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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盐滩的“雪”暂时压下了缺盐的焦渴,但白宸掌心的灼痛却日夜不息。敷着草药的布条下,那几道被盐粒强行“刻”下的淡金纹路如同活物,每一次脉搏跳动都牵扯出尖锐的刺痛,更在心底烙下冰冷的疑窦。萧明凰的影子和那金纹稻种在脑中挥之不去,如同盘踞在生机之上的毒藤。盐有了,但秋收前的漫长时日,如何保住这孤城废墟上最后的口粮种子,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剑。鼠患,如同瘟疫般在断壁残垣间悄然蔓延。昨夜,朱嬷嬷咒骂着从米缸角落扫出半簸箕被啃得稀烂的粟米和几粒细小的、带着腥臊气的黑色鼠粪,空气里那股新米的清香瞬间被一股令人作呕的霉腐气冲淡。

“天杀的瘟鼠!”朱嬷嬷拍打着沾满豆豉味的围裙,粗嘎的嗓音里满是心疼和焦虑,“连最后这点留种的粟米都祸害!这要都糟蹋了,秋后喝西北风去?”她布满老茧的手指捻起一颗被啃得只剩半边的粟米,浑浊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白宸站在散发着霉味的米缸旁,看着那些被糟蹋的种子,眉头紧锁。现代仓储的化学防鼠剂、电子驱鼠器在这里全是空谈。他需要一种融入这方天地的、古老而有效的方法。脑中飞快掠过《齐民要术》里零星的记载,以及那些流传于乡野的土法。松柏的辛烈气味能驱虫避秽,芥末的辛辣刺激更是生灵避之唯恐不及……一个模糊的念头逐渐成形。

“嬷嬷,城中可有松柏?还有…芥菜籽?”白宸沉声问道。

朱嬷嬷愣了一下,随即拍了下大腿:“松柏?城西乱葬岗边上倒是有几棵老歪脖子松!那味儿冲得,鸟都不落!芥菜籽…老奴记得去年秋里,崔姑娘的丫头青黛晒过一些,说是配药用,不知道还有没有剩!”她口中的青黛,正是崔璃那个身负药人隐秘、袖口缝着二十四节气香囊的哑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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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乱葬岗。风穿过稀疏的松林,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卷起地上陈年的枯骨碎屑和腐烂的松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土腥、朽木和松脂特有的、清冽又带点刺鼻的辛烈气味。几棵虬枝盘结的老松在暮色中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

白宸带着几个手持柴刀的汉子,踩着厚厚的松针层,脚下发出沙沙的脆响。松脂的冷香和乱葬岗特有的阴寒气息交织,吸入肺腑,带着一种提神醒脑的锐利感。他们挑选着砍伐那些枝干粗壮、松脂分泌旺盛的枝条。斧刃砍入木质时,浓郁的松香瞬间爆发出来,粘稠的金黄色树脂从伤口渗出,在傍晚微凉的光线下闪烁着琥珀般的光泽,气味愈发浓烈呛人。

“世子,这松枝烟大味冲,熏肉是好东西,可熏粮食…能行吗?”一个汉子抹了把溅到脸上的松脂,疑惑地问。

“试试便知。”白宸没有多解释,俯身捡起一块刚掉落的、沾满松脂的树皮碎片,指尖传来粘腻温热的触感,那强烈的辛香直冲鼻腔。这是自然的馈赠,也是对抗鼠患的武器。

另一头,崔璃居住的、相对完好的小院。空气中常年浮动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磁石粉的冷冽金属味和药草的清苦气息。当白宸带着一身松脂气味踏入院门时,正看见崔璃坐在廊下。

她依旧是一身玄色襦裙,衬得肌肤愈发冷白,如同上好的寒玉。裙摆边缘沾染的磁石粉在暮色中泛着细微的金属光泽。她左耳悬着的青铜齿轮耳坠纹丝不动,每一根齿尖都闪烁着幽冷的锋芒。此刻,她正低头,用一柄薄如柳叶的小刀,专注地削着一截乌沉沉的木头,木屑如雪般落在她玄色的裙裾上。那是焦尾琴修补所需的岳山部件。听到脚步声,她头也未抬,仿佛来人不过是吹过庭院的一阵风。

青黛安静地侍立在一旁,像一株沉默的绿植。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绿裙,袖口用同色丝线密密缝着二十四个小巧的香囊,隐约散发出不同的草木气息。见白宸进来,她抬起低垂的眼帘,那双清澈却无声的眸子看了白宸一眼,又迅速垂下。她的左手自然地拢在袖中,缺失的小指位置空荡荡的。

白宸的目光掠过崔璃冷若冰霜的侧脸,落在青黛身上:“青黛姑娘,听闻你存有芥菜籽?城中鼠患猖獗,需以此物混入松枝熏制腊肉,护住粮种。”

