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祁修绪看了眼天上飘落下来的雪花，眼底漫起笑意。
他垂头看着季今禾，抬起一只手捧住她的一边脸，微微抬起。
季今禾的脸很小，祁修绪一只手几乎能把她的整个脸盖住。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祁修绪，一只手抬起抓住他的挽间，微微歪了歪头。
祁修绪盯着季今禾抬起的眸子，忽然低下头。
季今禾感觉自己的唇被吮住，温柔缱绻地吻着，她的头不住往后倒，又被祁修绪抬起一只手扶住后脑。
雪依旧飘飘扬扬地落下，落在地上，落在衣服上，也落在两人的头上。
季今禾半垂着眼，看着祁修绪额前头发上的雪，忽然想起某句诗来。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
一吻毕后，季今禾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几个看天看地的保镖，伸手推了推祁修绪。
没推开，祁修绪握住她的手，笑着在偏头凑到她耳边，呼吸喷洒在耳蜗。
“我爱你。”
季今禾身子僵住，祁修绪微微直起身子盯着她有些愣神的眼眸。
不知道是多久以前，可能是中学时期，也可能是大学时期。
六人的某次聚会中恰巧下初雪，苏攸用手肘怼了怼季今禾的胳膊，语气上扬：“小禾苗，以后找对象了要跟他一起看初雪，听说初雪告白一定能走到最后。”
那时的季今禾懒懒靠在小塌上，偏头在起雾的玻璃上缓缓画出一个问号来，“真的？”
“你以后试试不就知道了。”苏攸凑过去盯着季今禾画的那个问号。
离她们不远的苏景踢了踢祁修绪的腿，“记住了吗？初雪要告白。”
当时的祁修绪没有放在心上，半垂着眸看着季今禾的方向，没有应声。
季今禾回过神来后，抬起眼幽幽地看着祁修绪透着认真的眸子，转头拉着他快步朝车边走去。
车上的程糜早已等候多时，他从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座牵着手却又一言不发的两人，转头给坐在副驾驶的程风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程风神色不自然地躲开他的视线，偏头看向窗外。
车一路在这种有些诡异的氛围下开回别墅，季今禾拉着祁修绪快步下车。
走进别墅，鞋还没来得及换，祁修绪就被季今禾推到玄关边的凳子上坐下。
他抬头看着上方的季今禾，带着笑意出声问：“怎么了？”。
“大庭广众之下，”季今禾一只脚跪在凳子上，眯了眯眼，“你勾引我干嘛？”
季今禾是苏攸调侃的当事人，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关于初雪告白的诺言。
只是季今禾从来没想过，祁修绪会相信这种传说，而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手下的面就这么干了。
“没有勾引，”祁修绪任由季今禾抵着他，一本正经得回答：“是顺心。”
不是蓄意，而是顺心。
“是吗？”季今禾低下头，两人呼吸交缠，“那就再顺心一次。”
……
斜日，嘉穗十一楼，季今禾坐在办公桌前一边打哈欠一边看剧本。
楚烬跟柳依澜两个人现在都杀青了，暂时没有了新的工作安排，季今禾要给他们物色新的剧本。
慕昭推门进来，把文件放在季今禾桌面上，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说。”季今禾垂着头，没有看慕昭。
“季小姐，”慕昭咬了咬唇，欲言又止地指了指靠近后脖颈的地方，“您这里没遮住。”
季今禾动作一顿，沉声道：“我知道了。”
慕昭退出去后，季今禾放下剧本拿起手机，给祁修绪发去三个字。
还没推出绿泡泡，危云的消息发了过来。
【危云】：季小姐，许振瞿一口咬定许锦溪没有参与那件事。
季今禾毫不意外，给他回了个知道了。
许锦溪虽然知道许家底下产业的事，却从始至终没有参与过，顶多算个知情不报。
但知情不报也是有惩罚的，季今禾抬头看向走进来的程风挑了挑眉，“云奇什么时候交上去？”
