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人类进入了这里,蚁后看见了人面蚂蚁的死亡,这些不被期待的子嗣比雨水中带来的寄生物更让它厌恶。
“你们人类是最自私的物种。”梦境里面,蚁后的脑袋这样说着,“所以跑吧,她死了,你可以活着。”
陈念熙的梦进行到这里之后,她倏然意识到什么,“完了,这是个陷阱。”
这些怪物是基地的产物,蚁后不想杀人,但还是有那么多人困在水底,她在气泡中其实不仅看见了上一个被困在这里的人留下的衣服,还有食物残渣。
季攸宁在给她做急救措施,菌丝已经先一步将所有伤口绑了起来,她拽住男人的手臂,将自己靠在这人身上,菌丝在一瞬间就接入了对方的脖颈,催动力量产生精神链接。
“快走!这里是基地的实验场。”
季攸宁僵直着身体,他的反应也很快,几乎是立即就意识到这里的危险,那些人一上岸就开始跑了,季攸宁当时还吐槽说,大家求生的欲望还挺强烈。
现在看来,是怕晚一步,又被抓回去。
三人齐齐变了脸色,陈念熙已经无力起身,小菇迟迟不醒,她使用追踪术,也不确定是否周围已经来了不速之客。
阿灿脑子里乱糟糟的,复眼已经半死不活,她急得嘴唇开裂,整个人也湿漉漉的伤口已经泡的发白,“那现在怎么办……”
他们连这些红蚂蚁都打不过,怎么去对抗有能力控制红蚂蚁的实验狂魔。
绝望的氛围弥漫在三人之中。
季攸宁很快镇定下来,“这个该死的基地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周围安装监控,顶多知道在这里圈养的变异兽已经灭亡。没有了蚁后,变异红蚂蚁这个群体会停止繁殖,现在蚁后还没死,或许可以伪造蚂蚁族群依旧运行的假象。”
季攸宁皱着眉,看着那颗巨大的脑袋,蚁后的生命迹象在减弱,可不知为何奇迹般地存活着,这代表它依旧是可以对自己的种群发生号令,毕竟新诞生的幼年蚁后已经被它杀死了。
陈念熙也看向它:“你愿意帮我的,不然没必要把你的记忆告诉我。”
蚁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像是在努力模仿着,它虚弱道:“我可以下令让工蚁去杀死基地过来的人类,但我有一个请求。”
它黝黑的眼珠子像两颗黑色的宝石,看向一个方向,那是湖底的位置,“把她带出来,用人类的方式下葬。”
怪物居然会在意死后要进行葬礼吗?
陈念熙可不管这个是否荒谬,她的异能可以腐蚀蚁后的脑袋,蚁后一开始操纵的人类,也同样能腐蚀,不过是埋在一起,只要能争取一些时间,海葬水葬土葬,都可以来一套。
“成交。”
蚁后的周围有看不见的音波荡出,空间有一瞬的扭曲,很快它就因为用尽了能量,脑袋上的壳子村村开裂,它撑着最后一口气,对陈念熙说:“蚁后生来的责任就是繁衍,我真羡慕你们人类,也讨厌人类。”
“你们可以选择,而我不能。我想活下去,你们却轻易选择死亡。”
陈念熙看着它眼睛里的光很快暗淡下去,确认死亡后,对乔菱道:“把它的晶核拿出来。”
阿灿捡了一条工蚁的足肢,划开蚁后的脑子,有什么东西朝四周炸开,她大喊道:“闪开!”
飞蛾扑过来帮她挡住了大半红色的虫子,这些虫子在落在地上后就化作一滩血水融化,最中心的白色晶核沾着血肉,却散发出洁白的光辉。
“给,你们收着。”阿灿说完就开始跳进湖里,捞出了女人的尸体,陈念熙催动菌丝将蚁后的脑袋与人类女性的身体分别腐化作一堆灰烬,她想了想用菌丝将其团成球,绑在了自己身上。
“留在这里说不定会让基地的人带走,重新制造蚁后。”她不确定科技是否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但谨慎一点总没错。
“快走。”
季攸宁还沉浸在那种被非人生物的话给震惊的情绪中,蚁后违背天性拒绝繁衍而无法达成愿望,它想活着,现在却只有死亡能带来解脱。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特别感性的性格,只觉得背后毛骨悚然,这个基地到底对这些刚开启灵智没多久的怪物做了什么?
怪物竟然都厌世了。
人类简直罪大恶极,不,这个该死的基地里的人罪大恶极。
他们杀怪物是为了生存,那基地里的人控制怪物是杀人类,制造人与蚂蚁基因结合的产物,又是为了什么?
想不通,三人与剩下的工蚁飞去的方向背道而驰,看着太阳的方向一路往东方跑,路上不敢去马路,害怕在路上和基地里的人撞上。
三个人身上都带着伤,陈念熙趴在季攸宁的背上,一开始坚持想要自己行动,被季攸宁严肃拒绝了:“我们是一个团队的,如果我没体力了会说的。你的伤口不适合跑路。”
陈念熙只好时刻注意着路边有没有能用得上的草药,在指挥阿灿将那些草药胡乱拔下来后,她的眼皮合了起来,在颠簸中再次沉沉睡去。
又一个梦,末日把她整得神经衰弱了。
她梦见乔菱和杨寻他们带着孩子们,被什么东西追赶。
那是……
黑夜之中,乔菱护着小南,其余的孩子懂事地缩在车子里,他们似乎将车子开进了一个农家小院,招牌上写着农家乐。
陈念熙瞧见了乔菱脸上的气愤,车内的物资已经被洗劫一空,蒋新亮紧紧握着拳头,想要去抢夺,被人一脚踹在了栅栏上,断裂的木刺扎入大腿,痛苦地哀嚎。
“东西都给你了,放过我们。”
暮色四合,这些人守着院子的大门,阻止乔菱等人接近,有人将物资分门别类排好,也有人伸手对着乔菱调笑:“好不容易来了个女的,让我玩两天呗。咱们这回要猎杀的怪物,可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万一在里面丢了性命,好歹死亡还能尝尝男女滋味。”
乔菱拍开了男人恶心的爪子,下一秒,一道撕心裂肺地哭声响起。
“乔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