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黑暗,无尽的坠落感。
凌霄然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在虚无中飘荡。没有身体,没有知觉,只有一点微弱的意识在沉浮。四周是粘稠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偶尔有凄厉模糊的哀嚎从极远处传来,又迅速消散。
这是哪里?死了吗?师父……潇潇……他们怎么样了?
零星的念头如同火花般闪现,又迅速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就在这点意识之光也即将彻底熄灭之际。
嗡……
一点温润的、熟悉的金光,如同黑暗中的烛火,在他意识深处亮起。是盘龙玉佩!即使在神魂离体的状态下,这与他性命交修的法器,依旧在顽强地守护着他最后一点灵光不灭!
借着玉佩微光的指引,凌霄然那点微弱的意识“看”清了周围。他正漂浮在一条宽阔无垠、流淌着暗黄色浑浊水流的河流上空。河水中,无数面目模糊、充满痛苦和怨念的魂影在挣扎、沉浮。河对岸,隐约可见一座巨大无比、散发着亘古沧桑和威严气息的黑色城池轮廓!城池上空,阴云密布,鬼气森森!
“黄泉?酆都?”凌霄然意识中闪过这个念头。难道自己真的死了,魂魄来到了阴曹地府?
就在这时,他下方的黄泉浊流中,一个挣扎的魂影似乎感应到了玉佩的金光,猛地抬起头!那魂影的面容扭曲模糊,但凌霄然却感到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气息!
“师……师父?!”凌霄然意识震动!那魂影的气息,竟与师父云虚子有几分相似!但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消散!
“然……儿……”一个断断续续、仿佛隔着万水千山的意念波动,艰难地传入凌霄然意识中,正是云虚子的声音!“不……不要……靠近……危险……快……回去……”
“师父!您怎么会在这里?!”凌霄然又惊又急。
“魂……魂灯……被……被‘蚀魂蛊’……污染……一缕……残魂……被……被强行……拘来……此地……”云虚子的意念充满了痛苦和不甘,“影尊……好……好狠……他想……彻底……灭杀……你我……师徒……”
蚀魂蛊?影尊?!凌霄然瞬间明白了!师父在龙城重伤昏迷,神魂本就脆弱,定是被潜伏的“幽影”用那诡异的蚀魂蛊污染了魂灯(或类似守护神魂的法器),导致一缕残魂被强行拘禁到了这黄泉之地!影尊不仅要杀他凌霄然,还要彻底断绝师父复生的希望!
“师父!我救您出去!”凌霄然意识中爆发出强烈的意念,试图驱动玉佩的金光去接引云虚子的残魂。
“不……不可!”云虚子的意念带着焦急,“此地……规则……强大……你……魂弱……强行……引渡……必遭……反噬……魂飞……魄散……”他的残魂在黄泉水中剧烈挣扎,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听……听我说!你……命魂……有缺……本源……不足……强行动用……雷法……导致……崩坏……想……活命……必须……补全……命魂……稳固……本源……”
命魂有缺?本源不足?凌霄然意识巨震!这是他从未知晓的隐秘!
“如何……补全?”他急切地问。
“契机……在……归墟……”云虚子的残魂越来越淡,意念也断断续续,“那里……有……龙脉……源……头……之力……或许……能……补你……命魂……缺陷……唤醒……生机……然儿……记住……玉佩……是……钥匙……也是……引路……灯……小心……影尊……他……的目标……是……”
云虚子的意念还未说完,黄泉浊流中猛地卷起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股恐怖的吸力传来,瞬间将他的残魂吞没!只留下一声充满担忧和希冀的叹息,回荡在凌霄然的意识中。
“师父——!”凌霄然意识中发出无声的呐喊,玉佩的金光也剧烈波动起来!
就在这时!
“何方游魂!胆敢擅闯黄泉路,惊扰亡魂!”一声威严冰冷的怒喝如同惊雷般炸响!两道散发着强大阴冷气息、穿着古代差役服饰、手持锁链和哭丧棒的黑白虚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凌霄然意识前方!强大的威压瞬间锁定了他!
是鬼差!
凌霄然这点微弱的意识,在真正的阴司鬼差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他最后的念头是:完了!
然而,就在黑白无常的锁链即将触及他意识核心的瞬间!
嗡——!!!
盘龙玉佩的金光骤然爆发到极致!一股浩瀚、古老、带着堂皇龙威的气息猛地扩散开来!金光之中,隐约浮现出一条威严神龙的虚影,冷冷地扫视了黑白无常一眼!
那两名鬼差如遭雷击,脸上露出极度惊骇和敬畏的神色!手中的锁链和哭丧棒差点掉落!
“龙……龙神庇佑?!”黑无常失声惊呼。
“上……上仙恕罪!小差不知是尊驾游魂!多有冒犯!”白无常更是吓得躬身行礼,声音都变了调。
玉佩金光裹挟着凌霄然那点微弱的意识,趁着鬼差分神的刹那,如同流星般逆流而上,瞬间冲破了无尽的黑暗和阴冷的束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黑白无常在黄泉路上,面面相觑,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