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川将姜绾歌紧紧搂在怀中，龙翼划破凛冽的寒风，朝着极北的冰川之地飞去。
当那座破败的兽神庙从云层下显现时，沐川的龙瞳骤然收缩——这里，是他和绾歌曾经住过的地方......
沐川收敛龙翼，抱着姜绾歌踏入庙中。
庙内蛛网密布，到处都是灰尘。
沐川抱着姜绾歌站在兽神像前，神像斑驳的面容慈悲地低垂着眼，仿佛在怜悯众生的苦难。
沐川盯着神像，忽然双膝重重砸在地上。
“我从来不信兽神......”沐川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但若你真的存在...求你救救她！”
沐川渐渐弯腰将额头抵上冰冷的地面：“我愿意付出一切......寿命、力量、甚至是我的灵魂......”
“只要她活过来。”
他将姜绾歌轻轻放在神像前，开始疯狂地磕头。
“咚！”
“咚！”
“咚！”
地面渐渐染上暗红，鲜血顺着他的眉骨滑落，模糊了视线。
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痛，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仿佛这样就能换来神明的垂怜。
从天明到日落，庙内始终回荡着沉闷的撞击声。
终于，在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后，沐川缓缓抬头，染血的目光落在神像平静的脸上。
“......呵。”一声低笑在空荡的兽神庙内回荡，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的喘息。
“你算什么神明？！”
沐川猛地抬头，血与泪混杂着从眼角滑落，那双曾经锐利的龙瞳此刻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神像。
“你不是号称悲悯众生吗？！你不是受万兽跪拜吗？！”
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撕裂......
“那为什么...为什么连她都不肯救？！”
庙内一阵死寂。
唯有他沉重的呼吸声，和血滴砸在石板上的轻响。
沐川嘶吼着踉跄起身，眼中蓄满了悲凉，怨恨！
“既然你救不了她......”
“那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话音未落，他骤然化作龙形，漆黑的鳞片在昏暗的庙内泛着冷光，龙尾横扫，利爪撕裂——
“轰——！！！”
兽神像在暴怒的龙爪下崩裂、粉碎......
碎石四溅，烟尘弥漫。
沐川喘着粗气，龙瞳里翻涌着毁灭一切的戾气。
可当他的目光落回姜绾歌苍白的脸上时，那股暴虐又瞬间化作无尽的悲怆。
他踉跄着恢复人形，抱起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们走......”
龙翼展开，他带着她飞出庙宇，身影逐渐消失在凛冽的寒风中。
就在他们离开的瞬间——
废墟之中，一块神像碎片，微不可察地......
闪烁了一下。
沐川不知飞了多久，龙翼结满冰霜，他的意识早已模糊，唯有怀中的重量支撑着他不断向前。
当冰川之地终于出现在眼前时，他的双翼几乎冻结成冰。
一望无际的苍白冰原上，只有呼啸的北风在哀鸣。
沐川轻轻的将姜绾歌放在冰面上，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她只是睡着了一般。
冰晶很快爬上她的睫毛，为她苍白的脸庞覆上一层薄霜，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美得令人心碎。
沐川坐在她身旁，握着她冰冷的手，开始了漫长的陪伴。
有时，他会低声诉说他们的过往，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她入睡；有时，他只是沉默地凝视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日升月落，极光在夜空中流转，沐川的眼神逐渐失去光亮。
终于，在某一个黎明，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沐川颤抖着从兽袋中取出了骨刀。
“对不起......”沐川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将骨刀轻轻塞进姜绾歌僵硬的手中，“原谅我的软弱...我没能照顾好我们唯一的宝贝，不过有星言他们几个，我很放心......”
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龙瞳中盈满泪水。
“我也想好好的活着...我试过了......真的试过了......”他哽咽了一下，“可是绾歌，没有你的世界，太冷了......”
沐川收紧手指，带着她的手，将骨刀狠狠刺入自己的胸膛！
“噗嗤——”
鲜血喷涌而出，在洁白的冰面上绽开刺目的红。
沐川闷哼一声，却依然在笑。
他再次用力，刀刃彻底没入心脏。
“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他喘息着，倒在姜绾歌的怀里，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
极光在头顶流转，映照着两人交叠的身影。
沐川缓缓闭上眼睛，唇角还带着解脱般的笑意。
风声呜咽，冰雪无声覆盖。
没过多久...两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冰川上，一金一银，在苍白的冰雪间格外醒目。
沐川猛地睁眼，龙瞳瞬间收缩成危险的竖线。
他闪电般起身，挡在姜绾歌身前，周身翻涌起狂暴的能量：“找死！敢打扰我和绾歌！”
金发男子被这杀气震得后退半步，心里直骂娘——上头不是说就是个殉情的龙兽，没威胁很好搞定吗？！这特么是没威胁？你管这叫练手？
他急忙朝银发同伴使眼色！
[这家伙不对劲！小心点！]
银发男子却一脸嫌弃：“你眼睛抽筋了？有话直说！”
“......”金发男子气得想骂人，硬着头皮对沐川挤出职业微笑：“那个...您已经死了，按规矩得跟我们走一趟。”
“死了？”沐川一怔，这才注意到自己半透明的双手。
转头望去，自己的躯体还静静躺在绾歌怀里，胸口插着那柄骨刀。
等等！如果他的魂魄还在......
沐川突然激动的一把扣住金发男子的手腕：“兽人死后会去哪里？！”
“疼、疼、疼！到底谁是勾魂使啊！”金发男子拼命挣扎，“每个亡魂都要先去投胎办公室登记！”
话音未落，沐川已经拖着金发男子往冰川外冲：“带路！现在就去！”
“等等！流程不是这样的！”银发男子试图阻拦，却被沐川一个眼神吓得闭嘴。
金发男子欲哭无泪——这哪是押送亡魂，分明是被亡魂绑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