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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缀着廉价珠串的纱帘被一只涂着鲜红蔻丹的手粗暴地掀开。扑面而来的,是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劣质脂粉的甜腻、陈年酒水的酸腐、汗液蒸腾的腥臊,还有某种更深层、更不堪的、欲望发酵后糜烂的气息。这气味像一只黏腻湿滑的手,猛地攥住了姜毓宁的喉咙,让她胃里一阵翻搅。

“磨蹭什么!贵客都等急了!”沈碧云尖利的声音穿透喧闹,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姜毓宁耳膜上。她那张精心描绘过的脸上堆着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算计与不耐,毫不客气地将姜毓宁往前狠狠一推。

姜毓宁猝不及防,脚下虚浮,踉跄着撞入那片令人头晕目眩的光影与喧嚣之中。水红色的轻纱衣裙,薄如蝉翼,勾勒出这具陌生身体纤细却已显风韵的轮廓。脸上覆着的半幅面纱,是沈碧云最后的“仁慈”,用以遮掩她脸上尚未痊愈的、如同蛛网般盘踞的狰狞疤痕。可这薄薄一层纱,挡不住四面八方投来的、黏腻而肆无忌惮的目光。那些目光像长了钩子,贪婪地在她裸露的颈项、锁骨,以及被薄纱勉强包裹的起伏处流连,带着赤裸裸的品评与占有的欲望,将她一寸寸剥开、凌迟。

倚翠阁的大堂,此刻是喧嚣的炼狱。丝竹之声靡靡,夹杂着狎昵的调笑、醉醺醺的划拳、女子故作娇媚的嗔怪和男人粗鲁的哄笑。灯火通明,却照不亮人心底的幽暗,只将一张张被酒色浸淫得浮肿或亢奋的脸映得更加扭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末日狂欢般的放纵。

沈碧云像驱赶牲口一样,将她推向大堂深处最华丽也最隐蔽的一处雅阁——缀玉轩。门口垂着厚重的锦缎帘子,隔绝了大部分喧闹,却更添几分神秘与压迫。门口侍立着两个身形魁梧、面无表情的壮汉,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姜毓宁时带着审视与漠然。

“进去!给我伺候好了!若惹恼了贵客,仔细你的皮!”沈碧云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警告,最后推搡了一把,脸上瞬间又堆起谄媚至极的笑容,亲自为她打起帘子。

一股清冽的酒香混合着淡淡的、上好的沉水香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冲淡了外间的污浊。缀玉轩内,与外界的喧嚣恍若隔世。陈设雅致,灯火也调得柔和许多,只照亮了中央一张宽大的紫檀木圆桌。桌上玉盘珍馐,琉璃盏中琥珀色的美酒荡漾着诱人的光泽。

雅阁内只坐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门口,身形挺拔如松,穿着一身看似寻常的藏青色锦袍,衣料在柔光下却流动着隐隐的暗纹,显出不俗的质地。他并未回头,只一手随意地搭在膝上,另一手执着玉杯,正微微仰头,似乎在欣赏窗外庭院里稀疏的月色。仅仅是这样一个背影,便散发出一种沉凝如山、渊渟岳峙的气度,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和沙场磨砺出的铁血冷硬。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力,无声地弥漫在整个雅阁之中。

姜毓宁的心,在看清那个背影轮廓的瞬间,骤然沉到了冰冷的深渊谷底。那肩背的线条,那端坐的姿态,甚至那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的弧度……都太熟悉了!熟悉到足以唤醒她灵魂深处最刻骨的恐惧与恨意!

谢珩?!

这个名字带着血腥与烈焰的幻影,几乎要冲破喉咙嘶喊出来!她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又在下一刹那疯狂地逆流冲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遏制住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毁灭一切的尖叫和颤抖。不是他!身形像,但气质……似乎又有些微妙的差异?这微小的不确定,成了她溺水时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沈碧云谄媚的声音打破了死寂:“顾将军久等了!您要的人,奴家给您带来了!这可是我们倚翠阁新到的‘清倌儿’,性子烈,但模样身段儿,保管您满意!”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将僵在原地的姜毓宁又往前推了一步。

顾将军?不是谢珩!

