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鲸鱼追着风云,沉重的刀锋在泥地里拖出狰狞的长沟。
风云身形飘忽,但泥地越砸越烂,几次险险被刀风挂到!
突然! 看似一味躲避的风云动作中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迟滞!
他在一次紧急拧身贴地滑开后,单手撑地半跪滑行!
而他另一只握枪的手却在滑行中极其隐蔽地将枪柄尾部,以某种特定的微小角度和节奏,连续而迅速地磕击在身侧泥地上!
“笃!笃!笃!”
几个微弱的、几乎被脚步声和叫骂淹没的清响!
紧接着!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次狼狈滑行时——
“长长长!!!!!!!!!!!”
风云爆喝一声。
风云那只撑在泥地里的手猛地按实地面!身体借力向上弹起!
原来他刚才是在边跑边偷偷吟唱!
而他手中那杆原本笔直的长枪在弹起的过程中骤然爆发出肉眼几乎无法追踪的速度和变化!
枪柄末端如同活物般,自枪杆靠近末梢约三分之一处,毫无征兆地突然横向裂开!
一根由纯粹白光构成、细密如同复杂藤蔓编织般的光束瞬间凝结成形,刺入地面深处!
几乎是光束刺入地面的同时,那道白光瞬间膨胀硬化!
仿佛在亿万分之一秒内,它汲取了地下深处的物质能量,凝成了一根直径骤然扩大至海碗粗、长达两丈有余的巨型金属支柱!
这根粗壮的金属支柱一端深深插入地底岩层,另一端如同攻城巨槌般,对准了正好追扑而至、空门大开的鲸鱼!
“轰——!!!”
恐怖到令人失聪的撞击声响起!
那根突然凝结的金属支柱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和力量,如同被无形巨人挥动,结结实实地、狂暴无比地狠狠顶在鲸鱼胸腹与大腿结合处的厚甲上!
鲸鱼庞大的铁甲身躯被这股根本无法理解的巨力撞得轰然离地!如同一个被顽童用巨棒打飞的沉重铁皮罐头!裹挟着恐怖的冲击波,向后倒飞出去!
“噗——!”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只有面甲缝隙中喷溅出大股暗红的鲜血!整个人翻滚着,在空中划出长长的抛物线!最后“嘭”的一声巨响,重重砸在十几米外的泥地里,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激起漫天泥浆!沉重铁甲下的身体猛烈抽动了几下,然后瘫软不动!只有面甲下淌出的鲜血缓缓渗入泥坑!
整个角斗场瞬间一片死寂!
连刚才吵得震天的南北看台,都像被掐住了脖子!
所有的目光都死死钉在场中那根突然出现的粗壮金属支柱,和泥坑里如同破布玩偶般一动不动的铁甲身影上!
咕咕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张着嘴,像个离水的鱼,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神…神仙?……棍子…棍子他妈的…活…活了?长…长成柱子了?!”
乐瞳孔猛地缩成针尖!脸色骤然铁青!拳头“砰”地一声砸在栏杆上!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懊恼而发颤:
“操!!!忘了!全他妈忘了这茬了!王选!王选啊!怎么可能没底牌!怎么可能没‘奇迹’?!风云这老小子!他手里那枪……媒介!是他妈的媒介!他用枪当幌子!在暗地里搓了个大的!!”
萝卜子也惊呆了!完全没注意到查理那只还搭在她大腿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她看着场中那根顶天立地的金属柱和人事不省的鲸鱼,倒抽一口凉气:“这……这也是‘奇迹’的力量……?”
查理也傻了!刚才还分析破甲缝呢!转眼人家一根“柱子”就解决了!巨大的荒谬感让他脱口而出:
“操!作弊啊!”
不过恰在此时,他那只刚刚离开萝卜子丝袜大腿的手,像是漫无目的地在空中滑了一下,仿佛为了保持平衡般,又“不经意”地——
落到了旁边艾尔玛的尾巴根部附近!
还在震惊地看着场上剧变的艾尔玛,尾巴正因为惊骇而本能地高高翘起,根部的绒毛炸开!
查理的手指,准确无比地捏住了她白色长尾巴最蓬松靠近根部的那一小截软毛!
然后,就像捏一截手感极好的毛绒玩具,他粗粝的指腹在温软弹滑的绒毛上揉搓碾动着把玩起来!
艾尔玛身体触电般猛地一抖!
“呜——?!”
一声被强行压抑、短促而带着泣音的惊呼从喉咙里挤出来!尾巴上的毛瞬间炸开!变得更蓬松!像是被惊吓的猫!
她小脸“唰”地变得惨白!随即又猛地涨红!身体僵得像块木板!双手死死揪住了萝卜子的胳膊!
她惊恐又羞耻地瞪大眼睛扭头看向查理,又不敢用力挣扎!大眼睛里瞬间就蒙上了一层水汽!浑身都在细密地颤抖!仿佛被掐住了要害!