根据她跟上面的约定，云奇可以先交给她处理，直到季今禾满意为止。
现在是尊法的社会，季今禾自然不会真把人给怎么样，但出出气是少不了的。
人在祁修绪那里放久了，那天看云奇的状态，云奇真被玩完就麻烦了。
程风原本进来是想替自家也打探打探季今禾的心情，被她这么一打岔，挠了挠头道：“这得看祁董的意思。”
“哦。”季今禾低下头给祁修绪发消息。
许振瞿不肯说出许锦溪，但现在的云奇就不一定了。
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季今禾一向很清楚这一点。
祁修绪那边收到季今禾的消息，转头就吩咐人把云奇叫了上去。
于是，当警察在顾氏带走许锦溪的时候，许锦溪还一脸不可置信。
“你们抓错人了！”她惊慌地大喊着。
顾玄舟也急忙上前拦住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锦溪一向很遵纪守法……”
几个警察神色冷漠，“我们凭证据办事。”
说完，便继续押着许锦溪离开。
许锦溪意识到这一趟是一定要走的了，她含着泪朝顾玄舟期期艾艾地大喊，“顾哥哥，我是被误会的，你一定要救我出来！”
顾玄舟还想上前，却被助理拦住，助理面色严肃地朝他摇了摇头。
他这才意识到还是在公司里，众目睽睽之下，很多人都在看着这边。
他垂下手，只能抿唇看着许锦溪被带走。
一旁的助理挥了挥手，周围看热闹的员工纷纷神色复杂地回到工位。
许锦溪被抓后，云奇交代了这些年来做过的所有事，包括学生时期做过的所有事。
没过多久，被他害过的人的家属纷纷找了过来。
其中，一位发丝间夹杂着许多白丝的中年妇女神色最激动，她冲上前就狠狠扇了云奇几个耳光。
随后给在场的女警员拉开，“冷静！请冷静！”
云奇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眸中毫无波澜，这些天他早就对疼痛感到习以为常，直到听到那中年妇女的嘶吼。
“我家里就只剩下那一个女儿了！当初都被保送海大了，他怎么敢买人去干那种事的？！”
整个房间内都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嘶吼，一旁的警员听见她这话，面露不忍。
四年前的被保送女孩跳楼zi杀事件她听说过，当时还惋惜有着这么大好前景的女孩怎么就跳楼了。
直到现在，才知道那个女孩当年被几个地痞流氓拖到巷子里给qJ了。
想到这里，女警员眼神愤愤地看向云奇的方向。
云奇在听见女人嘶吼声是就愣在原地，他身子僵硬地看向女人的方向，浑身开始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云奇眼神恍惚，嘴里轻轻呢喃出声。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永远都不配得到原谅！”女人一双眼仇恨地盯着云奇，辨别出他口中说的话后情绪再次失控，她挣扎着想要再次上前，却再次被拉住。
“您先冷静！我们会给到他应有的惩罚的……”警员抱住女人的腰，极力安抚着。
门外，许锦溪被人带着路过这个房间，神色复杂地看向云奇。
她原本以为只要许振瞿不出她来，她是永远都不会有事的。
万万没想到，最后是云奇供出了她。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之前调查过真正救云奇的女孩，早就已经跳楼zi杀了，他不可能会知道的。
门内的云奇神色恍惚，以往极其敏锐的他此时压根没察觉到许锦溪就站在门外看着他。
“快走！”许锦溪身后的警员推了推她的后背，厉声道。
许锦溪垂下头在警员的看管下最后看了云奇一眼，抬脚朝前走去。
顾玄舟最近开始忙了起来，白天要处理公司内的事务，晚上要想办法把许锦溪从某所里弄出来。
只是许家的案子牵扯甚大，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保释出一个人的。
这天，顾玄舟递交了几天的申请，终于见到了许锦溪一面。
他疲惫地揉着眉看着许锦溪，“你放心，许伯母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
