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印在陆沉手臂上燃烧,烫得像是融化的钢水。
>赤霄瞳孔深处的暗紫色光点,正随着星图的展开同步搏动。
>废弃母舰的轮廓在时空乱流中若隐若现,如同巨兽的骸骨。
>烛龙微弱的求救信号,在陆沉耳中却比整个星舰坟场的爆炸更清晰。
---
赤霄的身体在陆沉臂弯里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皮肤下银灰色的金属脉络和暗紫色的污染纹路如同活蛇般疯狂扭动,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摩擦声。她额头的竖瞳紧闭,但那漆黑的右眼瞳孔深处,那点新生的、冰冷非人的暗紫色光点,却如同心脏般微弱而顽强地搏动着。
陆沉手臂上,那块烙印的位置传来一阵阵钻心蚀骨的灼痛。不再是单纯的坐标信息碎片,而是一幅动态的、不断自我修正的星图,正强行烙印进他的脑海!这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烫在他的神经上,每一次修正都带来新的撕裂感,眼前阵阵发黑,汗水瞬间浸透了后背。
“呃……”他闷哼一声,强行稳住几乎脱力的手臂,将赤霄小心地安置在相对平整的金属地板上。她的体温高得吓人,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皮肤下金属脉络的凸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内部破体而出。
“烛龙……信号……”赤霄的喉咙里挤出模糊的音节,那只搏动着暗紫色光点的右眼,艰难地转向陆沉手臂烙印的位置。她的意识显然在双重人格的撕裂和第三人格的侵蚀下混乱不堪,但某种源自“原型体”的本能,让她对烙印传来的信息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陆沉咬着牙,无视手臂的剧痛和精神透支带来的眩晕感,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阅读”着烙印强行灌输的动态星图。星舰坟场混乱的坐标、扭曲的时空背景、还有烙印指向的那个极其遥远、仿佛在另一个维度的目标点……无数信息碎片在逆向拆解能力的驱动下疯狂拼凑、解析。
“找到了!”陆沉眼中猛地爆发出精光!烙印星图的核心坐标终于稳定!它指向星舰坟场深处,一片时空乱流最为狂暴、物质结构最为稀薄、如同巨大伤口般不断撕裂又弥合的诡异区域!那片区域的中心点,在星图标记中,呈现出一个极度扭曲、不断变化的……环形结构!
“烛龙的信号源……就在那片时空乱流的‘眼壁’里!”陆沉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那地方是绝对的死亡禁区,常规物理规则在那里几乎失效,任何物质和能量都会被狂暴的时空潮汐撕成最基础的粒子!
“烛龙……在……呼唤……”赤霄的右眼瞳孔中,那点暗紫色光点随着陆沉锁定坐标,搏动的频率骤然加快,仿佛与烙印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振!她的身体再次剧烈痉挛,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皮肤下的暗紫色纹路光芒大盛!
“撑住!”陆沉低喝一声,强迫自己从烙印的剧痛和赤霄的异变中抽离。他猛地扑向那台破旧不堪、几乎散架的“拾荒者”机甲残骸。时间不多了!财阀的舰队虽然暂时被击退,但增援随时可能抵达!赤霄的状态更是每况愈下!
“逆向拆解!启动!”陆沉双手如同幻影般在机甲残骸的控制台和暴露的线路上操作。他需要工具!需要能进入那片死亡乱流、捕捉烛龙微弱信号的工具!
嗤啦!刺眼的电弧在陆沉指尖跳跃。他粗暴地将逆向拆解爪从破烂机甲手臂上扯下,同时用另一只手,以近乎自残的速度和精度,拆解着旁边几台被赤霄之前共鸣唤醒、如今已彻底瘫痪的财阀机甲残骸!
能源核心被暴力抽出,内部结构复杂的信号增强模块被硬生生剥离,甚至几块相对完好的量子通讯晶片也被他从烧焦的电路板中撬出!汗水混杂着油污和血丝从他额头滑落,滴在滚烫的金属元件上,发出滋滋的轻响。精神高度集中,逆向拆解能力被压榨到极限,每一次对精密元件的暴力解析都带来针扎般的头痛。
“结构重组……能量回路桥接……信号聚焦阵列……时空波动阻尼器雏形……”陆沉口中快速低语着只有他自己能理解的术语。被他拆解下来的、来自不同型号、不同科技层次的零件,在他手中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被粗暴地焊接、拼凑、缠绕在一起!