而罪魁祸首查理,此刻却像完全没察觉自己“换了玩具”一样。
他的手指,依旧若无其事地在艾尔玛那炸毛的尾巴上用力地、带着好奇地捏揉着那蓬松温软的毛团!
角斗场上短暂的死寂被彻底点燃!疯狂的尖叫和怒吼再次席卷了看台!而主角团的角落,除了惊天的震撼,还有少女无助的羞耻颤抖和某个混蛋毫无自觉的咸猪手。
看台南北声浪交锋与异变再起:
短暂的死寂过后,枭大皇叔的看台如同被惊醒的狮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粗野的咆哮混杂着金属指套拍打石栏的“哐哐”声,从远处轰隆隆地碾压过来:
“阴招!!”
“南边的软蛋就他妈会使诈!”
“那不是枪!是邪术!无耻!!”
“诺艾尔!!你带的什么妖人?!!”
“下作!不敢硬碰硬的孬种!!”
“胜之不武!风之国男儿的耻辱!!!”
这狂暴的声浪像一面战鼓,瞬间激起了诺艾尔看台的强烈反击!隔着宽阔的角斗场沙地和重重人群,对方看台上同样爆发出尖锐刺耳、语速极快的声浪洪流:
“输不起就骂街!丢北边的脸!!”
“兵者诡道!懂不懂?乡巴佬!!”
“活该!铁疙瘩蠢笨如牛!!”
“云教头智计无双!你们懂个屁!!”
“急了急了,他急了!”
“有本事也让你们那罐头疙瘩放个火球看看?!”
“打不过就撒泼!废物点心跟你们那冻土一样没种!!”
双方无法靠近,也无法投掷杂物,但这纯粹由声音构成的战争反而更加激烈!
另一侧,
众多士兵齐刷刷用裹着铁护臂的拳头重击胸口,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配合着愤怒的吼叫,声势骇人!
有人将手指弯曲成羞辱的手势,直直地指向南看台的方向!
对面的贵妇们则集体做出扇耳光的夸张手势,对着北看台方向连连虚扇,尖声嘲讽。
还有人做出割喉的动作,伴随着刺耳的嘲笑!
清脆但充满鄙夷的口哨声此起彼伏!
双方都在用最极端的声音和动作向整个角斗场,尤其是向最高处的王座和所有围观者,宣告着己方的愤怒和对对方代表的阵营极致的蔑视!
声浪在偌大的空间内对撞、反弹,形成令人耳膜刺痛的巨大喧嚣! 几乎要掩盖场中一切声音。
咕咕捂着耳朵,龇牙咧嘴:
“哎哟喂!耳朵要聋了!好家伙,这隔空对骂比打架动静还大!乐爷!您听听!北边骂风云下作,南边骂鲸鱼废物,可没一句是直接指着两位正主儿鼻子骂的对吧?”
乐紧盯着左右两边如同海啸般的声浪表演,眼中精光一闪,猛地点点头:
“没错!门道就在这!”
“都他妈是老狐狸!”
他下巴朝枭和诺艾尔所在高台的顶端点了点,
“枭王爷那边,”
他指向北侧,
“那帮兵痞喊得震天响,骂的什么?‘南边的’、‘诺艾尔带的妖人’、‘风之国耻辱’?听着像骂风云和小公主?可小公主诺艾尔的名字只是被裹挟在话里提了一句,连点本名敬称都懒得用!真正的矛头,句句对准的是整个南方代表的身份和手段!”
“诺艾尔那边,”
他又指指南侧,
“那群女眷骂的多难听?‘北边的’、‘乡巴佬’、‘冻土废物’、‘撒泼打滚’,指着诺艾尔骂了吗?也没有!就是扯着整个北方代表的‘气质’和‘战力’在疯狂贬低!”
“关键是——”
乐声音一沉,
“这泼妇骂街的架势,枭王爷和诺艾尔小公主这两位主儿在台上听着呢!他们有出声制止哪怕一句吗?没有!就在那杵着,默认着呢!”
“这哪里是看不上对方的手段或选手?这就是赤裸裸地借着骂选手的由头,把南北方彻底对立的态度捅出来!摆在桌面上给所有人看!给老头子看!”
乐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
“意思很清楚:我枭,代表北境!北境受辱,就是我受辱!”
“我诺艾尔,代表南方!南方被嘲,就要抽你耳光!”
“底下的声浪,就是两边阵营的宣告书!用唾沫星子写的!”
与此同时,
场上,被金属支柱顶飞的那个巨大泥坑边缘!
“咯…咯啦…咯吱吱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生锈齿轮强行转动的刺耳摩擦声,伴随着粘稠液体滴落泥地的“啪嗒、啪嗒”声响起!
坑底,那副厚重的铁甲微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