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伤员的呻吟、设备的嗡鸣和寒风的呼啸。天空依旧是那令人窒息的暗绿色,阴风卷着若有若无的哭嚎声,无孔不入。
营地一片狼藉。外围防线几乎被彻底摧毁,钢铁拒马扭曲变形,沙袋工事被夷平,地面布满坑洼和黑色的冰晶。士兵和“潜龙”战士正在紧张地清理战场,回收还能使用的装备,加固内层防御。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焦糊、血腥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尸体腐烂又被冰冻的怪异气味。
伤亡统计触目惊心。超过三分之一的士兵阵亡或重伤,其中不少人死于哀嚎女妖的精神冲击,死状凄惨。民间征召的玄学人士更是损失惨重,能力低微者在第一波冲击和鬼王的威压下就崩溃了,尸体被匆匆收敛。医疗帐篷人满为患,痛苦的呻吟和压抑的哭泣声不绝于耳。
桑杰上师盘坐调息,脸色依旧苍白,那串金刚菩提念珠上细微的裂痕清晰可见,显然佛力损耗巨大,内伤不轻。清虚子道长则闭目运功,压制强行催动阵法造成的反噬,气息起伏不定。两位高人的状态,让营地笼罩在一种不安的氛围中。
凌霄然被安置在相对安静的医疗区角落。他双臂缠满了特制的绷带,里面涂抹着清虚子道长提供的秘制金疮药和桑杰上师的佛门甘露,清凉与温润交织,缓解着经脉撕裂的痛苦。他内视自身,紫金雷丹黯淡,雷元力几乎枯竭,但让他心惊的是,原本被幽冥死气侵蚀堵塞的经脉,在盘龙玉佩那股霸道力量的冲刷下,不仅贯通了,经脉壁似乎还被拓宽和强化了一丝,残留着一丝灼热感和难以言喻的古老气息。这算是因祸得福?代价是几乎耗尽了所有力量。他尝试运转功法,吸收周围稀薄的天地灵气恢复,却发现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阴煞之气,灵气稀薄得可怜,恢复速度慢得令人发指。
龙潇潇守在他旁边,脸色也不太好。她消耗同样巨大,盘龙玉佩温养着她的心神。她看着凌霄然,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后怕:“你感觉怎么样?刚才……太危险了。”
“死不了。”凌霄然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就是…被掏空了。玉佩……”他低头看了看胸前温润的玉佩,欲言又止。刚才那股力量,以及冰川裂缝深处的共鸣,太过惊世骇俗。
就在这时,营地中开始出现一些不寻常的迹象。
“医生!快来看看小王!他…他不太对劲!”一个士兵惊恐地喊道。
众人望去,只见一个之前被游魂近距离冲击过的年轻士兵,蜷缩在担架上,浑身剧烈地发抖。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眼神呆滞,口中无意识地念叨着模糊不清的话语,仔细听去,竟像是风中夹杂的那种哭嚎声!他的指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变黑!
“嘶……好冷……好冷啊……”另一个在战斗中手臂被阴兵寒气擦伤的中年道士,伤口处虽然经过了处理,但周围的皮肉却开始变得僵硬、发黑,丝丝缕缕的黑气正从伤口处缓缓渗出!他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意正从伤口蔓延向全身,牙齿都在打颤。
“我的护身符!裂开了!”一个民间术士惊恐地看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用朱砂绘制的护身符,上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灵光尽失。
甚至一些没有明显外伤的人,也开始感到精神萎靡,烦躁不安,耳边那若有若无的哭嚎声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眼前偶尔会出现模糊的鬼影幻觉。
“是阴气侵蚀!”清虚子道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声音凝重,“此地阴煞之气浓郁至极,已形成实质污染场。长时间暴露其中,或被阴邪之力所伤,普通人和修为不足者,轻则精神受创、气血亏损,重则……躯体僵化,魂魄被污,化为行尸走肉!”
他的话让营地中本就压抑的气氛更加沉重。看着那些出现异状的同伴,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这诡异的死亡谷,不仅在物理上攻击他们,更在无形中侵蚀着他们的生命和灵魂!
寒锋脸色铁青,立刻下令:“所有人员,检查自身和同伴状态!出现精神恍惚、肢体麻木、伤口异变者,立刻隔离上报!医疗组,优先处理被阴气侵蚀的伤员!分发清心符和暖阳丹(临时炼制的低阶丹药)!‘潜龙’技术组,分析空气成分和能量辐射,找出防护办法!”
营地陷入了另一种紧张——对抗无形侵蚀的战斗。劫后余生的短暂喘息,被更深的阴影笼罩。凌霄然看着那些被侵蚀的同伴,又感受了一下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阴寒,眉头紧锁。这阴气侵蚀的机制,比想象中更麻烦。他尝试调动一丝微弱的雷元力在体内运转,发现紫金雷罡确实有净化效果,但杯水车薪,而且会加剧他的消耗。
冰川裂缝深处那让鬼王忌惮的未知存在,以及盘龙玉佩与之的共鸣,如同巨大的谜团悬在心头。这死亡谷边缘的诡异天象之下,隐藏的秘密,恐怕远超他们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