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阁楼中央,周围弥漫着陈旧的纸灰味道。阳光从破旧的屋顶缝隙中洒落,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低头看着手中新做的纸人,它的眼睛是用两颗黑纽扣缝制的,恰到好处地注视着前方。
\"晚儿,你终于明白了。\"陈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身,看见他苍老的面孔上挂着诡异的微笑,\"每隔三十年,林家就需要一个新的容器。\"
\"为什么?\"我声音嘶哑,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因为那个女人不是被活埋那么简单。\"陈伯缓步走上阁楼,手中提着一盏煤油灯,灯光照亮了他布满皱纹的脸,\"她是自愿的,为了保护家族。只有血脉相连之人才能成为她的替身,否则整个林家都会遭殃。\"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纸人,突然发现它的手指上有一道与我手腕上相同的红绳。我惊恐地扯断绳子,却发现自己的血滴落在纸人身上。
\"晚了,\"陈伯叹了口气,\"一旦认主,生死相随。\"
夜幕降临,老宅再次陷入黑暗。我发现自己无法离开阁楼,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将我束缚。墙上的全家福中,我的照片正在慢慢变成那个红衣女子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你以为这只是关于诅咒的故事吗?\"红衣女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爷爷知道真相,所以他才会那么害怕。\"
陈伯走进阁楼,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和更多的黄纸。\"三十年前,你爷爷唤醒了她,代价就是你父亲失踪了。现在轮到你。\"
\"什么代价?\"我颤抖着问。
\"每次都需要一个林家人为她作陪葬。\"陈伯开始剪裁纸人,\"而你,是最完美的容器。\"
窗外雷声大作,闪电照亮了整个阁楼。我惊恐地发现墙上的全家福正在融化,红衣女子的脸从照片中渗出,变成了一团模糊的黑影。
\"别怕,\"红衣女子飘到我身边,冰冷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脸颊,\"我会保护你,就像你爷爷曾经保护我一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挣扎着问。
\"因为爱,\"她低语道,\"我爱的从来不是你爷爷,而是这个家族的生命力。每隔三十年,我就能汲取新鲜的血液,延续我的存在。\"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冲向阁楼的木箱。在第三个箱子底部,我发现了一本被遗忘的日记——那是父亲的日记。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着父亲的恐惧与发现:
\"父亲不是在召唤曾祖母的灵魂,他是在喂养她。每次仪式都需要一个林家人作为祭品,而曾祖母早已不是人,她成了某种...存在...\"
阁楼的地板再次震动,黑洞扩大,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红衣女子拉着我的手,微笑着将我往里引。
\"来吧,我的孩子,完成最后的仪式。\"
就在这时,陈伯突然挡在我们面前,手里举着燃烧的符纸。\"不能让她得逞!你爷爷临死前改了计划,真正的祭品应该是——\"
他的话被一阵刺耳的尖叫声打断。红衣女子猛地松开我的手,转向陈伯。我趁机挣脱,抓起煤油灯向黑洞扔去。
火焰在黑暗中蔓延,照亮了向下延伸的阶梯。那是一条狭窄的甬道,尽头是一口古老的棺材。陈伯站在原地,任由火焰吞噬自己,眼睛却盯着我,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警告。
\"跑,林晚!跑出去!告诉警方——\"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化为灰烬。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红衣女子愤怒的咆哮。
当我冲出老宅,发现邻居们已经聚集在外面。他们惊恐地看着我,仿佛我是某种怪物。
\"出什么事了?\"我喘息着问。
\"老宅着火了!\"有人喊道,\"陈伯在里面!\"
我茫然地站在雨中,雨水冲刷着我脸上的恐惧。邻居们议论纷纷,没人注意到我手腕上消失的红线,也没人看见从老宅烟囱中飘出的那张纸人,在夜空中变成了陈伯的模样,朝我微微一笑。
三天后,火灾调查结束。老宅被判定为危房,我将继承赔偿。律师递给我一份文件,是陈伯的遗嘱。我惊讶地发现,他将所有财产都留给了我,还有一封未寄出的信。
信中写道:\"晚儿,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失败了。林家的诅咒始于曾祖母的自杀,她因无法承受丈夫的背叛而选择死亡。你爷爷发现了这个秘密,试图通过招魂术逆转生死,却释放了更可怕的恶灵。每隔三十年,她就需要新的生命维持存在。我本想利用你父亲的死打破这个循环,却没想到...\"
信戛然而止,被撕掉了后半部分。我抬头看向窗外,雨又开始下了。在远处的山丘上,老宅的轮廓在雨中若隐若现,屋顶烟囱中依然飘出缕缕青烟。
当晚,我梦见自己站在镜子前,镜中的我穿着红嫁衣,面容模糊。背后,陈伯和爷爷站在一起,他们的眼神空洞而悲伤。
\"该做选择了,\"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救家族,还是救自己?\"
醒来时,我发现床头放着一张新做的纸人,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窗外,雨声渐歇,一轮血红色的月亮悬挂在夜空中。
而在老宅的废墟下,棺材盖缓缓移开,露出一具穿着红嫁衣的骸骨,空洞的眼窝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等待着下一个三十年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