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言若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心底隐约浮起一丝希冀,像是黑暗里微弱摇曳的烛火,等待着某个或许能让她喘息的答案。
可下一秒,江哲羽的笑容彻底碾碎了那点光亮。
他嘴角缓缓勾起,眼底却冷得骇人,像是某种偏执的愉悦终于浮出水面:“还好,”他的声音轻得近乎温柔,指尖却强硬地扣住她的手腕,“你已经是我的了。”
他一把将言若拽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发疼。威士忌的醇烈气息混着他灼热的呼吸,烫在她耳后敏感的肌肤上:“你得永远陪着我。”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低哑的嗓音里浸着病态的占有欲,“这是你欠我的。”
。。。
空气中多了一丝凉意,桂花细碎的金蕊在风中酿出甜腻的暗香,紫菀花丛里斜插着几枝被遗落的玫瑰。银杏道下,木芙蓉朝开暮合的花瓣沾着晨露,坠落在长椅旁的书页间。风过时,悬铃木抖落一串绒球。
午后,言若独自蜷在图书馆角落,面前摊开的书堆成小山,笔尖在笔记本上沙沙游走,划出一行行工整的墨迹。
她偶尔停下来,将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保温杯里的花茶早已冷透,杯壁上凝着几滴水珠,像她微微蹙起的眉间那抹疲惫。
严守诺逆着光走近时,言若有一瞬间的恍惚,那道修长的剪影,像极了当年天台的江哲羽。
“言若。。。学姐。”少年清朗的声音带着几分腼腆。
“叫我言若就好。”她合上烫金的笔记本,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啜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花茶。
“言若。。。”严守诺在她身旁落座,耳尖泛起可爱的粉红色,“还不知道。。。你是哪个学院的?”
“经管学院。”她单手支着下巴,目光流连在他与记忆中那人相似的眉眼间。
严守诺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好巧,我待会正好有节选修课改到经管楼了,还不认识路。。。”
“我带你去。”她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
“这怎么好意思。。。”他的目光扫过她面前摊开的厚重典籍。
言若将垂落的发丝别至耳后,珍珠耳钉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我本来3点就要去系里开会。”
“还有时间,”严守诺看了看腕表,鼓起勇气道,“我请你去楼下喝杯咖啡吧?”
“好啊,不过。。。”她突然将面前几本精装书轻轻推向他,“要麻烦你帮我把这些放到那边最高的书架上。”
少年望着她低垂的长睫出神,那蝶翼般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翳。等他回过神来,言若已经利落地收好了笔记本电脑。
“好、好的。。。”他点头时,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严守诺刚将书本稳稳放上书架顶层,转身便撞见言若不知何时已悄然立在他身侧。
“你好高啊!”言若忽然踮起脚尖,纤白的手掌平展着抵在自己发顶,轻轻比划到他胸前,“我才到你这里。”她的指尖不经意掠过他的胸膛,那一瞬间严守诺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胸腔。
“你有188公分吧?”言若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严守诺惊讶地睁大眼睛,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言若只是抿唇轻笑,没有作答。因为这个数字,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咖啡厅里,严守诺低头滑动着手机屏幕,指尖在菜单上犹豫地徘徊。“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咖啡。”他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言若慵懒地撑着脸颊,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不一定,有什么新口味就都想尝尝。”
“想。。。吃蛋糕吗?”严守诺突然抬头,在对上她视线的瞬间又慌忙垂下眼帘,脸颊腾地烧了起来。
“蛋糕么,”言若故意拖长了尾音,看着他紧张的样子觉得分外有趣,“我倒是只吃蓝莓味的。”
“记住了。”他几乎是用气音说出这句话,声音轻得像是羽毛落地。
“嗯?”言若微微偏头,装作没听清的样子。
“知、知道了。。。”严守诺结结巴巴地重复,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他手足无措的模样让言若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她充满恶趣味的眨眨眼,就像在逗弄另一个版本的江哲羽。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与那个人相似的轮廓,却又带着截然不同的青涩与纯真。
咖啡的余香还萦绕在唇齿间,言若与严守诺刚踏入经管学院的玻璃大门,就被一个轻佻的声音拦住了去路。
“哟~这不是言若嘛~”翟超双手插兜晃到两人面前,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这么快就换小鲜肉了?”
言若的脚步蓦地停住。她侧身贴近严守诺,压低嗓音道:“你先走,三楼左手第一间教室。”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总是害羞的大男孩非但没有离开,反而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他挺拔的身影将言若完全遮住,宽厚的肩膀在阳光下投下一道保护性的阴影。
翟超眯着眼打量严守诺,突然嗤笑出声:“你对男人的口味,倒是挺专一的。”
“马上离开,不然我不客气了。”严守诺的声音骤然冷冽,与方才咖啡厅里那个结巴的少年判若两人。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已悄然握拳,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翟超耸耸肩转身离开,经过言若身边时却突然停下,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厉害!”