崔璃削木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刀尖在木头上留下一个微小的凹痕。青黛则抬起头,无声地看向自家小姐,眼神带着询问。

崔璃终于抬眸,那双如寒潭般的眼睛扫过白宸,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封的沉寂。她没说话,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左耳的青铜齿轮随之轻轻一晃。

青黛得了示意,立刻转身,脚步轻捷无声地走向旁边一间充作药房的耳房。片刻后,她捧出一个粗陶小罐出来,罐口用油纸和细麻绳封着。她将陶罐递给白宸时,指尖避开了触碰。白宸接过陶罐,入手微沉。揭开油纸封口,一股极其辛辣、直冲脑门的芥子气味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他身后跟着的汉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细小的、深黄色的芥菜籽粒粒饱满,堆积在罐中,如同浓缩的火焰。

“多谢。”白宸封好罐口,辛辣的气息被隔绝了大半。他看了一眼依旧低头削木、仿佛置身事外的崔璃,她玄色的袖口下,手腕纤细而稳定。他转身离开,松脂的冷香与芥末的辛辣在院门口短暂交汇,又迅速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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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后厨所在的破败院落,此刻成了临时的熏制工坊。几口临时垒砌的土灶里,松枝燃烧发出噼啪的爆响,浓密的、带着强烈松脂辛香的白烟滚滚升腾,将整个院子笼罩在一片呛人而温暖的烟雾中。灶台上架着粗木横梁,一条条用粗盐仔细揉搓腌制过、沥干了血水的五花肉和肋排,正悬挂在烟火上方。肥厚的肉皮在热力和松烟的共同作用下,渐渐收紧,渗出晶莹的油珠,滴落在下方燃烧的松枝上,发出“滋啦”的声响,腾起更浓郁的混合着肉香与松香的烟雾。

朱嬷嬷成了当仁不让的指挥。她系着那条永远沾着豆豉味的围裙,在烟雾中穿梭,嗓门比平时更洪亮:“火候!火候要稳!别太大,烧焦了皮子还熏不透里头!松枝不够干的往里添!阿贵,把你脚边那捆递过来!”她指挥着几个帮厨的仆妇,动作麻利,豆豉味混合着松烟腊肉香,形成一种奇特的、充满生活张力的气息。

白宸站在稍远处,看着烟雾缭绕中忙碌的景象。叶承云也来了,他捏着鼻子,青衫袖口那片槐花蜜渍在浓烟熏烤下顽强地透出一丝甜腻,与周遭的气味格格不入。他皱着眉头,第三指习惯性地翘着,似乎在计算这熏制耗费的松枝、人工与可能保存下来的粮种价值是否相当。

“世子,此法…真能防鼠?”叶承云看着烟雾中那些渐渐染上诱人焦糖色的腊肉,语气带着账房特有的谨慎怀疑,“鼠辈奸猾,为了一口吃食,连砒霜都敢尝…”

白宸还未回答,朱嬷嬷的大嗓门就插了进来,带着市井老辣的笃定:“叶先生这就不懂了!这松烟味儿冲,芥末子辣得钻心,两样混一块儿,别说耗子,就是成了精的黄皮子都得绕道走!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灵着呢!”她一边说,一边抓起一把早就捣磨成细粉的芥末粉,混入一小碗黏稠的松脂油里,用力搅匀。那混合物呈现出一种浑浊的黄色,辛辣刺鼻的气味瞬间盖过了松烟,连叶承云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连声咳嗽。

朱嬷嬷毫不在意,用一把刷子蘸饱了这黄糊糊、气味惊人的混合物,仔细地涂抹在每一条悬挂的腊肉表面,尤其是肉与骨头连接的缝隙处,涂抹得格外厚实。辛辣混合着松香的气息霸道地弥散开来。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像只受惊的小老鼠,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院子。那是个约莫七八岁的男童,面黄肌瘦,身上的破布衫空荡荡地挂着,赤着的脚丫沾满黑泥。他显然是被这浓郁的肉香吸引而来,躲在院门口半塌的影壁后,只探出半个小脑袋,一双因为瘦弱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死死盯着灶上烟雾中那些滴着油、渐渐变得油亮焦黄的腊肉,喉咙里发出清晰的、吞咽口水的咕噜声。那眼神里的渴望,如同实质的钩子。

