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晨雾未散。
秦夜站在飞舟甲板上，望着脚下翻滚的云海。金霄子的\"金虹飞舟\"速度惊人，离开天元城不过半日，已经飞越万里山河，抵达东海之滨。
\"前面就是'归墟海'了。\"清虚观主走到他身旁，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海岸线。
老道虽然断了一臂，但精神矍铄，气息沉稳。化神修士的生命力远超常人，断肢重生并非难事，只是需要时间和珍稀灵药。
秦夜取出太虚令。令牌表面的云纹流动得更加活跃，指向东北方向的海域，隐约泛着微光。
\"感应增强了。\"他轻声道，\"太虚宫应该就在那片海域。\"
慕清雪从舱内走出，手中端着几杯灵茶：\"喝点茶暖暖身子。东海风大，寒气重。\"
少女一袭白衣，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清丽脱俗。虽然伤势未愈，但气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冰魄玄功本就擅长御寒，东海的风霜对她而言反而有益疗伤。
\"谢谢。\"秦夜接过茶盏，轻啜一口。
茶水温热，带着淡淡的药香，显然是加了药王谷的灵药。一杯下肚，体内残余的幽冥寒毒都被压制了几分。
\"金霄前辈呢？\"他环顾四周，没看到老剑修的身影。
\"在舱内调息。\"慕清雪答道，\"他说要养精蓄锐，以备不时之需。\"
秦夜点头。金霄子虽然性格孤傲，但做事稳重。此去太虚宫凶险万分，确实需要保持最佳状态。
正说着，飞舟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甲板上的茶盏差点翻倒，秦夜连忙扶住栏杆稳住身形。
\"怎么回事？\"清虚观主警觉地看向前方。
远处海面上，原本平静的波涛突然变得汹涌起来。更诡异的是，海水中泛着不正常的墨绿色，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水下搅动。
\"海妖？\"慕清雪警觉地按住剑柄。
秦夜摇头：\"不像是活物...\"
他神识探出，感应到海水中有一股奇特的灵力波动，混乱而狂暴，像是某种自然形成的灵力乱流。
\"是'归墟漩涡'。\"金霄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剑修不知何时已经出关，站在舱门口，金袍猎猎。
\"归墟漩涡？\"秦夜疑惑道。
\"东海有名的险地。\"金霄子解释，\"传说归墟是天地尽头，万水汇聚之地。那里有无数漩涡，能吞噬一切，连元婴修士卷入都难逃生天。\"
清虚观主抚须道：\"老道曾听太虚仙尊提过，归墟深处确实有通往太虚界的通道。但寻常修士根本无法靠近，会被漩涡撕碎。\"
秦夜心头一动：\"难道太虚宫就在归墟附近？\"
\"很可能。\"金霄子点头，\"太虚令指向东北，正是归墟方向。\"
飞舟继续前行，海水的颜色越来越深，最终变成如墨般的漆黑。更诡异的是，海面上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漩涡，最小的也有百丈直径，最大的甚至一眼望不到边！
\"小心！\"金霄子突然厉喝，一把抓住船舷。
飞舟猛地倾斜，险些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吸力拖入海中。秦夜仓促间抱住慕清雪，混沌钟自动护主，金光如伞撑开，暂时稳住身形。
\"好强的吸力！\"清虚观主惊叹，\"这还只是边缘地带...\"
金霄子操控飞舟升高，避开最大的几个漩涡。但随着深入，漩涡越来越多，几乎避无可避。更糟的是，空中也开始出现紊乱的灵力乱流，飞舟的防护罩被刮得\"吱嘎\"作响。
\"不能继续飞了。\"老剑修沉声道，\"必须改走水路。\"
\"水路？\"慕清雪疑惑，\"乘船吗？\"
