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妈妈回不回来,次日,徐子清依然是接近晌午才起床。
高考完以后养成的一个习惯,只要在沙发上坐下,徐子清就会打开电视机看一看新闻什么的。
刚刚坐下来,徐姐就将煮好的早餐给他端了上来。
都快要吃中午饭了,但是按照习惯,徐姐为了给他增加营养,端过来的碗里有5个水果馅的汤圆和两个荷包蛋,这是早餐的样式。
荷包蛋,徐子清喜欢吃糖心儿的,徐姐在他们家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说是把他当做雇主,不如说把他当成儿子一般照顾。
“子清,你尝一尝今天的荷包蛋,我估计今天煮的有些老了。”
“没事儿徐姐,都是一样吃!”
在徐姐的印象中,只要饭菜不合胃口徐子清是不会说话的,但也不会吃,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徐姐对于饭菜问他意见的时候,他开始回答她了。
徐姐看着正用勺子将一颗汤圆喂进嘴里的徐子清,不由得轻轻的点了点头,“嗯,真的是长大了!”
正一脸欣慰呢,电话铃儿“叮叮叮”响了起来,徐姐提起了电话。
“喂,是徐子清同学家吗?”
“是的,你找徐子清吗?”
“对,你赶快让他接电话!”
“请问,您是谁呢?”
“我是邮局的快递员,他有一封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我要确定他本人在才送过来!”
“啊!”徐姐拿着电话的手在颤抖,“子清子清,快接电话!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徐子清正舀着的荷包蛋又重新落回了碗里,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扑到了电话机旁,“喂,我是徐子清,你在哪里?”
放下电话不到一刻钟,松山园第2栋独幢别墅的门口,一个骑着摩托车的邮局快递员站在那里,怀里抱着一个由邮局发出来的快递信封,很是宝贝的样子。
徐子清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着晚上睡觉的一件很宽松的t恤,汲着一双拖鞋就下楼来了。
快递员一件下来,这样一个这样穿着的小伙子他有些不太相信“你是徐子清同学吗?”
徐子清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扮,自嘲的笑了笑以后说:“是的,刚才是您给我打的电话吗?”
虽然还没有看身份证,但是快递员还是很相信他的,“是我,这是您的录取通知书,但是您要领取的话,必须把身份证给我看看!”
按照邮局的规定,查验身份证是必需的环节,这样是为了确保投递的准确性。
徐子清从裤子后面的包包里取出身份证递给快递员,快递员看看身份证的头像,又看了看徐子清,反过头来又看了看身份证上的照片,觉得有些不敢确定,“麻烦您,您能说一说您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吗?”
徐子清耐着性子把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又念了一遍,快递员这才将信封给了他,还拿出登记簿让他签字签收。
当然不一样了,这个身份证是在3年前照的,当时的徐子清只有14岁,5年一换也要等到19岁,现在他17岁,对比3年前当然变化大呢。
见快递员如此仔细,徐子清很是赞许,“哥们儿,你的工作态度真让小弟我佩服,谢谢你!”
快递员已经习惯了,于是习惯性的说:“哪里哪里,恭喜你!”
刚送走快递员还站在门口的徐子清,就被站在楼上窗口那里的徐姐给叫住了,她可比徐子清本人还要着急。
“子清,快打开看看是不是北江大学!”
徐子清昂着头佯装着生气地说:“着什么急呀,难道还跑了不成?上来就打开!”
哼着小曲,连电梯他都不坐,直接跑上了2楼。
徐姐站在门口,对着他激动不已的拍着手掌。
“快!快打开看看!快打开看看!”
“好,好,我打开让徐姐看!”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徐子清对徐姐的感情那是越来越深厚了呢。
每次看到徐姐在厨房给他做好吃的,在书房帮他收拾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在衣帽间给他整理衣服、熨烫衣服,他就觉得,这就才是他的妈妈呀!
所以呢,徐姐的要求,他基本上都是能满足就满足。
正想打开呢,徐子清突然好像想起了啥,他把信封递给徐姐,“来,徐姐,您来打开吧!”
