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前些日子,大名府运往东京的生辰纲被劫之事,那价值何止十万贯。
大名府天天往汴梁蔡相府送生辰纲,这群牧司和太仆寺官员的银两,大部分不都被他们拿走了吗?这些文官真是……”
天目一脚踢翻马桩,愤怒地说:“难怪各地百姓都要反抗了!”
“够了!别说了!”
呼延灼见二人越说越激烈,急忙阻止。
……
如今朝廷几位相公,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务。
彭玘与韩滔的话若被旁人听见并告知蔡京,他们三人定会遭遇麻烦。
呼延灼无奈表示当前首要任务是平定梁山水泊贼寇,其余事宜暂且搁置。
百胜将与天目将遵命领命。
随后半月,呼延灼等人驻扎东京汴梁,操练三千“铁甲连环马”
。
实际军马仅有千五百匹可用,加上其原有部属,最终组建的一千六百人却对外宣称三千。
此乃为迷惑梁山探子,亦因这三千军马由蔡京亲自批准,为避免后续无端麻烦,便如此行事。
铁甲连环马的训练有易有难。
所选士兵需身披重甲,战马亦需覆铠,无论酷暑严寒皆须坚持。
此外,三十匹马为一列,彼此以铁链相连,以此形成强大冲击力,而马匹间的协作至关重要。
一旦队伍中某匹马出问题,整队的推进都会受阻。
呼延灼若发现三四匹战马出现状况,整排连环马军可能陷入混乱。
为提升连环马军的协作,他将部下分组,令其穿戴铁甲与马铠,反复演练集体冲锋。
经过多次训练,原本生疏、彼此掣肘的队伍逐渐形成默契。
看着逐渐成型的铁甲连环马军,呼延灼心潮澎湃:“即便不足三千编制,现有千五百骑兵,也足以应对草莽贼寇。”
与此同时,在东京汴梁,呼延灼等人正加紧训练连环马军时,梁山水泊内,赵言也在观察徐宁操练专破连环马的钩镰枪法。
据徐宁所述,此枪法旨在克制马军,遵循“射人先射马”
的战术理念。
士兵使用的并非普通长枪,而是改良后的钩镰枪。
这种武器比传统戈更短,枪头下方带有一尺长的锋利横刃。
实战中,钩镰枪兵先用横刃砍伤敌马腿部,待马匹倒地后再击杀骑兵。
从这里可以看出,钩镰枪兵的关键在于面对马军冲击时的勇气,这是最难掌握的部分。
单匹马冲锋或许并不起眼,但数百上千匹齐头并进的气势,对未经训练者而言无疑是巨大的考验。
在面对如潮水般袭来的骑兵时,仅仅有勇猛是远远不够的。
一旦被马蹄的威势震慑住,哪怕是最坚定的战士也可能丧失斗志。
而那些以机动性强着称的骑兵部队,更不会放过任何逃跑的机会,将敌人逼入绝境。
因此,在徐宁所率领的这支梁山精锐中,首先要锤炼的是士兵们的胆量。
毕竟,若是在敌人铁骑逼近之际连站稳脚步的勇气都没有,即便精通钩镰枪法,也难以发挥其威力。
在完成了胆量训练之后,则开始系统学习钩镰枪法的具体技巧。
这门枪法不仅能够切断马腿、击落骑士,还包含一套巧妙避开马群践踏的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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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就算成功砍倒了几匹战马,自身恐怕也会陷入险境甚至丧命。
这样的结果,又有谁愿意承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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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演武场上,赵言站在高台之上,欣慰地注视着下方由徐宁精心训练出的钩镰枪兵。
为了检验这支新队伍对抗骑兵的实际效果,他特意挑选了三十匹体弱的老病马,让骑兵们发起进攻。
结果令人振奋——冲锋在前的十几名骑兵因马腿被钩镰枪切断而倒地,随后跟进的其余骑兵也因未能及时停下,撞到了已经倒下的同伴 ** 上。
仅仅一瞬间,钩镰枪兵便重创了敌方的骑兵队形。
尽管他们自身也有六人受伤,但这短暂的交锋已足以让梁山上的所有首领感到震撼。
徐教头的钩镰枪果然厉害!
向来都是骑兵欺负步兵,今日却见步兵击退了骑兵。
徐教头真棒!
……
众多头领围着徐宁,有人祝贺,有人请教克制骑兵之法。
看台上,梁山三位军师目睹钩镰枪的威力后,虽感欣慰,却又带着几分忧虑。
“怎么回事?”
赵言疑惑。
“难道三位军师对这钩镰枪兵不满?”
“徐教头练兵有方,”
许贯忠称赞,“短短数日,士卒已娴熟使用钩镰枪,徐教头功不可没。”
“步兵破骑兵、钩镰枪对抗铁甲连环马,确实可行。”
闻焕章点头附和,“可你们为何都似有些失落?”
赵言不解。
“寨主,”
朱武开口,“刚才演示,我们既见识到钩镰枪的厉害,也发现它的缺陷。”
“哦?朱武兄弟请详述。”
“从刚才看,钩镰枪兵对付骑兵,像极了唐时的陌刀队,”
朱武沉思道,“都是靠砍马腿,让冲锋的骑兵倒地,扰乱骑兵队形,迫使骑兵停止!”