金霄子摇头：\"寻常船只根本经不起这种风浪。老朽早年探索归墟时，曾得了一件'避水梭'，可潜入深海，避开漩涡。\"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青色玉梭，梭身修长，通体晶莹，表面刻满玄奥符文。
\"此梭可容纳五人，水下日行千里。但有个缺点——极耗灵力，需要至少两名元婴修士轮流驱动。\"
秦夜点头：\"我和前辈可以轮流驾驭。清虚前辈伤势未愈，不宜消耗过大。\"
计议已定，四人收起飞舟，登上避水梭。梭内空间不大，但足够四人盘坐。金霄子坐在前端操控，秦夜在后辅助，清虚观主和慕清雪则居中警戒。
\"入水！\"
随着金霄子一声轻喝，避水梭如游鱼般扎入海中。想象中的黑暗并未出现，梭身散发出柔和的青光，照亮方圆十丈。更奇妙的是，透过梭壁能看到外面的景象，却感受不到丝毫水压。
\"好宝贝。\"清虚观主赞道，\"不愧是金剑门的珍藏。\"
金霄子不无得意：\"此梭乃上古遗宝，老夫也是机缘巧合所得。\"
避水梭如箭般穿行在深海中，巧妙地避开一个个恐怖漩涡。水下视野极佳，能看到各种奇异的海洋生物——发光的鱼群、巨大的海龟、甚至还有几头小山般的鲸鲨。但这些生物都远远避开归墟方向，仿佛那里有什么令它们恐惧的存在。
随着深入，水流越来越急，漩涡的吸力也越来越强。有几次避水梭险些被卷入，全靠金霄子精湛的操控技术才化险为夷。
\"不对劲。\"行驶了约莫一个时辰后，老剑修突然皱眉，\"水流方向变了。\"
秦夜也察觉到了异常。原本向心的水流突然开始逆向旋转，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归墟深处\"呼气\"。
\"太虚宫要现世了！\"清虚观主突然激动道，\"这是太虚界与人间界连通时的灵力潮汐！\"
果然，太虚令的光芒突然大盛，云纹如活物般扭动，指向更加明确的方位。
\"加速！\"秦夜沉声道，\"趁灵力潮汐减弱前赶到！\"
金霄子不再保留，灵力全力输出。避水梭速度暴增，如箭般射向归墟深处。周围的水流越来越急，漩涡越来越大，但奇怪的是，吸力反而减弱了。
又前行了半个时辰，前方水域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不是阳光照射的那种亮，而是一种柔和的、乳白色的光芒，仿佛水下升起了一轮明月。
\"那是...\"慕清雪瞪大眼睛。
光芒中心，隐约可见一座巨大的宫殿轮廓！宫殿通体白玉，檐角飞扬，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最神奇的是，它并非固定在某处，而是随着水流缓缓移动，仿佛漂浮在深海中的梦幻泡影。
\"太虚宫！\"清虚观主激动得声音发颤，\"千年一现的太虚宫！\"
秦夜也心头一震。那座宫殿与他在混沌钟传承中看到的画面一模一样，正是太虚仙尊的居所！
\"小心！\"金霄子突然厉喝，\"有埋伏！\"
避水梭猛地急转，一道黑影如电般从梭旁掠过——那是条十丈长的怪鱼，通体漆黑，头生独角，满口利齿如刀！
\"深渊魔鲛！\"老剑修脸色凝重，\"六阶海妖，相当于元婴修士！\"
怪鱼一击不中，迅速折返，再次扑来。这次它学乖了，独角上亮起刺目蓝光，竟射出一道雷霆！
\"轰！\"
雷霆击中避水梭，炸起一团电光。梭身剧烈摇晃，防护罩明灭不定，差点崩溃。
\"找死！\"金霄子怒了，金剑出鞘，竟透过梭壁斩出！
剑气如虹，精准命中魔鲛左眼。怪物吃痛，疯狂翻滚，搅起滔天浊浪。但它凶性更甚，不顾伤势再次扑来。
\"让我来。\"秦夜沉声道，混沌钟轻轻一震。
声波透过梭壁传入水中，如怒涛拍岸。魔鲛如遭雷击，动作顿时迟缓。金霄子抓住机会，金剑再出，这次直取咽喉！
\"嗤！\"
血花绽放，魔鲛咽喉被洞穿，挣扎片刻后终于不动了。但没等众人松口气，远处又出现更多黑影——是它的同类！
\"糟糕，是群居的！\"清虚观主脸色大变，\"快走！\"
金霄子不敢恋战，操控避水梭全速前进。身后，十几条魔鲛如箭般追来，所过之处，鱼群四散，连凶猛的鲨鱼都望风而逃。
\"甩不掉！\"老剑修额头见汗，\"它们在水中的速度太快了！\"
