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
沈枝意被拽了进去,脚步趔趄,重心不稳,整个人跌撞进他怀中,想起身时,腰上一紧,两人身体就贴得更紧了。
“一个多月不见,刚见面就投怀送抱,可见你定是很想我。”他今日未戴面具,声音如常温雅。
声音紧贴着她,
呼吸热切,却又像揉了热砂,带了些喑哑。
“你究竟要不要脸?我何时对你投怀送抱,何时想你了,分明是你强行把我扯进来的。”沈枝意在遇到他之前,从未见过脸皮这般厚的。
“嗯,是我主动的。”
周玄策一手搂着她的腰,原本抓着她手腕的手早已松开,沈枝意刚想挣脱拉开距离,结果他那只手竟穿过她的腿弯处……
下一秒,
便轻松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
这般姿势,当真过度亲你。
“周玄策!”她呼吸急促,被吓得心跳狂乱。
马车停在闹市,今日乞巧节,时辰虽晚,街市却仍喧闹。
“你平时见了我,都叫王爷,现在却敢直呼本王名讳了?”他声音糅杂着笑意。
“你疯了,快放开我!”
“你再叫得大声些,定能把整条街的人都吸引过来。”
“……”
沈枝意有些恼怒。
明明不规矩的人是他,怎么每次都是自己惊慌失措,被他死死拿捏。
她想挣扎,却听他闷哼一声。
隐约着,
她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沈枝意皱眉。
“南下时遇到了几次刺杀。”他说得轻松。
“刺杀?还几次?”
沈枝意想起上次在汀芷水榭,那些刺客也是招招致命,皇城之中尚且如此,何况是出了京,“你伤哪儿了?严重吗?”
“在胸口,想看吗?”
“……”
沈枝意本是关心他的伤势,可他言语透着些轻佻戏谑,说着竟一只手放在腰间,解开了腰带,惹得她瞳孔地震。
“你做什么?”街市之上,马车之内,宽衣解带?像什么话!
沈枝意急忙伸手阻止,“周玄策,你正经些!”
看他这模样,想来伤得也不重。
重伤之人,哪有这心思开玩笑。
而此时周玄策忽然俯颈低头,半张脸都几乎埋在她颈间,“你真是半点都不想我?当真是狠心,我可是每天都很想你。”
“迫不及待想见你。”
他声音低沉着,紧附在耳边。
贴得那般近,
近得让人心慌。
他的呼吸,一丝不落,几乎全都吹在她侧颈处,轻轻、热热,惹人烦乱,沈枝意半边身子都是僵直的。
想她?
这似乎是最动听的情话,成功让沈枝意停止了挣扎。
似乎是察觉她身体的异样,周玄策低笑着,拿过帕子,帮她擦拭手上沾染的灰尘。
沈枝意方才放花灯时,就注意到了水榭边上有无人用的木浆,当时只是随意看了眼,没想到还能用得上。
废弃的木浆,导致她手上与身上难免沾染了些灰尘,衣服也难免脏乱。
就连发间的珠钗似乎都摇摇欲坠。
周玄策低着头,帮她擦手的动作,细致温柔。
“新染的指甲?很好看。”
沈枝意心脏忽得乱了些分寸。
恍惚着,就想起以往,自己就算换了发型,穿了最时新好看的衣服,佩戴最亮眼的钗环,宋聿修似乎都注意不到。
而他,竟会夸她指甲好看?
都说他不近人情,可偏偏,就是他……
最能照顾自己的情绪。
周玄策接着说:“你不该以身入局,对方毕竟是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你一个姑娘家,很容易吃亏。”
沈枝意怔了数秒,“你当时在场?”
“嗯。”周玄策低笑,“本想去救你,却没想到看了一出好戏,殴打皇子,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那是他算计我在先。”
何况三皇子曾勾结蛮夷,可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光线太暗,沈枝意只能循声去打,怕是打得不够重。
况且自己只是惊慌失措,才失手打了皇子,那几个狂徒又是他安排的,事后他定不会追究,所以……
打了就打了!
也是他活该受着。
沈枝意看向周玄策,“那之前用石子打魏明贞的人,是你?”
“除了我,还能是谁?”
“也是,除了你,没人会做这么幼稚的事。”
“我幼稚?”周玄策哑然失笑,“还不是看那魏明贞欺负你,我才出手,若是旁人,我会多管闲事?”
当真是没良心。
“魏明贞针对我,还不是你那个好侄儿闹的,你好歹是他叔叔,管管他。”沈枝意说得,自然是三皇子周元恒,“我对他真的没意思,也断不可能嫁给他。”
“那你想嫁给谁?”周玄策仍低头在帮她擦手。
他问得随意,漫不经心般,可偏偏所有关注力都在她身上。
沈枝意也是一时脑子发热,竟问了句:
“我若想嫁给你,你敢娶吗?”
周玄策为她擦手的动作忽得停住。
抬眼,
目光牢牢锁在她脸上。
震惊、诧异,难以置信。
“怎么?被吓到了?”沈枝意难得见他露出这般神情,心下竟有些不是滋味,人心本就难测,何况是天家之人。
他接近她,目的本就不单纯。
可能有几分真心,可若真的娶她,陛下定会不允,与当今天子反目,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认真的?”周玄策紧盯着她。
沈枝意咬了咬牙,其实他离京这段日子,自己也想了许多,明知没结果,倒不如早些断了干净,也好过这位总是夜半时分翻墙入院,若是被发现,就真的完了。
倒不如逼他一把,
彻底断了关系。
她一直都相信,周玄策对他是有真心的,只是……
真心究竟有几分,又能持续多久?
上辈子已经在男人手上栽过,总不能再重蹈覆辙,所以她忽然迎上周玄策的模样,她生得本就不算绝美,只是此时眉目如画,那双眼睛亮色惊人。
似乎能从她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她嘴角勾着淡淡的笑,笑得灿烂,惹得他的心跳都跟着失序。
自从挑明身份后,
她就对自己就再无这般笑容。
“周玄策,我不做侧妃,不做妾,你若想娶我,就要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风光迎我进王府做正妃。”沈枝意说得笃定。
如此这般,大概就能吓退他了吧。
陛下不会允许两个手握重兵的权臣结合,何况她还曾和离,二嫁个不受宠的皇子做正妃都不可能,做侧妃都难……
何况是嫁给堂堂摄政王。
沈枝意见他许久不语,一颗心也慢慢沉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