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吴征让孟衡将人带走。
几人一同来到休息室里，沈蓉儿又拿来录像机架在董昌的身前，然后坐在赵湾父母身边，看向对面的董昌道：“你应该一直在找他们的下落吧？陵园里的墓碑是你私自立下的，里面其实并没有埋着任何东西，对吗？”
“对。”董昌苦笑一声，抬眸看向赵湾的父母，嘴角勉强牵起一抹愧疚的笑意，“赵叔叔，方阿姨，是我对不起湾湾，这些年我一直想尽各种办法想要找到你们，可结果却是大海捞针。”
“你还来找我们做什么？”赵父为妻子擦干眼泪，可他自己的泪水却被放任着顺着脸上的皱纹蜿蜒流下。
“我想替湾湾补偿你们。”董昌的眼角悄无声息地落下一滴眼泪，他微微倾身向前，闭了闭眼，强忍过一阵难耐的心痛，卑微地乞求道：“可以把湾湾，把她最后葬身的地点告诉我吗？我很想念她，我好想再见见她。”
“湾湾不会想再见你的，董昌，湾湾已经被这个世界伤害得太深了，你就放过她，让她好好放下这一切，去过她的下辈子吧。”赵母早就泣不成声，鬓角的碎发已经染上了一层白霜。
这对夫妻自从失去赵湾以后，就再没有生过任何孩子。
他们不想让赵湾在地下知道她的爸妈有了别的孩子后伤心。
“不！湾湾一定想要见我！我已经帮她报仇了！”董昌失控地怒吼着，脖子上的青筋猛地暴突出来，白皙的脸上变得一片赤红，滚烫的眼泪仿若脱线般汩汩坠落。
赵母的话无疑刺激到了董昌，让他在情急之下说漏了嘴。
吴征立刻抓住他的口误不放，冷眼问道：“报仇？你是怎么替她报仇的？”
赵父赵母也是一脸不解地看着他，董昌在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之后，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道：“不，还没完成，还差最后一步。”
“什么最后一步？”沈蓉儿心底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盛，心慌意乱的直觉让她忍不住拍案而起。
董昌盯着她的脸，忽然收敛了脸上的嘲弄，转而痴迷地盯着她笑道：“警察小姐，你真的很像她，如果我能早点遇到你，说不定我早就收手了，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吴征也意识到了什么，瞪大眼睛质问他。
董昌垂下眸子，痴痴地笑了出来，“我找了湾湾十多年，你们知道我有多想再见一见她吗？我每晚都会做梦，梦到我的湾湾还活着，她本来就应该好好地活着！”
沈蓉儿看着他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样子，深吸口气，仿若在瞬间明白过来什么。
她睁开水汪汪的眼睛凝望着就在眼前，却仿佛永远无法走近的男人，“你在寻找湾湾的替代品。”
他固步自封，把自己藏进只有自己和湾湾的小世界里，却不断在现实的世界里求证湾湾仍旧存在的证据。
“你叫沈蓉儿，对吗？”董昌忽然抬起头，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化不去的温柔，“我真希望我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你，那样可能所有的事情都会大不相同。”
沈蓉儿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她看向董昌，眼中带着怜悯和痛恨，“告诉我，董恒被你藏在哪儿，不要再继续了。”
“没用了，沈蓉儿。”董昌苦笑着摇摇头道：“法律并不会在乎一个罪犯究竟杀了多少人，因为他们无法枪毙一个人两次，所以我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完。”
“沈洛！你的最后一个目标就是沈洛！”沈蓉儿猛地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前不久才发过短信的手机号码，可这次却再也无人接通。
“快救人！”吴征也反应过来，瞬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挥道：“邹升，查沈洛最后出现的位置，孟衡，把这个畜生给我带回审讯室里关好，任何人不能私自放人。”
“是。”两人领命下去办事。
邹升很快查到了沈洛家附近的监控，调出了沈洛最后出现在监控画面里的时间，转身汇报道：“沈洛最后出现在家里，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前了，她最后消失的地点在小区外一条没有监控的巷口，之后就查不到她的踪迹了。”
“定位她的手机呢？”沈蓉儿焦急地问道。
邹升很快操作一番，然后拧眉不解地道：“奇怪，手机信号的位置竟然还在移动，难道沈洛还没有出事？”
“在哪儿移动？”吴征拿起车钥匙一边站起身往外冲，一边问道。
邹升看着信号源的位置，回答道：“城西步行街，队长您先去，我随时给你报告位置。”
沈洛手机的信号位置一直都在不断移动，最后停留在一家超市门口。
邹升看着不断闪烁的信号源，苦笑着摇摇头，对沈蓉儿说道：“看来队长这次要白跑一趟了。”
没有人会特意前往一个离家这么远的超市买东西，沈洛的手机很可能是被路人捡走了。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吴队长就带回了手机，气恼地喝了口水，缓口气道：“被一个小姑娘给捡走了，我已经仔细问过了，她说她是在附近的一家补习班上课，下课后就看到路边有个手机，就顺手把它揣起来了。她没有见到沈洛究竟是被什么人给带走的。”
“线索又断了。”孟衡懊恼地一拍桌子，沉声道。
邹升打了个响指，挑眉得意地指着屏幕，“未必，看哥发现了什么？”
孟衡急忙冲了过去，监控摄像头中，很清晰地记录了沈洛离开家门的过程。
眼看着她就快要走出门口的监控范围，可奇怪的是，不远处停住的一辆黑色轿车竟然在这时悄悄开动，车速缓慢的跟在沈洛后面，直到最后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查一下车牌号！”吴征放下水杯，拧眉凑了过来。
邹升不用吴征说，已经开始着手调查，很快就找到了车主信息，“胡斌，男，三十二岁，家住城南千山花园小区。”
这可是一个从未出现在整起案件中的陌生面孔。
吴征想不通他会和董昌有什么联系，眉心紧紧皱着，拍了拍邹升的肩膀道：“查查他是干什么的，我想知道他和董昌的关系。”
“好的。”邹升打了个响指，开始干活。
沈蓉儿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上胡斌的照片，脸盲的毛病让她总是记不住人脸，但她还是觉得这人看着眼熟，一定在哪里见过。
脑海里最终的答案就要呼之欲出，胸腔中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沈蓉儿正想得入神，冷不防被孟衡拍了下肩膀，顿时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