眼看追兵越来越近，秦夜灵机一动：\"前辈，能否让避水梭短暂浮出水面？\"
\"可以，但风险很大。\"金霄子沉声道，\"归墟上空灵力乱流更强。\"
\"无妨，我有办法。\"
金霄子不再多言，操控避水梭急速上浮。梭身破水而出，瞬间暴露在狂暴的空气中。果然，灵力乱流如刀般刮来，避水梭剧烈摇晃，几乎解体。
\"抓紧！\"秦夜厉喝，混沌钟全力一震。
\"铛——\"
钟声响起，声波如实质般扩散，暂时稳定了周围的空间。趁此机会，秦夜祭出混沌钟的\"混沌领域\"，金色光球将避水梭笼罩其中。
\"走！\"
在领域的保护下，避水梭如离弦之箭，贴着海面飞驰。魔鲛们追到水面，却被灵力乱流所阻，不甘地咆哮几声后，最终放弃追击。
\"好险...\"慕清雪长舒一口气。
清虚观主却眉头紧锁：\"不对劲。深渊魔鲛通常栖息在万丈深海，很少主动攻击修士。它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秦夜若有所思：\"除非...有人驱使它们。\"
\"幽冥界？\"金霄子眼中寒光一闪。
\"很可能。\"秦夜点头，\"玄天圣主先我们一步，或许已经布下埋伏。\"
众人心头一凛。若真如此，接下来的路将更加凶险。
避水梭重新潜入水下，继续向太虚宫进发。随着靠近，那乳白色的光芒越来越亮，宫殿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秦夜甚至能看清殿门上的匾额——\"太虚\"二字苍劲有力，如龙飞凤舞。
\"还有十里。\"金霄子估算道，\"但前方水流异常，可能有危险。\"
果然，前方的海水变得如浆糊般粘稠，避水梭的速度骤减。更诡异的是，水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晶体，在青光照射下闪烁着七彩光芒。
\"虚空结晶？！\"清虚观主惊呼，\"小心，这东西能割裂空间！\"
话音刚落，几粒晶体被水流带到避水梭旁，轻轻擦过梭壁。坚固无比的梭身竟如豆腐般被划出几道深痕！
\"不好！\"金霄子急转方向，但为时已晚。
更多晶体被卷入水流，如暴雨般袭来。避水梭左支右绌，转眼就伤痕累累。最危险的一次，一粒拳头大的晶体几乎穿透梭壁，幸亏秦夜及时用混沌钟挡住。
\"不能前进了！\"老剑修咬牙道，\"避水梭撑不住了！\"
秦夜环顾四周。距离太虚宫还有七八里，但这段水域布满虚空结晶，根本无法通行。更糟的是，远处又出现了魔鲛的身影，显然是被血腥味吸引来的。
\"浮上去！\"他当机立断，\"我们从水面接近！\"
金霄子不再犹豫，操控避水梭急速上浮。梭身刚破水而出，就被一股狂暴的灵力乱流击中，差点解体。幸亏混沌领域仍在，勉强稳住。
\"看！\"慕清雪突然指向远处。
海面上，一座白玉宫殿清晰可见！它悬浮在百丈高的空中，周围环绕着七彩霞光，如梦似幻。宫殿正门大开，一道白玉阶梯从门口延伸而下，直抵海面。
\"太虚宫现世了！\"清虚观主激动道，\"快，趁阶梯还在！\"
金霄子立刻操控避水梭向阶梯靠拢。但刚前进不到百丈，一道黑影如闪电般从云层中扑下——是条黑龙！
\"幽冥魔龙？！\"金霄子骇然失色，\"七阶妖兽，堪比化神！\"
黑龙体长超过百丈，鳞甲如墨，眼如血月，周身缠绕着令人窒息的幽冥煞气。它张口喷出一道黑色龙息，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为之扭曲！
\"闪开！\"秦夜厉喝，混沌钟全力防御。
龙息击中光罩，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避水梭如落叶般被掀飞，领域光罩剧烈摇晃，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噗！\"秦夜喷出一口鲜血，领域差点崩溃。
\"秦夜！\"慕清雪连忙扶住他，冰魄玄功全力运转，为他分担压力。
清虚观主和金霄子也同时出手。老道拂尘如银河倾泻，千万白光交织成网，暂时阻住黑龙攻势；金霄子则金剑出鞘，九道金虹如游龙盘旋，直取龙目。