姜毓宁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猛地一松,随即又被更深的寒意攫住。顾承舟!谢珩麾下最锋利的刀,玄甲军左卫将军!永安城破那夜,火光中,正是此人一马当先,率精锐铁骑踏碎宫门,如入无人之境!她抱着煜儿奔逃时,曾回头一瞥,那张被火光映照得如同修罗、沾满胤军将士鲜血的脸,她至死难忘!

顾承舟缓缓转过身。

一张棱角分明、极具男性气概的脸。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刚硬如刀削斧凿。肤色是久经风沙的麦色,嘴唇很薄,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锐利如鹰隼,目光扫过来时,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冰冷而直接的穿透力,仿佛能剥开一切伪装,直刺人心底最隐秘的角落。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既无狎客的轻浮,也无寻常武将的粗豪,只有一片深沉的、难以揣度的平静。

他的目光落在姜毓宁身上,从头到脚,缓慢而仔细地逡巡。那目光不带狎昵,却比任何淫邪的注视都更让姜毓宁感到无所遁形,如同被剥光了丢在冰天雪地之中。她甚至能感觉到,那目光在她覆着面纱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探究那疤痕的形状。

“嗯。”顾承舟终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辨不出情绪的应和。他放下酒杯,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光滑的紫檀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沉闷的笃声,如同敲在姜毓宁的心鼓上。“沈老板费心了。下去吧。”

沈碧云如蒙大赦,脸上笑开了花,连连躬身:“是是是!将军您尽兴!尽兴!”她飞快地退了出去,厚重的锦帘落下,隔绝了外间最后一丝杂音,也将姜毓宁彻底锁在了这片令人窒息的、与虎狼同室的死寂之中。

缀玉轩内,只剩下两人。空气凝滞得如同结了冰。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以及窗外极远处传来的、模糊不清的喧嚣。

顾承舟并未再开口,只是重新执起玉壶,为自己又斟了一杯酒。琥珀色的液体注入琉璃盏,声音清脆,在这死寂中却显得格外惊心。他端起酒杯,目光却依旧锁在姜毓宁身上,仿佛在欣赏一件待价而沽的器物,又像是在评估一件……战利品?

姜毓宁僵立在原地,仿佛一尊失了魂的木偶。心口处,那沉寂了数日的凤凰烙印,毫无预兆地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不是灼烧,而是像被冰冷的针狠狠扎入,带着一种强烈的、充满恶意的警告!痛楚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她死死咬住下唇,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和那烙印传递出的、近乎实质的冰冷杀意。

“站着做什么?”顾承舟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过来,斟酒。”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姜毓宁的尊严之上。她曾是九天之上的凤凰,何曾受过如此折辱?为一个亲手覆灭她家国、屠戮她亲族的仇敌爪牙斟酒?滔天的恨意混合着烙印带来的剧痛,在她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撕裂她的理智。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甲早已刺破掌心,鲜血沿着指缝渗出,染红了水红的纱袖,带来一丝诡异的、麻痹般的痛感。

一步。脚下如同踩着烧红的烙铁。

两步。心口的刺痛愈发尖锐,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冻结她的血液。

三步。她终于挪到了那张象征着屈辱的紫檀圆桌旁,距离顾承舟,仅一步之遥。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沉水香与淡淡铁锈、皮革的气息,清晰地钻入她的鼻腔,那是属于征服者、属于刽子手的气息!

她伸出颤抖的手,去拿桌上的玉壶。手指冰冷僵硬,几乎握不住那温润的壶柄。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玉壶的刹那,顾承舟的手,那只曾握刀斩杀无数胤军、沾满她臣民鲜血的手,突然动了!并非去拿酒杯,而是快如闪电,直接探向她的面纱!目标明确,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仿佛要撕开她最后的遮羞布,将她彻底暴露在屈辱的灯光下!

