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厉眼中寒光乍现,身形如猎豹般窜出。
他右手持枪纹丝不动,左手却如铁钳般扣住黄毛持枪的手腕,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砰”的一声闷响,黄毛像条死鱼般被重重砸在水泥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另外两个混混刚要动作,许少平已经欺身上前,冰凉的枪口狠狠顶住其中一人的太阳穴:“动一下试试!”
朱怀光更不含糊,一个标准的扫堂腿把最后那个混混撂倒,膝盖死死压住对方后背:“再动老子废了你!”
刘彪见状,豆大的汗珠顺着肥腻的脸颊滚落。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突然转身就往吉普车扑去,活像只受惊的肥猪。
“站住!”
沈厉一声暴喝,手中的54式手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黑洞洞的枪口稳稳锁定刘彪的后心,“下一枪,打的可就不是手腕了。”
“哈哈哈——”
看到自己大势已去,刘彪突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肥硕的身躯剧烈抖动着,脸上的肥肉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瞳孔扩张到几乎看不见眼白,活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只见他猛地扯开沾满血迹的工装,露出绑在腰间的炸药装置。
那是一个精密的军用级引爆装置,红色的数字正在疯狂跳动:00:59...00:58...
“放我走!否则咱们一起见阎王!”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唾沫星子混着血丝喷溅而出。
许少平皱眉看了一眼朱怀光,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绷紧了神经。
门岗附近都是易燃易爆的饲料和化学品,万一引爆,整个养殖场都将被夷为平地,方圆五百米内无人能幸免。
“放下枪!全部放下!”
刘彪厉声喝道,声音里透着疯狂的颤抖,“我数到三!”
沈厉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缓缓弯腰,将手枪放在地上,但右手已经不着痕迹地移向腿侧的战术匕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狗日的!”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突然撕裂夜空。
只见赵德柱骑着那辆老掉牙的二八杠飞驰而来,生锈的车链子甩得“哗啦哗啦”乱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人还没到跟前,他手里的54式已经喷出火舌。
“砰!”
枪声在旷野上炸响,子弹精准地穿过刘彪的眉心,在他后脑勺炸开一朵血花。
这个平日里总笑眯眯给人多打半勺红烧肉的“刘科长”,此刻瞪圆了眼睛,满脸的肥肉抽搐着,像座肉山般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赵德柱已经一个箭步冲到刘彪尸体旁,迅速解下了那个正在倒计时的炸药包。
红色的数字疯狂跳动着:00:38...00:37...
“帮我照顾李春香......!”
赵德柱头也不回地吼出这句话就往外跑,声音里带着决绝。
“老赵!”
沈厉下意识就要追上去,却被许少平一把抱住:“厉哥!不能去!”
这个平日里总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新兵蛋子,此刻死死箍着他的腰,声音都在发抖,“那玩意儿随时会炸!”
“放开!那是老赵!”沈厉红着眼睛吼道,挣扎着要往前冲。
可不等他说完,远处传来“扑通”一声巨响,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东边的方向。
轰!!!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撕裂了黎明。
气浪把沈厉掀翻在地,灼热的风裹着沙石拍在脸上。
他挣扎着爬起来,看见一朵蘑菇云在荒地上升起,燃烧的纸片像黑蝴蝶般漫天飘落,一只女士的碎花鞋孤零零的滚了出来。
远处的土路上,李春香赤着双脚跌跌撞撞地奔来。
她的发丝散乱,裙角被荆棘撕开一道道裂口,脚底早已磨出血痕,却浑然不觉疼痛。
直到——
她看见了那团仍在燃烧的烈焰。
瞳孔骤然紧缩,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不……”
她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怎么会?
——明明刚才,他们还在一起。
——明明她只是想来告诉他,她后悔了……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从胸口炸开,像无数把尖刀同时刺入心脏,痛得她几乎窒息。
李春香死死揪住胸前的衣襟,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却仍抵不过那股几乎将她撕碎的绝望。
泪水如决堤般滚落,模糊了视线。
可喉咙里涌上的腥甜,眼前发黑的视野,都在提醒她——
那个总是和自己抢东西的人真的不在了。
那个总是痞痞一笑,然后叫自己“疯婆娘”的人真的不在了……
她张了张嘴,想喊,想哭,想嘶吼,可喉咙里只溢出一声破碎的呜咽,像濒死的兽。
下一秒,天旋地转。
李春香的双腿一软,整个人如断线的木偶般重重栽倒在地,意识坠入无尽的黑暗……
……
一个月后
大红横幅“第一届工农兵美食创新大赛”在主席台上方猎猎作响,鲜红的布面映着正午的太阳,刺得人眼睛发酸。
沈超正挺直腰板站在参赛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搪瓷盘边沿,发出细微的“叮叮”声。
盘子里,鱼糕子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泛着玉一样的光泽。
这一个月,他趁着夜色往姜家跑了七趟,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不枉费他在厕所里吃住了七天七夜……
现在,他看着评委们尝过鱼糕子后骤然亮起的眼神,还有台下沈万民那张铁青的脸,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他得意的去摸中山装口袋里的牡丹烟,又猛地想起会场禁烟的规定,悻悻地缩回手。
“这鱼糕子鲜得掉眉毛!”
评委主任、市商业局的郑局长擦着嘴边的油花,声音洪亮得全场都听得见,“沈同志这手艺,比国营饭店的大师傅还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