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嗤!
数名斥候精锐瞬间中箭倒地不起,冯全封若二人拉着赵诚,飞快闪避至树后丛中,脸色焦急。
“糟了,敌军早有埋伏,咱们进了他们的口袋!”
此时,四面八方都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弓弦响动在每一个方向。
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被包了饺子。
众人都是乔装打扮而来,身上最多有把砍柴刀,再加上敌方早有准备,人数很多,包围很严。
此时就算是最精锐的斥候,也是无计可施。
赵诚抬眼看向林中,有敌军身影若隐若现。
“你们在此藏好,我去看看……”
冯全二人一惊,刚想要拉住他,却发现赵诚已经消失在前方丛林中。
那身影宛若猎豹,倏忽远去。
没多久,赵诚离去的方向突然传来敌军惨呼声,而后便是弓弦炸响声。
一众斥候纷纷一惊。
这种弓响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除了都尉大人,谁能把弓拉到这种程度?
“快,向都尉大人方向突围!”
众斥候就像是得到了明确信号一般,全都默契十足的向着弓响的方向行进。
弓弦炸响声不远传来,也不断向着远处推进。
冯全封若带着一众斥候紧随其后,沿途看到不少敌军尸体,各个一箭封喉,他们立刻将尸体上面的装备扒了下来。
既作伪装,也作抵抗力量。
而后紧随弓弦炸响声传来的方向,开始突围。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有赵诚在前,他们根本遇不到多少敌人,没过多久,就突破了敌军的包围圈,真正踏入了叶县居民采集物资的区域。
至此,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
而赵诚也丢了弓箭,与众人再次汇合。
“虽说已经突围,但如今城中物资匮乏,不光是居民,韩军也会派人进来采集物资,恐怕少不了斥候和暗哨。
为免打草惊蛇,咱们从现在开始分开行动,以暗号联系。”
至此,一众斥候立刻散开行动,各自潜伏。
只有冯全和封若跟随在赵诚身边,三人一起继续深入。
……
昆阳山陡峭,多悬崖峭壁和密林,许多地方还有峡谷,只能供一两人同行
赵诚几人越走越深,渐渐看到了被樵夫猎户踩出来的羊肠小道。
冯全和封若也与赵诚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前去砍柴了。
樵夫无柴不会回城,所以冯全两人还需要搞一大捆柴才能准备进城。
赵诚等着,也不着急,找了堆枯叶枯枝,直接钻木取火。
赵诚将打来的两只野兔子拿下来,三两下清理到位,以木矛穿着,烤了起来。
等到冯全封若柴砍得差不多,赵诚的兔子已经烤的外焦里嫩,香味扑鼻。
他揪下兔子大腿,一口咬下去,满口留香,顿时露出满足的笑容来。
几大口下去,兔子大腿被他吃了个干净。
正要去揪另一只兔腿,远处传来脚步声,将枯枝树叶踩得咔咔作响。
同时有怒喝传来,“什么人在此生火!!”
赵诚抬头看去,却见两个穿戴着轻甲的韩兵气势汹汹而来,瞪视着自己。
他强压下宰了两人夺寿的冲动,解释道,“大人,我是城中猎户,在山上忙活太久,实在饿得不行,刚打了一些野货,想着填填肚子……”
两个韩兵看了赵诚一眼就不再看,目光被那烤的外焦里嫩散发香气的兔子黏住,各自咽了咽口水。
左边那大脑袋兵卒双目一瞪,喝问道,“如今秦军压境,你在此燃火生烟,难道不是传递军情?”
另一个粗脖子兵卒眼睛一直盯着那烤兔子,不自觉又咽了咽口水,已是急不可耐,“这定是秦军间子!拿下!”
赵诚早已看出两人真实意图,心念急转间,决定留两人一命,给自己当个跳板。
于是抬起猎刀,将兔子一分为二,递了上去。
“二位大人守城辛苦,这是咱的一点心意。”
两人顿时咧嘴笑了,嘴角都快要咧到后脑勺了,接过兔子就美滋滋的啃了起来,再不看赵诚一眼。
一边啃,还一边含糊的说,“你有心了……嗯!这兔子烤的不错。”
“看来你是常上山打猎烤兔的猎户,敌军的间子可没这个手艺。”
吃到了香喷喷的烤兔,可把他们俩高兴坏了,浑然不知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两圈。
只见赵诚面露忧虑,“二位大人,这秦军太凶恶,攻不下城,不会真跑到这山上来杀人吧?”
那大脑袋兵卒说道,“放心,将军令我等在这山里警戒,以我等的敏锐,秦军根本无所遁形!”
“更何况,咱们将军在昆阳山东边早有布置,设下了天罗地网,那秦军只要敢来,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就算有一两只漏网之鱼,咱们北山里还有许多兵力采集物资,兼顾巡逻示警,见一个杀一个!”
粗脖子也说道,“也就是你这兔子烤的像回事,不然刚刚那一行径,我们兄弟二人已经将你拿下了!”
你俩敏锐个鬼!
赵诚十分无语,不过脸上却依然忧虑,“我这一天都是提心吊胆,生怕哪里窜出个秦军来将我砍杀。”
“不然这样,我愿将这只獐子送给守军补充物资,只求与二位一同回城。”
大脑袋指着赵诚嘲笑道,“看你也五大三粗,打猎也算个好手,怎的如此懦弱?”
脖子粗则是不时瞥向赵诚的另一只野兔,“你那只兔子……不若也烤了吧?”