“啊——!”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叫,终于无法抑制地冲破了姜毓宁紧咬的牙关!那烙印的剧痛和极致的恐惧,在这一刻化作了身体最本能的反应!

她的左手,那只刚刚要去拿酒壶的手,如同被毒蛇噬咬般猛地抬起,不是去挡,而是以一种快得不可思议、近乎刁钻的角度,精准地扣向顾承舟探来的手腕脉门!指尖灌注了她此刻所能调动的全部力量,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这是深宫禁卫教习的、用于近身搏杀的擒拿手法——锁云扣!专卸关节,断人腕脉!

电光火石之间!

顾承舟眼底骤然爆射出骇人的精光!那锐利如鹰隼的瞳孔猛地收缩,映出姜毓宁扣向他手腕的、那只染着血渍的手!他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不堪、被鸨母推搡进来的妓女,竟能爆发出如此迅捷狠厉的反击!那招式……绝非风月场中所有!

千钧一发!

他探向面纱的手硬生生在半途变招!化抓为格,小臂如铁棍般猛地向上反磕,同时手腕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向内一旋!动作迅捷如电,力量沉雄刚猛,完全是战场上生死搏杀的本能反应!

“砰!”

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

姜毓宁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大力量从对方手臂上传来,震得她整条左臂瞬间麻木剧痛,仿佛骨头都要碎裂!锁云扣的招式被这绝对的力量硬生生打断、震散!她闷哼一声,身体被这股巨力带得向后踉跄,眼看就要撞翻身后摆放着昂贵瓷器的博古架!

就在她即将失控倒下的瞬间,顾承舟那只刚刚格开她攻击的右手,却顺势闪电般探出,不是扶,而是如同铁钳般,猛地攥住了她因剧痛和反震力而无力垂下的左手手腕!

冰冷!坚硬!如同被精钢打造的镣铐瞬间锁死!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硬生生将姜毓宁即将倾倒的身体拽了回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到呼吸可闻!

姜毓宁惊魂未定,胸口剧烈起伏,面纱下苍白的脸因剧痛和窒息感而扭曲。她被迫抬起头,正对上顾承舟那双近在咫尺、深不见底的寒潭之眼!

那双眼睛里,此刻再无半分之前的平静与审视,只剩下翻滚的惊涛骇浪!震惊、难以置信、浓烈的探究,以及……一丝被冒犯的、属于上位者的暴戾!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被他攥住的那只手腕上——姜毓宁的左手手腕。

那只纤细、此刻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手腕内侧,靠近腕骨的地方,赫然残留着几道极其浅淡、却异常清晰的、经年累月摩擦形成的薄茧!那茧子的位置和形状……顾承舟太熟悉了!

那是唯有常年握持沉重的、带有复杂棱角印钮的物件,反复摩挲把玩,才会留下的独特痕迹!而普天之下,需要一位身份尊贵之人如此日夜不离手、反复摩挲的沉重印钮……只有一件!

——传国玉玺!胤朝帝位的象征!

顾承舟的呼吸,有那么一刹那的凝滞。他攥着姜毓宁手腕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他锐利如刀的目光,猛地从她的手腕抬起,穿透那层薄薄的面纱,死死锁住她的眼睛!试图从那惊惶、痛苦、却依旧燃烧着不屈恨意的眸子里,找到那个他以为早已被烈焰吞噬、化为飞灰的尊贵身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缀玉轩内,死寂得可怕。只有烛火不安地跳跃着,在墙壁上投下两个几乎重叠、却又充满致命对抗的扭曲影子。

沉重的锦缎帘子之外,倚翠阁大堂的喧嚣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变得遥远而模糊。然而,就在这隔绝了视听的帘幕之下,一道纤细的影子,如同依附在墙壁上的幽暗苔藓,无声无息地紧贴着。

云裳。

她几乎将整个身体都压在了冰冷的墙壁上,耳朵紧紧贴着厚重的锦缎,屏住了呼吸,连心跳都竭力压抑着。里面那一声短促的惊叫,还有紧随其后那声沉闷的撞击,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她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和难以抑制的兴奋。

成了?还是……出了变故?