这细微的动静立刻被朱嬷嬷察觉。“谁在那儿?!”她一声断喝,吓得那孩子猛地一缩,差点摔倒。

白宸也看到了那孩子。没等他开口,一个佝偻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孩子身后。是钟离。断指的老仆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灰布短打,沉默得像一块石头。他伸出那只布满老茧、缺了几根指头的右手,轻轻按在孩子的肩膀上,阻止了他逃跑的动作。钟离浑浊的眼睛扫了一眼灶上的腊肉,又看了看孩子枯瘦的脸颊和因为渴望而微微颤抖的嘴唇,没有任何表情。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钟离那只完好的左手,极其迅捷又极其隐蔽地,从悬挂腊肉的横梁最内侧、烟雾最浓重的地方,飞快地扯下了一小条刚熏好、还烫手的、涂抹着厚厚芥末松脂油的肋排!动作之快,只在烟雾中留下一道残影。滚烫的油滴落在他手背上,他也恍若未觉。

他将那条不过巴掌长、却油光发亮、散发着霸道辛香的腊肉肋排,迅速塞进了男童脏兮兮的小手里。然后,用那只残缺的右手,极其轻微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孩子往院外阴影里推了一把。

男童惊呆了,握着手里那条滚烫喷香的肉,小嘴微张,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沉默的断指老仆,又惊恐地看了一眼院内的众人,尤其是朱嬷嬷。下一秒,他像受惊的兔子,紧紧攥住那块肉,转身就蹿出了院门,消失在残垣断壁的阴影里,只留下一串细碎慌乱的脚步声。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火石。等朱嬷嬷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挥舞着沾满芥末糊的刷子冲过来时,孩子和钟离都已在院外。

“钟离!你个老糊涂!”朱嬷嬷气得跳脚,围裙上的豆豉味都随着她的怒气蒸腾起来,“那是留着护种子的腊肉!你怎么敢…怎么敢偷给那小崽子!你知不知道……”

钟离已经退回了院门外的阴影中,低垂着头,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他那只递出肉的左手,随意地在灰布裤子上蹭了蹭,抹去了沾染的油渍和一点黄色的芥末粉。只有那只残缺的右手,无意识地微微蜷缩了一下,虎口处那道陈旧的弩机压痕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深刻。

白宸抬手,止住了朱嬷嬷的怒骂。他看着钟离那低垂的、如同枯树皮般的侧脸,又望向孩子消失的方向,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孩童奔跑带起的微尘和…腊肉辛烈的香气。他什么也没说。朱嬷嬷愤愤地瞪了钟离一眼,终究是心疼肉,嘟囔着“糟蹋东西”,转身回去继续涂抹剩下的腊肉了。浓烈的松烟和芥末辛辣气重新占据了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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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腊肉的熏制已近尾声,土灶里的火被压成了暗红的炭火,松烟变得稀薄而绵长,浓郁的、带着烟火气的肉香沉淀下来,弥漫在侯府破败的院落里,暂时盖过了废墟的颓败气息。大部分人都已散去,只留两个仆妇守着余火。

朱嬷嬷的鼾声从隔壁小屋传来,粗重而安稳,带着豆豉味的余韵。白宸却毫无睡意。他独自一人站在小院中,掌心的灼痛在夜凉中似乎加剧了,那几道淡金纹路在皮肤下隐隐发烫。钟离喂食饥童的举动,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搅动了他压抑的思绪。那孩子枯瘦的脸和渴望的眼神,与这乱世废墟的底色重叠,让他无法平静。他踱步到后厨,想倒碗水喝。

借着窗外透入的惨淡月光,他忽然瞥见灶台角落,靠近朱嬷嬷那口宝贝大铁锅的灶沿缝隙里,似乎塞着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他走过去,俯身,伸手抠了出来。

是一只草编的蚱蜢。用新长出的、柔韧的青草编织而成,手法稚拙却充满生气。蚱蜢的形态歪歪扭扭,两条长长的后腿一粗一细,翅膀也编得不对称,显然是出自孩童之手。草叶的清香尚未散尽,混杂着灶台特有的烟火油灰味,还有一丝……极淡的、属于腊肉的辛烈松香!

是那个孩子!白宸立刻反应过来。这是那男童偷偷回来留下的?是感激钟离那一小块肉的微薄回礼?

一丝极淡的暖意,在这冰冷的夜里悄然滋生。白宸捏着这只粗糙却鲜活的草蚱蜢,指尖能感受到青草纤维的柔韧。他借着月光仔细端详,蚱蜢编得很紧实,草茎交错缠绕,在蚱蜢鼓鼓的腹部,似乎塞了什么东西,撑得草茎微微鼓起。

他心中微动,小心地、一点点拆开草蚱蜢腹部的编织。几粒饱满滚圆的稻谷掉了出来,落在他掌心!谷粒呈深褐色,比寻常稻种更加圆润饱满,在月光下泛着健康的釉光,散发出一股清新的、带着泥土活力的谷香!