直到翟超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严守诺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
“你快去吧,马上要上课了。”未等严守诺开口,言若便轻声催促。少年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转身时仍不放心地频频回望。
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高挑背影,言若一时恍惚,不禁想起那个曾经这是这样挡在她面前的江哲羽。
“若若,”隋文静小跑着赶来,发梢还沾着细汗,“刚刚那个。。。”
“就是上次帮我们烤鸡翅的学弟呀。”言若唇角微扬,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吴迪诺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我刚看见翟超那混蛋了,他没为难你吧?”言若摇摇头,目光却不自觉追随着三楼窗边那个熟悉的身影。
“天哪!那个学弟,长得好像江哲羽。”吴迪诺突然瞪大眼睛,“若若,你不会。。。”
“怎么可能!”言若屈指轻弹她光洁的额头,却在触碰的瞬间放轻了力道。
“若若,”隋文静忧心忡忡地拽住言若的衣袖,“你一定要小心,那天我就觉得他看你的眼神。。。”
“放心!”言若拍拍好友的手背,指尖在对方肩头留下温暖的触感,“我有分寸。”
“说真的,”吴迪诺突然狡黠地眨眨眼,“换了我也迷糊!”
“你迷糊个什么劲儿啊?”三个女孩笑成一团,清脆的笑声惊飞了廊檐下的麻雀。言若仰头时,恰好看见三楼窗边那个身影正低头凝视。。。
图书馆的自习室里,言若已经连续三天伏案赶论文,连晚饭时间都错过了。当她终于从文献中抬头时,窗外早已华灯初上。感觉饿意袭来,一看手表已经八点多了。她站起身,一阵眩晕,扶着桌沿才勉强站稳,应该又是低血糖。
收拾好资料走出图书馆,夜风拂过她苍白的脸颊。远处梧桐树下,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心头一颤。她几乎是本能地小跑过去,却在看清面容的瞬间僵在原地。那一刻的失落才让她真正看透自己的心。
“你怎么。。。在这里?”言若的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风里。
“我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你。”严守诺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言若的喉咙泛出酸涩,眼眶发胀:“其实我有——”
“饿了吧!”他忽然笑了,那神情恍惚间与记忆重叠。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蓝莓蛋糕的瞬间,言若的胃不争气地“咕噜”作响。
他自然而然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指尖的温度让言若鼻尖发酸。
言若坐在林荫道旁的长椅上,大口大口地吃着蛋糕。
“慢点。”他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小孩,“以后一定要按时吃饭。”
言若沉默地点头。
忽然,严守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言若用手背轻轻抹了一下。他突然凑近,当他的指尖突然抚上她的唇角,轻轻揩去奶油时,两人都愣住了。言若的脸瞬间烧了起来,而严守诺的心跳声大得仿佛要震碎胸腔。
“我。。。我得回去上课了。”他仓皇起身,耳尖红得滴血。
\"嗯。\"言若望着他逃也似的背影,攥紧了手中的蛋糕盒。她暗自下定决心:下次,下次一定要告诉他了。
一场本不该开始的无聊游戏,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暮色中的医学院门口,江哲羽刚迈出玻璃大门,一个身影带着柑橘味的香风撞进他怀里。他下意识接住,熟悉的发香让他冷峻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
周围经过的男生不怀好意的吹起了口哨。
江哲羽置若罔闻,手臂却不动声色地收紧,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怎么,今天不怕人看到了。”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戏谑。
“我很想你。”言若的声音闷闷的。
公寓的玄关处,江哲羽突然将人抱起放在柜子上。高度差让他可以俯视着她泛红的耳尖。
“有多想?”指尖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她的腰线。
“上课的时候想。。。吃饭的时候想。。。”言若的指尖描摹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无名指上的钻戒在壁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连睡觉。。。”
话音未落就被他炙热的吻封住。江哲羽的吻带着近乎疯狂的占有欲,每一次深吻都让她缺氧般眩晕。当他终于稍稍退开,言若急促的喘息声在安静的玄关格外清晰。
“骗子。。。”他惩罚性地轻咬她的下唇,说话间,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探入她散落的长发,将她重新压向自己。。。
寒风骤起,一场冰雹突袭校园。梧桐残叶与冰粒共舞,石阶覆上薄霜,银杏金雨零落成泥。
寒风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言若裹紧单薄的针织衫,在教室里冻得指尖发白。当她瑟缩着走出教学楼时,暮色中那个熟悉的身影让她脚步一顿。
严守诺站在梧桐树下,手里捧着的奶茶氤氲着热气。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热饮轻轻递过来。言若冰凉的指尖触到杯壁的刹那,暖意顺着经络流遍全身。
“谢谢。。。”她抬眼看他,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下一秒,他温热的手掌覆上她冰凉的手背。那温度烫得她心头一颤。“穿这么少。”他低声责备着,已经解下自己的羊绒围巾。
围巾落下的瞬间,带着体温的暖意和淡淡的雪松香将她包围。言若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除夕雪夜,她蜷缩在小区花坛边,是另一个少年用同样的动作将她从寒冷中解救。喉间突然涌上的酸涩让她红了眼眶,那些准备好的坦白,终究还是融化在了这份太过相似的温暖里。
严守诺看着她发红的眼尾,只是轻轻将围巾又拢紧了些。飘落的银杏叶擦过两人之间那不足一尺的距离,像是一个欲言又止的省略号。
冰雹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云隙间漏下一缕惨白的阳光,照着满地狼藉。被砸断的树枝横在路中央,断口处还挂着冰凌。草坪上散落着无数冰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正午时分,阳光明媚。严守诺收到信息后匆匆走出医学院的教学楼,远远看到穿着米色大衣的言若,手里攥着昨天他亲手为她系上的围巾。她瓷白的脸上晕染着淡淡的红,耳垂上的珍珠随着她不安的转头动作忽明忽暗。
“这么急着还围巾?”严守诺小跑到她面前,气息还有些不稳,“下次见面给我就好。。。”
言若突然深吸一口气,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以后,”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不要再来找我了。”阳光依旧明媚,却在这一刻突然失去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