她听不清具体的对话,那帘子太厚了。但刚才那瞬间爆发的、绝非寻常男女调情的动静,让她无比确信,那个脸上有疤、心口有诡异凤凰烙印的“阿丑”,绝对有问题!而且,问题大到足以惊动里面那位显然位高权重的“顾将军”!

云裳的嘴角,在阴影中缓缓勾起一个阴冷而贪婪的弧度。她的手指,神经质地绞着自己水滑的衣袖,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凤凰……前朝余孽?还是别的什么惊天秘密?无论如何,这绝对是她云裳飞黄腾达、彻底压过沈碧云那个老虔婆的绝佳机会!她必须知道更多!必须抓住这个足以改变她卑贱命运的惊天把柄!

帘内,令人窒息的死寂还在持续。

顾承舟攥着那只残留着传国玉玺薄茧的手腕,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面纱,试图刺入姜毓宁灵魂的最深处。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金铁摩擦般的冰冷质感,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

“姑娘这双手……”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只被他死死扣住的手腕,指尖在那薄茧的位置有意无意地重重摩挲了一下,带来一阵钻心的刺痛。“……倒像是,握惯了比这酒盏,更‘重’的东西?”

“轰——!”

姜毓宁的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刹那冻结成冰!他知道了!他认出来了!这试探,这摩挲,这冰冷如刀的话语……他绝对认出了这茧子的来历!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暴露了!在这龙潭虎穴之中,在这个双手沾满她亲族鲜血的仇敌爪牙面前!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刻般清晰而冰冷地扼住了她的咽喉!

不!不能承认!绝不能!

求生的本能,被烙印剧痛和滔天恨意催发到了极致!就在顾承舟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在他因探究而心神出现一丝波动的刹那!

姜毓宁那只被攥得剧痛麻木的左手,猛地爆发出最后一股力量!不是挣脱,而是借着对方钳制的力道,身体如同失去平衡般,狠狠地向顾承舟的方向一撞!同时,她那只一直垂在身侧、紧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早已被鲜血濡湿的右手,如同蓄满力量的毒蛇,猛地扬起!

目标不是顾承舟,而是桌上那只斟满了琥珀色美酒的琉璃盏!

“哗啦——!”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骤然打破了死寂!

晶莹剔透的琉璃盏被姜毓宁染血的右手狠狠扫落,砸在坚硬的紫檀桌面上,瞬间粉身碎骨!冰冷的酒液混合着锋利的碎片,如同炸开的烟花,猛地飞溅开来!

大部分酒液,夹杂着尖锐的碎片,不偏不倚,尽数泼洒在顾承舟藏青色的锦袍衣袖和前襟之上!深色的衣料瞬间被浸染出一大片深色的、狼狈的湿痕,黏腻的酒液滴滴答答地落下,几片细小的琉璃碎渣甚至嵌在了衣料的织纹里,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嘲讽的微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这极致的狼狈,显然完全超出了顾承舟的预料!他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松开了钳制姜毓宁手腕的右手,迅速后撤一步,低头看向自己一片狼藉的前襟,眉头瞬间拧紧,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愕与……一丝被冒犯的怒意!

就是现在!

姜毓宁在身体因反作用力向后踉跄的同时,借着这股势头,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凄厉至极、饱含惊恐与绝望的尖叫:

“啊——!将军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饶命啊!”声音尖利刺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颤抖,瞬间穿透了厚重的锦帘,清晰地传到了外面!

