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
殷承亦打断了她，语气不虞：“我的事，不需要你们插手。”
他知道接下来他母亲想说什么，无外乎给他找几个门当户对的千金，找个温婉大方的，订婚结婚生孩子，就这么一辈子。
他之前的人生一直就是这样被规划好的。
在事业上，他无所谓妥不妥协。
可感情上，谁也别想做他的主！
“妈，你看他！”江白芷细眉紧蹙，“修明住了院，再也没人管得了他了。”
说到殷修明，黄婷心里猛地一抽，恍惚回想起当初，她和殷修明也因为这个问题争吵过。
江白芷固然不错，相夫教子，江家在生意上也有所助益。
连殷修明住院后，江白芷日日不落地去探望、照顾。
黄婷极满意这个儿媳妇。
可她也知道，殷修明心里是有遗憾的。
当时她就像今天这样，把他心里那株刚刚萌发的嫩芽掐断了。
自那之后，殷修明夫妻二人虽然相敬如宾，儿子却跟她再没之前亲近了。
“妈？”
江白芷见她发呆，连忙问：“是不是不舒服？”
黄婷摇摇头，想挤出个笑，可人老了，表情都不听使唤了。
疲惫感突发而至。
“算了，让那个姑娘先住着吧。”她摆了摆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妈！”江白芷没想到她突然改口，明明在刚才都说好了的。
殷承亦不解她为何转变，疑惑地打量奶奶的神情。
奶奶这是……松口了？
可奶奶显然不愿再谈他感情的事了。
“那个姓丁的，你确定他不会反口？”黄婷问。
“如果反口，他会面临比现在还严重的指控。”
当时秦刚明明先打电话给他，是他把夏如荼推了过去。
让他认罪，帮他找律师，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宽容了。
殷光耀沉着脸，手里的串珠越转越快：
“你知不知道秦刚是谁。”
“是个垃圾。”
殷承亦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甚至懒得调查他的背景。
“他是秦家老五的孩子。”
“秦家什么时候有个老五？”殷承亦不解。
殷光耀摘下眼镜，用指腹揉着鼻梁：“一早分了家的。”
“你上次坑了秦志远他们，如果秦家联合对外，你打算怎么收场？”
“一个秦家，我还不放在眼里。”殷承亦不屑一顾。
“承亦，”殷光耀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不可树敌太多。”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你拒绝秦悠悠，我就不说了，年轻人感情的事。”
“可你上次智上科技的事，草率了。”
“还有，”殷光耀的表情沉了下来，“让黎川替你去，你还真会找人！”
“自己小叔都算计？”
听说当时殷黎川都打算落笔了，突然被当众告知智上科技数据造假，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听到这儿，殷承亦哼笑一声：
“他？谁勉强得了他吗？”
老爷子的手串又转了转：“你意思是，黎川一早就知道？”
“这事儿，是你俩商量好的？”
砰。
别墅的大门突然被推开，打断了对话。
带着一身雨气的殷黎川走了进来。
他将外衣递给佣人，随手拨了拨头发。
目光透过金丝眼镜，扫视坐得整整齐齐但神色各异的人，他开口：“爸，今天家庭聚会啊，怎么没通知我。”
“小叔哪个眼看到是聚会。”殷承亦掀起眼皮看过去，一副不羁的样子，“明明是我的批斗会。”
“那我可得听听，这不是每天都有的。”
说完，殷黎川不等人开口，坐在另一张沙发上。
江白芷本就不喜他，眉拧得更深了。
黄婷看了殷黎川一眼，稍稍松了口气，冲江白芷招招手：“白芷啊，离晚饭还有段时间，你陪我去趟医院，看看修明。”
殷承亦本来窝在沙发里，听到这话，一下坐直了，警惕地看着起身的二人。
瞪了他一眼，江白芷不悦地说：“这么快就护上了？”
“你以为我们多想去见她？她还没这个资格……”
“好了，少说两句。”黄婷打断了她，安慰般拍拍她胳膊。
又转头对殷承亦说：“你也是，你爸趟那儿那么久，你去过几次？”
“你看看你妈，憔悴成什么样了。”
听她这么一说，殷承亦还真打量了他妈两眼。
妆容还是一如既往的精致，可细细看来，的确又透着疲惫。
见殷承亦不再作声，江白芷在心里叹了口气：“有空去看看你爸。”
“再忙，也抽个空出来。”
默了许久，殷承亦点了点头。
两人走后，殷光耀靠回沙发里，转头看向殷黎川，拾起了之前的话头：“智上科技的事，也有你的份？”
毫不掩饰的，殷黎川点了点头。
“因为刘思贤？”
“对，他必须走。”
殷光耀盯着他，殷黎川也回望过去，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
气氛太诡异，殷承亦拧眉，视线在两人间来回。
老爷子一直转动的手串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
总觉得他们好像在打什么迷，似乎在说刘思贤，又不全是刘思贤。
关于殷黎川为什么除去刘思贤的疑惑，又一次浮上心头。
最后，还是殷黎川先打破了僵局。
“我找了朋友去夏如荼那里取证……”
什么？
啪的一声，殷承亦拍在桌子上，怒不可遏：“你不要多管闲事！”
留在那儿的保镖是怎么办事的！
关节处狰狞的血痂被撕裂，渗出血珠。
“怎么说话的。”
殷光耀重新转动手串，斥责他道：“没大没小。”
但语气并不算有严厉。
殷黎川似乎并不在意，闲适地靠进沙发：“验伤越重，就越能让秦家无话可说。”
“之前公司就有传闻秦刚骚扰女同事的，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
“到时候一并把证据给到秦家。”
“咱们帮他们保全了脸面，之前智上的一点算计，他们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如果跟罪犯扯上关系，秦家才是真的丢脸。”
殷光耀听了，原本紧绷的肩膀微微松了松，赞许地点点头。
可殷承亦的脸色却愈加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