赵诚连忙将另一只兔子护住,保命似的,“家中米缸已经见底,还有父母幼妹,全靠这只兔子再多撑几天……”
大脑袋摆了摆手,不耐烦道,“行行行,一会与我们一同回去就是,不过这獐子,你可要说是我们打的。”
赵诚连连点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两个兵痞子把手中烤兔子吃的一干二净,连骨头缝里面的肉丝都给抠出来吃掉,这才拍拍屁股站起身来。
“走吧,随我们回城。”
却不想,赵诚突然对着山林喊了起来,“冯全,封若!快来,咱们回家了。”
“来了来了!”
两人满头大汗,从林子深处跑了过来。
他们背着一大捆柴火,都是驮着背。
当看到两个韩军站在赵诚身边,不由得心中一惊,背变得更驼,头也埋的更低了。
我的天,大人从哪找来两个韩军一起?
两个兵痞本来有些不耐,但当他们看到封若两人背的大捆柴火时,顿时又露出一丝笑意。
大脑袋看向赵诚,伸手指了指两人背后的柴火。
赵诚会意,对着冯全两人说道,“秦军作乱,山里危险,这二位大人好心,要送咱们入城嘞。”
“咱也不能让人家空跑一趟,你们这柴……”
冯全两人都傻了,这两韩军是瞎了吗,竟要护送敌方间子入城?
不过他们反应也快,“多谢军爷多谢军爷!只要能安然回家,这柴愿送给军爷一半补充军资。”
两兵痞乐开了花,“走吧。”
军中不论是夜间取暖还是生火做饭,都少不了薪柴,这是必须之物。
他们这些被派出来的士卒不单单要巡逻警戒,也需要采集一定的物资回去,是有任务目标的。
而如今他们两个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够拿到一只獐子和两大捆柴火,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
于是两人带着赵诚三人,向着叶县城的方向大摇大摆走去,倒是轻车熟路。
一路上,赵诚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话里话外对两人十分崇敬,让两人不由得飘飘然起来,说了许多城中信息。
如此行进,时不时还会遇到其他上山巡逻采集的韩军。
“哦豁,獐子啊!”
“哈哈是啊,这小兄弟协助我们打来的。”
“还有两大捆柴呢,你们这一趟收获可不小。”
“没办法,他们一片心意,也不好拒绝啊。”
大脑袋一边打招呼,一边显摆自己的“收获”。
有他掩护,赵诚几人也是大摇大摆,却也无人察觉到他们的异样。
一路来到城北。
这叶县北面依靠山体峭壁,许多地方根本没有城墙,只凭峭壁就无人能过。
其中一些山体之间,则有狭窄的峡谷,可供百姓出城入山,韩军在此设立关隘,以抵抗渗透和小规模潜入。
可惜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大脑袋和脖子粗就这样领着赵诚三人到了狼牙峪口的关隘,关隘守军本想拦下盘查一番,大脑袋扛着獐子摆手道。
“自己人自己人,城里的猎户和樵夫。”
守卒看了看大脑袋肩膀上的獐子,又看向赵诚肩上木矛挑着得野兔,还是坚持道,“不行,必须得查查。”
“我看看那兔子,里面是不是藏了兵器?”
粗脖子提着两大捆柴,说道,“有什么好查的,快来,我去叫徐大人,咱们烤獐子吃。”
守卒听这话也放松了,注意力都被獐子吸引,任由赵诚三人入城。
然而赵诚走出没几步,大脑袋突然叫住他,“那个猎户!站住!”
冯全和封若顿时浑身紧绷。
赵诚则是回过头来,“怎么了?”
大脑袋说道,“你烤的肉好吃,留下来先烤个獐子再走。”
卧槽?
赵诚十分无语,背后打了个手势让封若二人先行入城,自己则是朝着守军隘口走去。
冯全和封若异常紧张。
这若是认真盘查还可能过不去,去人家营地里面烤獐子,与军官面对面之下,和刀尖上跳舞有什么区别,一旦被发现破绽,那不正好羊入虎口?
他俩内心焦急,但只能眼睁睁看着赵诚踏入营地,毫无办法。
营地之中。
脖子粗去往营中百将处,说捕获了一只獐子献给他,百将大悦,行至营中。
见赵诚动作娴熟利落,将獐子处理得异常干净,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这手法不错,是北市的猎户?”
赵诚面色不变,淡笑如常,“大人说笑了,咱们城里哪有北市?我是东市的,家就在东市南边不远。”
幸好他之前在大脑袋那套出了许多城中信息,不然这一句就要露馅!
百将点了点头,“口误了,平常打猎回来,晚上处理干净后,都去东市贩卖?”
赵诚还是淡笑如常,“大人平常都是让下人帮忙采买吧,东市是朝市,晚上不开。
一般都是晚上处理好,早上出去卖一些换米,我上山也不是经常有收获,偶尔收获多些,自家才能吃上一点。”
百将笑得柔和了一些,目光在赵诚偶然露出的臂膀上划过,见其没有什么刀剑伤疤,已经去了疑心。
此人虽生得高大,却不像是兵伍中人,应该是常年打猎吃肉,才有如此身材。
此时,獐子已经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香气扑鼻而来。
百将也是食指大动,又看了看一旁的野兔,“那兔子怎么不烤?”
赵诚为难道,“大人,家里没米了,家中老父老母和幼妹,还等着吃饭,这兔子是要拿去换口粮救命的……”
百将不为所动,“一并烤了,明日你再去打猎就是。”
赵诚心痛不已,开始想杀人了。
这营地一百来号人,也不够他杀的。
只是杀了未免打草惊蛇,接下来的行动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城中数万守军,没有大军配合,三天三夜也未必杀得完,麻烦得很。
念头转动间,赵诚还是没动手,咬着牙把野兔处理了。
该死的,打了两只野兔,就吃了个兔腿!
此城拿下,老子第一个烤了你这百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