她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软地瘫倒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着,双手死死抱住头,发出压抑的、仿佛崩溃般的呜咽。水红的纱裙铺散在冰冷的地面上,沾染了酒液和灰尘,显得无比狼狈可怜。她将自己彻底伪装成一个被“贵客”的威严和意外失手吓得魂飞魄散、濒临崩溃的卑贱妓女。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顾将军?!”

厚重的锦帘“唰”地被猛地掀开!门口那两个如铁塔般的侍卫瞬间冲了进来,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眼神如电,警惕地扫视着室内。紧随其后,沈碧云那张因惊骇而扭曲变形的脸也挤了进来,看到地上破碎的琉璃盏、顾承舟被酒液浸湿的前襟、以及蜷缩在地瑟瑟发抖的姜毓宁时,她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哎呦我的天爷啊!你这个作死的贱婢!”沈碧云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尖叫,连滚带爬地扑进来,也顾不得尊卑了,抬起穿着绣花鞋的脚就狠狠踹向蜷缩在地的姜毓宁,“竟敢冲撞顾将军!弄脏了将军的衣裳!我打死你个不长眼的贱货!”她的脚踹在姜毓宁的背上、肩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姜毓宁死死咬着牙,忍受着背上传来的剧痛,将身体蜷缩得更紧,呜咽声更加凄楚无助,将恐惧和卑微演绎到极致。

顾承舟抬手,阻止了侍卫拔刀的动作。他站在原地,任由酒液顺着衣襟滴落,脸上最初的惊愕与怒意已经迅速敛去,重新恢复了那种深沉的、难以捉摸的平静。他低头,看着自己狼狈的前襟,又缓缓抬起眼,目光越过踹打着姜毓宁的沈碧云和如临大敌的侍卫,最终,落在了地上那个蜷缩成一团、剧烈颤抖的、水红色的身影上。

那目光,冰冷、锐利、探究,如同盘旋在猎物上空的鹰隼,带着洞穿一切的穿透力。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那精准狠厉的擒拿手法,那手腕内侧独一无二的薄茧,还有此刻这看似崩溃、实则将一切都推给“意外”和“惊吓”的完美伪装……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只是一个卑贱妓女的本能反应?

沈碧云的踹打和咒骂还在继续,侍卫警惕的目光锁定着地上的女人,雅阁内一片混乱。

顾承舟缓缓抬手,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沉稳,仿佛刚才的狼狈从未发生。他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够了。”

沈碧云的脚停在半空,侍卫按刀的手松开。

顾承舟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姜毓宁身上,那目光沉甸甸的,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将她死死钉在原地。他缓缓道,声音听不出喜怒:“一件衣裳而已。沈老板,不必如此。”

沈碧云如蒙大赦,又惊又怕,连忙收回脚,噗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将军恕罪!将军恕罪!是奴家管教无方!冲撞了将军!奴家一定重重责罚这贱婢!给您出气!”

“不必。”顾承舟打断她,语气平淡,“人,带下去。好生看管。”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格外缓慢,目光如同冰冷的铁钩,在姜毓宁身上重重划过。

“是!是!奴家明白!明白!”沈碧云连声应着,连滚爬起,对着门口壮汉尖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丢人现眼的东西拖回柴房去!锁起来!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

两个壮汉立刻上前,粗暴地将蜷缩在地、依旧“抖”得不成样子的姜毓宁架了起来,毫不怜惜地往外拖去。水红的纱裙拖在地上,沾满酒渍和污秽。

姜毓宁低垂着头,长发散乱地遮住了脸,身体软绵绵地任由拖拽。在身体被拖离缀玉轩的瞬间,透过散乱发丝的缝隙,她的眼尾余光,极其隐蔽地、飞快地扫过顾承舟被酒液浸透的衣袖。

深色的锦缎湿漉漉地贴在手臂上,勾勒出结实肌肉的轮廓。而在那湿透的衣袖之下,靠近手肘内侧的位置,布料因为湿透而变得半透明,隐隐约约地,显露出一角刺青的轮廓——线条刚硬,棱角狰狞,赫然是玄甲军的独有徽记!一只踏着烈焰的狰狞兽首!在酒液的浸润下,那兽首刺青仿佛活了过来,正对着她,发出无声的、嗜血的咆哮!