徐姐却有点儿慌了,“子清,这哪行啊?这是你的通知书,得你自己打开呀!”
徐子清从后面搂住徐姐的肩膀,像个孩子跟妈妈撒娇似的说道,“不嘛,我就要你帮我打开嘛!”
转过身来的徐姐,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看了一眼徐子清,嘴唇都在哆嗦,“好,听我们子清的,我来打开!”
她小心翼翼地撕开那窄窄的粘条,北江大学那独特的红色录取通知书的一角就露出来啦。
她那颤抖的手不敢再继续了,徐子清赶紧握住她的手安慰她,“来,我们一起把它取出来!”
慢慢地,那红色的通知书被取了出来,“北江大学欢迎你”几个字儿特别醒目地出现在封面上。
再慢慢打开,北江大学那雄伟的、有特色的、古老的校门,随着翻开的页面,整个立体着矗立在徐子清的眼前。
这可是千万学子都向往的大学呢,它历史悠久,出了好多名人,简直就是一个人才的摇篮呀!
“啊,真的是北江大学,我们的子清要上北江大学了!”徐姐高兴的像个孩子。
徐子清一把揽过徐姐的肩头,将自己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这不是悲伤的哭,是喜极而泣,是将自己的喜悦分享给最亲的人的时候的一种释放。
徐姐已经在徐子清家很久很久了,在徐子清的印象里,从他记事开始,徐姐就在他们家里了,和马丽丽家的那个生活保姆是一样的。
徐姐只是姓徐而已,她也有自己的家和孩子,是徐航调到滨海市的时候一起过来的。
因为清姐总是不见人影,徐航也总是在忙工作的事,徐子清的生活离不开她,所以,她很少回老家,陪徐子清的时间却比在她家里陪她自己的孩子的时间更长。
徐姐伸出手来,轻轻地拍着徐子清的背,“都是大学生了,还像小时候一样!”嘴上虽然如此说,但心里却是吃了蜜一般,溺爱着甜蜜着呢。
同样的喜悦,没过多久也送到了白凤家里。
邮局快递员站在楼下大声地喊着白凤的名字,可没有人应答,保安亭里的保安大爷从窗户伸出头来,“估计她们家这会没人在,你是有什么事儿吗?”
保安大爷并不知道白凤今年要高考,经常看到白凤穿着校服出门,他只知道她是临江中学的学生。
“哦,那我等会儿再送过来吧。”快递员一边说着一边坐回了摩托车,准备起身离开。
“你是有什么事儿吗?她们白天很少在家的!”保安大爷与白凤娘俩都很熟,有些时候也帮她们收收快递,放放东西什么的。
“这是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我必须见她本人才能够给的!如果您碰见她,就说我明天上午10:00再给她送过来吧,请她一定要在家里签收才行!”快递员回过头来朝保安大爷很认真的说道。
“我能替她收吗?”保安大爷是一个五六十岁的人,他是真心帮助白凤的。
“不行的大爷,录取通知书都得本人签收才行!”快递人员一边回着话,一边骑着摩托车绝尘而去,还有下一封录取通知书等着他送达呢。
同样的喜悦在王炅和周小楠家里连环上演了。
可马丽丽家却一片愁云。
去新加坡的签证都办好了,机票都准备预定了,马丽丽却病倒了,急性阑尾炎,住院半个月了都不见好。
手术很成功,那坏掉的阑尾被切除,阑尾炎算是治好了,也不知道是马丽丽不愿意走还是怎么的,她的脚在下楼梯的时候又被扭伤了,装上了夹板一直躺在医院。
周五这天,开完下午的本周总结会,徐航看了看手表,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
抓起电话,他按下了马谦伟的手机号码。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马谦伟的声音,“航哥!”
“伟子,你在哪里呢?”
“我在医院呢航哥。”
“丽丽还没有出院吗?”