\"蝼蚁！\"黑龙竟口吐人言，声音如雷震九霄，\"擅闯太虚宫者，死！\"
它巨尾一扫，如天柱倾塌。清虚观主的银网应声而碎，老道闷哼一声，嘴角溢血。金霄子的金虹剑也被震散，老剑修踉跄后退，脸色煞白。
\"不对！\"秦夜突然警觉，\"这不是普通妖兽，是幽冥界的守护魔龙！\"
果然，黑龙额头上有一个醒目的血色符文，正是幽冥界的标记。它很可能是幽冥帝君派来镇守太虚宫的，专门阻止外人进入。
\"我来拖住它！\"金霄子咬牙道，\"你们趁机登梯！\"
老剑修不再保留，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金剑上。剑身顿时金光大盛，化作百丈巨剑，如天罚般斩向龙颈！
\"铛！\"
金铁交鸣声响彻云霄，黑龙被这一剑劈得踉跄后退，颈部鳞片碎裂，黑血如雨洒落。但它凶性更甚，巨爪如电，当头拍下！
金霄子仓促闪避，仍被余波扫中，如流星般坠向海面。清虚观主连忙拂尘一卷，千丝万缕的白光如网兜住老剑修，避免他坠海。
\"走！\"秦夜趁机拉着慕清雪冲向阶梯。
黑龙见状大怒，不顾伤势扑来。秦夜早有准备，混沌钟全力一震：\"镇！\"
声波如实质般扩散，暂时阻住黑龙攻势。二人趁机踏上白玉阶梯，向上狂奔。阶梯看似平缓，实则蕴含空间法则，每踏一步都如跨越千山。
\"吼！\"黑龙咆哮，张口喷出第二道龙息。
这次龙息更加狂暴，如瀑布倾泻。秦夜仓促转身，混沌钟护在身前。慕清雪也全力出手，冰魄剑气如虹，试图削弱龙息威力。
\"轰！\"
爆炸声中，二人被震飞数十丈，重重摔在阶梯上。秦夜胸口如遭雷击，喉头一甜，又吐出一口鲜血。慕清雪也好不到哪去，右臂被龙息擦中，顿时血肉模糊。
\"坚持住...\"秦夜强忍剧痛，拉起少女继续攀登。
身后，清虚观主和金霄子拼死阻拦黑龙，为二人争取时间。老道不惜燃烧精血，拂尘化作千丈白绫，缠住龙尾；金霄子则人剑合一，化作一道金光，直取龙目。
\"啊！\"黑龙吃痛，一只眼睛被金剑刺瞎，黑血如泉喷涌。
趁它吃痛挣扎之际，秦夜和慕清雪已经攀到阶梯中段。太虚宫近在咫尺，殿门上的匾额清晰可见，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快到了...\"慕清雪喘息道。
就在这时，阶梯突然剧烈震动！二人回头，只见黑龙竟不顾伤势，一头撞向阶梯根部，试图摧毁这条通路！
\"不！\"秦夜骇然失色。
阶梯剧烈摇晃，几块白玉台阶已经开始崩塌。更糟的是，远处海面上突然升起一道黑光——是玄天圣主！他不知何时也赶到了，正踏浪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秦夜！\"老魔厉喝，\"留下太虚令！\"
秦夜岂会理他？拉着慕清雪拼命向上攀爬。阶梯摇晃得越来越厉害，不断有台阶坠落。身后，玄天圣主已经踏上阶梯，如鬼魅般追来。
\"你们先走！\"清虚观主的声音突然从下方传来。
老道不知何时摆脱了黑龙，纵身跃上阶梯，拂尘如银河倒卷，暂时阻住玄天圣主。金霄子也摆脱纠缠，金剑如虹，直取老魔后心。
\"找死！\"玄天圣主怒喝，黑袍鼓荡，竟同时应对两大化神！
趁此机会，秦夜和慕清雪终于攀到阶梯顶端，来到太虚宫门前。殿门大开，内部霞光流转，看不清具体景象。但太虚令的反应强烈到极点，几乎要脱手飞出。
\"进去！\"秦夜拉着慕清雪迈入殿门。
就在二人身影消失的刹那，阶梯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崩塌！玄天圣主厉啸一声，想要强行突破，却被清虚观主和金霄子死死缠住。
\"滚开！\"老魔怒极，幽冥之力爆发，将二老震退。
但为时已晚，太虚宫大门已经开始闭合，霞光如幕，将内外隔绝。玄天圣主不甘地咆哮，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机缘从指尖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