最终,一个外形极其丑陋、如同用垃圾堆里翻出的破烂强行捆绑而成的“仪器”出现在陆沉手中。它主体是逆向拆解爪的基座,上面焊接了三个不同型号的能量核心(其中一个还在冒着不稳定的电火花),缠绕着密密麻麻、如同血管般暴露在外的导线,核心位置则镶嵌着从财阀机甲上拆下的信号增强模块和几块闪烁不定的量子晶片。整个装置散发着极度危险、随时可能自爆的能量波动。
“就叫你……‘时空锚’吧!”陆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血污,眼神决绝。他毫不犹豫地将这个简陋到极致的装置,狠狠插进了“拾荒者”机甲背部那个由多个引擎粗暴焊接而成的巨大推进器组的能量传输核心接口!
嗡——!!!
刺耳的、如同濒死巨兽咆哮的能量过载声瞬间响起!整个破烂机甲剧烈震动起来,背部巨大的推进器组喷射口亮起极度不稳定的、混杂着幽蓝和暗红的光焰,光芒剧烈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连接目标坐标!最大功率!启动!”陆沉在剧烈震荡的驾驶舱内嘶吼,双手死死抓住操纵杆。
“拾荒者”机甲如同被点燃的火箭,拖着疯狂闪烁、极不稳定的混合尾焰,朝着烙印星图标记的那片狂暴时空乱流区域,悍然冲去!机甲全身的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装甲板在巨大的加速度和能量过载下不断崩裂、脱落!
冲入乱流区域的瞬间,陆沉感觉像是驾驶着一叶扁舟冲进了宇宙级的飓风海啸!
轰!轰!轰!
无形的时空潮汐如同亿万柄重锤,从四面八方疯狂轰击着破烂的机甲!驾驶舱内的重力场发生器瞬间失效!陆沉的身体被狠狠抛起,又重重砸在舱壁上,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机甲外部的装甲板如同纸片般被撕扯、剥离!刺目的能量乱流如同巨蟒般缠绕着机体,疯狂侵蚀着能量护盾(如果那薄薄的一层能量场还能称之为护盾的话)!
“警告!外部结构完整性损失47%!能量护盾过载!推进器组输出功率波动超过临界值!随时可能熔毁爆炸!”机甲自带的、破锣般的警报系统发出绝望的尖叫。
“闭嘴!”陆沉在剧烈的颠簸中怒吼,他死死盯着驾驶舱内唯一还在顽强工作的屏幕——那是“时空锚”传回的、布满雪花和扭曲波纹的信号界面!
坐标没错!就在这片狂暴乱流的中心“眼壁”区域!但烛龙的信号呢?!
“烛龙!回答我!”陆沉在通讯频道里嘶吼,声音被乱流干扰得断断续续。
只有一片死寂的电磁噪音回应他。狂暴的时空乱流如同最严密的屏障,隔绝了一切常规信号。
“给我……出来!”陆沉眼中血丝密布,猛地将逆向拆解爪的功率推至理论极限!指尖再次传来被烧灼的剧痛!
嗡!
插在推进器组上的“时空锚”装置爆发出刺目的强光!那三个不同源的能量核心超负荷运转,发出的光芒甚至透过了机甲厚重的装甲!装置核心的信号增强模块功率全开,一道无形的、凝聚了陆沉全部逆向拆解精神力的探测波束,如同最锋利的钻头,无视了狂暴的时空潮汐,强行刺向坐标点!
滋滋滋……咔……
布满雪花的屏幕上,扭曲的波纹突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但绝对规律的……波动!
咚……咚……咚……
那不是电子信号的声音!那是一种……如同巨大心脏在宇宙真空中缓慢搏动的、沉重而悠远的……脉动!每一次脉动,都仿佛敲击在陆沉和赤霄的灵魂深处!
“烛龙!”陆沉的心脏猛地一缩!是它!虽然微弱到几乎被乱流淹没,但那独特的、带着金属质感的生命韵律,绝对是烛龙!它还活着!但这脉动……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撕裂感!
“捕捉信号源!锁定它!”陆沉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双手在控制台上操作得几乎出现残影。逆向拆解的力量透过“时空锚”疯狂注入,引导着那道探测波束,死死咬住那微弱的心跳信号。
屏幕上,扭曲的波纹中心,一个极其模糊的轮廓在探测波束的扫描下,如同显影般艰难地勾勒出来!
那是一个巨大的、残缺的环形结构!它并非由人类已知的任何金属构成,表面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如同生物甲壳般的暗金色光泽,上面布满了巨大而狰狞的撕裂伤口,内部结构暴露在外,闪烁着幽蓝和暗紫交织的、不稳定的能量流!它巨大无比,仿佛一颗被啃噬过的行星环碎片,静静地悬浮在时空乱流最狂暴的“眼壁”之中,承受着亿万倍于外界的撕扯力!
废弃的……外星母舰!
烛龙那如同心脏搏动般的求救信号,正是从这巨大环形结构的核心深处传来!
“就在那里!”陆沉精神大振,操控着破烂机甲,顶着足以将战列舰撕碎的时空潮汐,艰难地朝着那巨大的环形结构靠近!每前进一米,机甲都在发出濒临解体的哀鸣!