姜毓宁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万丈冰窟!果然是他!玄甲军左卫将军,顾承舟!谢珩最忠实的猎犬!她的行踪……暴露了吗?还是,这仅仅是巧合?

她被粗暴地拖曳着,穿过依旧喧嚣却仿佛隔着一层浓雾的大堂。那些黏腻的目光再次投射过来,带着幸灾乐祸、鄙夷和赤裸裸的看戏意味。她如同一个破败的玩偶,被丢进了后院冰冷的柴房。

沉重的铁锁“咔嚓”一声落下,隔绝了外界。

当柴房的门彻底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和声响,当那两个壮汉沉重的脚步声远去,蜷缩在冰冷稻草堆里的姜毓宁,才停止了那伪装出来的剧烈颤抖。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坐起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脸上伪装出来的惊恐和卑微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冰冷。后背被沈碧云踹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左手手腕被顾承舟攥过的地方更是传来阵阵钻心的剧痛,骨头仿佛都裂开了。心口处的凤凰烙印,在经历了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爆发和压制后,此刻正传来一阵阵虚弱却持续的、如同余烬般的灼痛和冰冷,交替折磨着她的神经。

她抬起右手,那只染着自己鲜血、扫落琉璃盏的手,在黑暗中摊开。掌心血肉模糊,指甲断裂,血迹已经半干,黏腻地粘在皮肤上。手腕内侧,那几道浅淡的薄茧,此刻仿佛烙铁般滚烫,提醒着她刚才那致命的暴露风险。

顾承舟最后那句“好生看管”,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她的脖颈上。那探究的、如同鹰隼般的目光,仿佛还在黑暗中凝视着她。他起疑了!强烈的、深刻的怀疑!那关于“握重物”的试探,绝非无心之言!

暴露的危机,从未如此刻般迫在眉睫!顾承舟绝不会轻易放过她!这倚翠阁的柴房,恐怕很快就不再是她的藏身之地,而会成为她的囚笼,甚至是……坟墓!

她该怎么办?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着她,吞噬着一切希望。只有心口那诡异的烙印,在虚弱地搏动着,像一颗垂死的心脏,传递着冰冷与灼痛交织的、令人绝望的信号。

而此刻,柴房门外,并非空无一人。

一道纤细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贴在门板的缝隙处。云裳屏住呼吸,几乎将耳朵压扁在粗糙的木头上,竭力捕捉着里面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刚才她被顾承舟侍卫冷厉的目光逼退,不敢靠近缀玉轩,但姜毓宁被拖回柴房的动静,她看得一清二楚!

那狼狈不堪的模样,那被架着拖走的姿态……尤其是,顾将军最后那句“好生看管”!云裳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兴奋得几乎要炸开!她知道,她赌对了!那个“阿丑”,身上绝对藏着足以让顾将军这种人物都“看管”起来的惊天秘密!凤凰烙印……还有刚才里面那异常的动静……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藤般在她心底疯长。这是她的机会!唯一能彻底翻身、将沈碧云踩在脚下的机会!她必须弄清楚那秘密到底是什么!必须抓住这个足以改变命运的筹码!

云裳的眼中闪烁着贪婪而狠毒的光芒,在黑暗中如同两点鬼火。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仿佛囚禁着巨大宝藏的柴房门,像一条嗅到血腥味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退入更深的阴影里,迅速消失在通往前面院落的回廊尽头。她要去找一个人,一个同样对沈碧云不满、或许能帮她的人……她要织一张网,将那个身负秘密的“阿丑”,连同她的价值,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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