许锦溪眼底划过暗色，她现在都自顾不暇了，哪有心思管应婉淑那边。
“顾哥哥，我是不是出不去了……”许锦溪眼中含泪，“我也没办法，我不能把我的父亲送进来坐牢，我只能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呜呜呜……”
“我知道，你先别急，我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顾玄舟面露心疼，柔声安抚道。
“好……”许锦溪抹了抹眼泪，“还好妹妹不是在许家长大，不然……”
顾玄舟皱起眉，“当年的事情早就查清楚了，跟你没关系……”
还没说完，他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忽地抬头看着许锦溪，“锦溪，我想到办法了，你等我！”
说完就急急忙忙站起身离开，留下一脸懵的许锦溪。
她自己都没觉得还能出去，虽然顾家在京城有不少人脉，但她不觉得顾家其他人愿意为了她用那些人脉。
……
下午五点，季今禾收好看了几天的剧本，准备下班。
她边走边思索着，这些剧本质量都很好，有些却不适合柳依澜现在的发展。
刚走出办公室就遇上正准备进门的慕昭，季今禾抬头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季小姐，”慕昭叫人，“前台有人找您……”
“谁？”这个时间点来得挺不是时候。
“顾玄舟。”
“不见。”
“好的，季小姐。”
这个回答完全不出慕昭所料，手下那些公司的总裁都轻易见不到季今禾，顾玄舟一个逐渐落魄家族的继承人，更没有可能见到季今禾了。
跟在季今禾身后起身的程风顿了顿，很快又神色自然地跟着下楼。
嘉穗娱乐前台处。
前台小姐接完电话后看着眼前长相还算英俊，但是神色尽显疲惫的男人，说道：“顾先生，季小姐那边不见您，请您回去吧！”
前台小姐的语气温和，十分具有专业素养地礼貌回答。
顾玄舟不可思议，“她上次都见我了……”
前台小姐的眼神怪异，她对这个男人有点印象。
季小姐的十一楼不经常有客人上去，因此她对每一位能上十一楼的人都有点印象。
这位姓顾的先生上一次确实被季小姐应允上了十一楼，不过他最后顶着巴掌下来的模样，嘉穗娱乐员工群内都传遍了。
很多人都好奇这个顾先生跟季小姐的关系，不过他们都不敢讨论这件事。
顾玄舟对上前台小姐奇异的视线，忽然想起上次自己狼狈地从十一楼下来的场景。
一时之间面上挂不住，垂在身下的手心握了握，转身离开了前台。
顾玄舟没有真正离开，他走出门后看着停车场的方向眸光一闪，抬脚朝路边走去。
没等多久，一辆劳斯莱斯悠悠从停车场开了出来。
顾玄舟浑身一激灵，连忙朝着辆车的必经之路上走去。
不远处的保安看见这一场景，心脏都吓得漏了一拍。
拦谁不好，那可是季小姐的车！
等他想跑过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顾玄舟站在路中间张开双手拦下了那辆车。
顾玄舟看着前方的车在离自己仅仅隔了几厘米的地方停下，高高悬起的心落下，却依旧极速跳动着。
他知道这肯定是季今禾的车，他之前远远的见到过她上车的情景。
他抿着唇，走到车后座的方向，伸手敲了敲车窗。
车窗没有降落的意思，他却毫不在意。
“季今禾，”顾玄舟开口隔着车窗喊道，他知道车内的季今禾一定听得见，“虽然你跟锦溪从小抱错，但她也替你受了苦，要不是锦溪，现在被抓起来的就是你了。
我知道你有能力把锦溪救出来，只要你把她救出来，我保证她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顾玄舟说了半天也不见车窗落下，他咬了咬牙，吐出最后一句话，“我知道你现在有能力了，但要是当年锦溪没被包错，她也能做到这样，只要你能救出锦溪，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顾玄舟说完这句话后大气也不敢喘，目光紧紧盯着车窗。
终于，在他期待的目光下，车窗缓缓降下。
顾玄舟看着车窗后那张冷漠俊朗的脸，倒吸一口气，“祁、祁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