“拾荒者”机甲如同暴风中挣扎的飞蛾,终于冲破了最狂暴的外围乱流,相对平稳(但也仅仅是相对)地靠近了那巨大环形结构的边缘。近距离观察,更觉其宏伟与残破带来的压迫感。巨大的撕裂伤口边缘,凝固着如同熔岩般的暗金色物质,内部暴露的管道和结构闪烁着危险的能量弧光。
“信号源……在核心动力区……”陆沉根据“时空锚”传回的、断断续续的扫描数据判断。他操控机甲,沿着环形结构残破的外壁,寻找着能够进入内部的裂口或通道。
就在这时——
“陆……沉……”通讯频道里,突然响起赤霄极度虚弱、如同梦呓般的声音。
陆沉心头一紧,立刻看向副驾驶位(他之前用安全索将昏迷的赤霄固定在副驾驶座上)。赤霄依旧闭着眼,额头的竖瞳也没有睁开,但她的身体却不再剧烈抽搐,皮肤下扭动的金属脉络和暗紫色纹路似乎也暂时平复了一些。然而,她那只漆黑的右眼,却不知何时睁开了!
瞳孔深处,那点新生的暗紫色光点,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亮度搏动着!光芒透过眼睑的缝隙都能隐约看见!更诡异的是,随着那光点的搏动,赤霄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但通讯频道里只有一片干扰噪音。
“赤霄?醒醒!”陆沉试图呼唤,心中警铃大作。这平静,更像是风暴来临前的死寂!
突然!
“时空锚”装置猛地发出一阵刺耳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尖啸!屏幕上捕捉烛龙信号的界面瞬间被一片刺眼的、混乱的暗紫色乱码覆盖!
“警告!侦测到超高强度定向精神脉冲!来源……锁定目标母舰核心区!频率……与赤霄右眼异常波动高度重合!!”机甲残破的警报系统发出变调的嘶鸣。
陆沉猛地抬头,看向那巨大环形结构深处!
只见在母舰核心动力区方向的某个巨大破口深处,一片绝对的黑暗中,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两点……冰冷、漠然、毫无感情的……巨大暗紫色光芒!
那光芒,如同深渊中睁开的巨眼!
与此同时,一股无法形容的、充满了冰冷恶意的精神冲击,无视了物理距离和机甲的阻隔,如同亿万根冰针,狠狠刺入陆沉的脑海!这冲击并非针对肉体,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剧痛、混乱、无数扭曲的碎片画面瞬间淹没了他!
“呃啊——!”陆沉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眼前发黑,双手几乎从操纵杆上脱开!逆向拆解带来的精神防御在这股冲击面前如同纸糊!
更可怕的是,这股精神冲击似乎带着某种“共鸣”属性!
“啊——!!!”
固定在副驾驶座上的赤霄,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嚎!她身体再次弓起,皮肤下的暗紫色纹路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那只漆黑的右眼瞳孔中,那点搏动的暗紫色光点,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猛地膨胀、扩散!瞬间侵染了小半个漆黑的瞳孔!冰冷的暗紫色光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带着非人的意志,从她的右眼中透射出来!
她额头那只紧闭的竖瞳,也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再次撕裂眼皮!
“赤霄!”陆沉强忍着脑海被撕裂的剧痛,嘶声喊道。
赤霄猛地转过头!那只被暗紫色侵染了小半、闪烁着冰冷光芒的右眼,死死地“盯”着陆沉!眼神中,属于“霄”的狂野和属于“赤霄”的挣扎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种纯粹的、高高在上的、如同看待蝼蚁般的……漠然!
她的嘴唇再次翕动,这一次,一个冰冷、毫无情感波动、如同金属摩擦般的音节,清晰地穿透了机甲的噪音和陆沉的痛苦,直接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
【入……侵……者……清……除……】
这声音,并非赤霄!也不是她体内任何一个已知的人格!
它来自母舰深处那两点冰冷的暗紫光芒!也……来自赤霄被彻底侵蚀的右眼!
陆沉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攥紧!他明白了!烛龙的求救信号……是诱饵!是陷阱!是母舰深处那个沉睡的、或者被烛龙压制的外星意识,利用赤霄体内第三人格的“接收器”特性,故意放出的诱饵!它要清除所有靠近母舰的……活物!
“拾荒者”机甲在失控的边缘疯狂震颤。前方是散发着致命诱惑与死亡陷阱的母舰入口,后方是狂暴的时空乱流。而身边,赤霄那只冰冷的、被非人意志占据的右眼,正闪烁着毁灭的光芒,缓缓抬起了一只覆盖着金属脉络和暗紫色纹路的手,指尖凝聚起不祥的能量波动,对准了机甲的……主控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