高墙正在融化。
当谷云张开双臂时,凤昔最后的防线崩塌了。她扑进那个带着雨水气息的怀抱,像溺水者抓住浮木。
\"我好累...\"这三个字,她憋了十二年。
谷云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凤昔嗅着他身上混合着雨水和洗衣粉的味道,突然发现这个比她小十三岁的少年,此刻竟成了她的支柱。
\"我知道。\"谷云的下巴抵在她发顶,\"你装得太久了。\"
后来的记忆变得模糊而温暖。
凤昔记得自己像个小女孩般絮絮叨叨,说童年的秋千,说火灾那晚的焦糊味,说这些年独自打拼的委屈。
谷云安静地听着,偶尔用纸巾擦掉她新涌出的泪水。
她记得自己任性地要求:\"唱生日歌给我听。\"
谷云笑着摇头:\"我五音不全。\"
\"不管!\"她揪着他的衣领摇晃,自己都没察觉这语气多么像撒娇。
最终谷云哼了段荒腔走板的旋律,她却觉得比今晚礼堂里的交响乐更动听。
生日的第二天,凤昔是被阳光晒醒的。她躺在自家沙发上,身上盖着陌生的外套——谷云的校服。
昨晚的记忆潮水般涌来,她猛地坐起,随即因宿醉而扶额呻吟。
凤昔胸口泛起陌生的灼热。她看向镜子,里面的女人头发蓬乱,眼角还带着昨夜的泪痕,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此刻这份悸动——三十年来第一次,有人让她觉得,脆弱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