“没了冲击力的骑兵,不过是骑马的步兵,自然好对付。”
“军师言之有理。”
赵言点头。
“但钩镰枪兵终究是步兵,”
朱武无奈道,“灵活性上完全比不上骑兵。”
“战场上,骑兵怎会傻到直冲步兵方阵!”
“原来如此……”
赵言恍然大悟,“所以钩镰枪只能克制连环马?”
“没错,那铁甲连环马是少数需正面突击的骑兵!”
“对付他们,钩镰枪才能展现最 ** !”
“正是如此,”
朱武长叹一声,
“可一旦遭遇别的骑兵,钩镰枪兵的表现与其他步兵也相差无几,
甚至因枪尖上的横刃,稍有不慎还会误伤自己人,
恐怕连普通枪兵都不如。”
“本以为徐教头说钩镰枪专破骑兵,”
许贯忠摇头道,
“我们还期待将来寨主北上对抗辽金时,它能派上大用场。”
“怎料竟是这般结果!”
“罢了,三位军师,这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赵言满不在乎,
“眼下我们的头号劲敌,是朝廷大军的围剿!
只要这支钩镰枪能克制铁甲连环马,就已经足够。
至于日后如何应对北方骑兵,
等击退官军,有的是时间谋划。”
“寨主所言极是,是我多虑了,”
闻焕章爽朗一笑,
许贯忠和朱武也跟着笑了起来……
“无论如何,”
赵言充满自信地说,
“有了这队钩镰枪兵,至少官军的铁甲连环马,我们梁山再也不必害怕。”
“确实如此,”
闻焕章点头附和,
赵言正要继续开口,
忽见焦挺快步走来,
“哥哥,东岸酒店的兄弟上山禀报,
说是清风山的绿林兄弟得知梁山将遭官军围剿,特来相助!”
“清风山?”
赵言微微一愣,
随即笑道,
“莫非是那托塔天王晁盖?”
“不是晁盖,”
焦挺神色怪异地说,
“据东岸兄弟讲,来的是及时雨宋公明!”
他带着花荣和刘唐,还有十多个随从来到这里。
“是宋江?”
赵言迅速回头,目光紧紧锁定焦挺,“东岸的弟兄确认过没?”
“真的是宋江?”
“大哥,东岸的兄弟已多次核实,”
焦挺肯定地说,“来的确实是宋江无疑。”
“东岸的兄弟已经安排他们在酒店暂住,”
赵言皱眉道,“接下来怎么处理他们,还得大哥你决定!”
“宋江……”
赵言惊讶地说,“这家伙竟然敢到梁山来?”
“他难道不怕我杀了他吗?”
“若是平时,他肯定害怕,”
许贯忠分析道,“但现在,官军正准备围剿梁山!”
“这个黑脸家伙打着助阵的旗号!”
“寨主若此时杀了他,恐怕会损害名声!”
“这及时雨确实狡猾,”
闻焕章笑着说道,“他肯定知道寨主不敢杀他,所以借助阵之名,为自己捞取名望!”
“只怕之后,整个江湖都会传颂,”
闻焕章继续道,“孝义黑三郎不惧危险,义薄云天,助梁山抗敌!”
“贫道在少华山时,常听人夸赞他的义气,”
朱武摇头叹息,“直到上梁山后,听秦统制讲述家人的遭遇,差点被他害死,才知道表面文章不可信。”
“不管怎样,现在他来了,”
赵言也感到棘手,“三位军师,你们怎么看?”
“既然宋江是以助阵为名,”
闻焕章沉思道,“寨主无论如何都得礼待,不然会被指责梁山势大看不起人。”
“不如将他迎上山,”
许贯忠建议道,“找个地方安置好,再派专人监视。”
“既然不能让他参与这次战事,又担心他在背后搞鬼?”
“若是这样做,恐怕会助长他的气焰。”
朱武苦笑道:
“其实,他既然已经来到梁山,目的就已经实现了一半。”
“就算我们以后不让这个黑脸的上战场,他回去后肯定会到处宣扬,说他是如何帮助梁山击退敌人。”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赵言叹了口气,
“总不能真的让他占尽所有好处吧?”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许贯忠摇头叹息,
“俗话说,人若太贱,反而无懈可击。
宋江此来,就是想搭上梁山对抗官军的顺风车。”
梁山方面顾虑重重,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情况发生。
“不如先让他上山,”
朱武提议道,
“等战事开始时,找个危险的任务让他去完成,或许能借助官军的力量解决这个隐患。”
“这样一来,他即使不死,也会被削弱不少影响力。”
“不行!”
闻焕章立刻反对,
“寨主若要成就大事,在名声上绝不能有任何瑕疵。
尤其是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一旦沾染,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按照朱道长的方法行事,无论宋江生死,江湖中人都可能怀疑是我们暗中下手。”
“毕竟你们之间过去的矛盾已经不是秘密……”
“而且,如果他没死,麻烦就更大了。”
闻焕章神情凝重,
“他要是到处散播梁山有意让他陷入险境的消息,我们辛苦建立的声誉很可能毁于一旦。”
“闻先生言之有理,是我考虑不周。”
朱武点头承认,
“但正如寨主所说,我们也不能让这个人完全得逞。”
闻焕章和许贯忠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赵言眺望远方天际,想起宋江的抱负,心中已有计策。
他淡然一笑:“不妨事,让他上山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