这不是他们现有的任何稻种!白宸的心跳陡然加速。他捏起一粒,凑到眼前仔细辨认。谷壳坚硬,纹理细密。他下意识地用舌尖轻触谷粒表面——这是现代辨毒留下的本能习惯。舌尖传来的是纯粹而浓郁的谷物甘香,没有任何异味或令人警惕的刺激感。相反,一股蓬勃的生命力仿佛透过谷壳传递而来。

高产稻种!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脑海!这孩童从何处得来?是荒野遗落?还是……他猛地想起钟离那鬼魅般的身手,那残缺的右手,那每夜用雨水煮茶祭奠旧主的隐秘习惯。这老仆,这前朝影卫统领,他守护的,难道不仅仅是旧主亡灵?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衣袂摩擦的窸窣声从院外传来。白宸瞬间警醒,将草蚱蜢和稻种一把攥入掌心,身形如烟般隐入灶台后浓重的阴影里。

月光下,一道纤细袅娜的身影出现在小院门口。是萧明凰。

她依旧穿着月白的襦裙,外罩半旧的藕荷色比甲,在这深夜里,仿佛一抹幽静的月光。她步履轻盈无声,像一只踏月而来的灵狐。染着嫣红丹蔻的指尖,状似无意地拂过耳后那颗小小的红痣。她的目光在寂静的小院里流转,扫过那几口散发着余温肉香的土灶,扫过挂在梁上、在月光下泛着油润光泽的条条腊肉,最终,落在了灶台后那片深沉的阴影上——白宸的藏身之处。

“更深露重,世子好雅兴,独自赏这烟火余味?”萧明凰的声音柔媚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如同蛛丝,悄然缠绕过来。

她没有走近,只是站在院门口,月光勾勒出她玲珑的轮廓。然而,她的视线却仿佛穿透了阴影,精准地锁定了白宸的位置。那目光,带着洞悉一切的幽深。

白宸屏住呼吸,掌心的草蚱蜢和那几粒来历不明的稻种紧紧硌着皮肉,与掌中伤口的灼痛交织在一起。萧明凰深夜来此,绝非偶然!她嗅到了什么?还是……她也在寻找这稻种?

阴影中,白宸的背脊绷紧如弓弦。掌心的稻种如同炭火,而萧明凰的目光,比夜色更寒。

萧明凰并未久留,仿佛真的只是路过。她轻轻抬手,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鬓发,宽大的袖口滑落,皓腕上金线密文的边缘在月色下一闪而逝。她唇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转身,裙裾无声地拂过门槛,身影融入更深的夜色,只留下一缕清冽如雪的冷香,久久不散。

白宸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摊开手掌。草蚱蜢被捏得有些变形,那几粒饱满的深褐色稻种静静躺在掌心。他将稻种小心地藏入怀中贴身之处,如同藏起一个希望,也藏起一个更大的谜团。钟离、孩童、稻种、萧明凰……这看似偶然的馈赠背后,究竟牵连着怎样的暗流?

他抬头望向夜空,残月如钩。城西乱葬岗的方向,隐约传来几声夜枭凄厉的啼叫,划破死寂。

更深的夜,在离侯府不远的废弃马厩阴影里。阿蛮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月光下如同覆着一层冷铁,上面密密麻麻的暗红色复仇经文仿佛活了过来,随着他肌肉的贲张而扭曲。他正用一把磨尖的粗铁钉,咬着牙,在自己鹿皮短靴的靴底内侧,一笔一划地刻着一个新的名字。铁钉刮过坚韧的皮革,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每一次用力都带下细碎的皮屑。汗水从他紧咬的牙关和贲起的额角滚落,滴在刻痕上。他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恨意,仿佛要将这名字刻进骨髓里。旁边地上,倒着一个空了的劣质酒囊,酒液早已被他倾倒在地上祭奠,只留下浓烈刺鼻的酒气。

而在城东盐滩边缘,远离灯火和喧嚣的黑暗角落。铁鹰那高大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石雕。他盘膝坐在地上,厚背鬼头刀横放在膝头。刀柄上缠绕的渗血狼头红布在夜风中微微飘拂。他正用一块油石,缓慢、稳定、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韵律,打磨着锋利的刀刃。粗糙的油石摩擦着精钢,发出低沉而悠长的“沙…沙…沙…”声,如同毒蛇在沙地上爬行,又如同为亡魂吟唱的安魂曲。他一边磨刀,一边用沙哑得几乎不成调的嗓音,哼着那支古老而悲怆的西秦葬歌。每一个音符都浸透了亡国的血泪与刻骨的怨毒。腰间悬挂的金珠,随着他磨刀的动作轻轻碰撞,发出沉闷而冰冷的“嗒…嗒…”声,每一次轻响,都仿佛在计算着下一个祭品的头颅。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越过堆积如山的盐袋,越过沉睡的孤城,最终,定格在侯府深处,那一点象征着权力核心的、如豆的灯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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