“唉,别提了,阑尾炎算是治好了,可她的脚又被扭伤了,还住在医院呢。”
“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这小妮子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就有这么巧的事儿发生了!”
“你们也是的,为什么非要送她出国呢?”
“唉,航哥,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但您不是外人,是我哥,我就跟您实话说了吧!”
“别!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一会儿我叫上子清,我们去医院看看丽丽,见面再说吧。”
虽然徐航是官,马谦伟是商,但在徐航面前,马谦伟那些商人的习性还是不敢轻易发挥的,他知道徐航的脾气。
很快,锅盖头驾驶员载着徐子清就到了市财政局的大门口。
拉开副驾驶室,徐航一屁股坐了上去,坐在后座的徐子清没有与他说话,这不是徐子清的性格。
知子莫若父。
徐航开口了,“北江大学录了你,不高兴?”
“没有!”徐子清倒也很干脆。
“那是让你们来接我你不高兴?”徐航大致是猜到了徐子清不吭声的原因,但他就想他亲口说出来。
“不是!”徐子清懒散的坐在后座,双手抱在胸前,眼睛瞄着窗外,一脸的忧伤。
他去过白凤家好几次了,可敲门都没有人,问了保安大爷,保安大爷总说她们要很晚才回来。
也不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收没收到录取通知书?是哪个学校录了她,是不是真的就是滨海大学呢?也没个准信儿!
“那你为什么愁眉苦脸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徐航有些不耐烦了。
也不怪他生气,今天的总结会依然不顺利,那个预算科科长真的是在其位不谋其政,提起她就想生气,要不是看着吴书记的面上,他真想以她三个月试用期不合格的名义免了她的科长职务。
“没有!你别疑神疑鬼的,不猜了好吗?”徐子清也有些理解他工作上的压力,不想给他添乱。
徐航双手捧着脸抹了一抹,心一横,不再管他高不高兴了。
“一会儿见到你马叔叔要谦虚点,还要低调一点,因为丽丽没有参加高考,你明白吗?”
“明白!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锅盖头驾驶员是来过的,马丽丽从内科转到骨科已经有三四天了,现在她住在骨科的4号病房。
这是一间家庭式的高档病房,有电视,空调,冰箱,沙发等设备,要不是床上躺着的病人穿着病号服,让人觉得就在家里一般。
见徐航带着徐子清来了,坐在马丽丽病床边上的马谦伟赶紧站了起来,那个琪琪阿姨也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马谦伟公司的几个工作人员站在一旁。
“航哥,您怎么还是来了?”马谦伟微笑着迎了上来。
“你小子,我怎么就不能来?我来看看丽丽还要你批准啊?”徐航伸出拳头轻轻的捶在马谦伟的胸口。
“徐叔叔,您来了!”马丽丽先是双手蹭了蹭床感觉要坐起来的样子,朝徐航打了招呼,然后又看着徐子清轻轻的唤道,“子清,你来了!”
有徐航在,徐子清只是看着马丽丽没有回她的话。
徐航赶紧走到马丽丽的床边示意她躺下,“丽丽,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还疼吗?”一边说着,一双眼睛是四下瞅了瞅。
身后的锅盖头驾驶员拿过事先准备好的一大束鲜花和一个果篮来,马谦伟的下属赶紧过来接了过去。
“航哥,子清,这边坐!”
马谦伟赶紧招呼徐家父子俩坐到那边的沙发上休息休息。
“子清,你的录取通知书应该来了吧?是哪所学校?”
没等大家开口,病床上的马丽丽很是着急的样子,先开口说话了。
“嗯,已经来了。”徐子清朝马丽丽点了点头,一双眼睛洁白无瑕。
“哪所学校?”马丽丽没有问出她想要的结果,又接着问道。
“北江大学!”本来徐子清是不想说的,但马丽丽单独这么问,他不能不说。
“果真是北江大学!真好!真好!”
这本就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只是听徐子清亲口说出来,马丽丽算是死心了,语气由吃惊到感叹,再到失望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