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是皇帝，他才不会管那么细枝末节的事情。
“缠过的也就那么着了，没缠过的说什么都不能再缠！”
想想自己这段时间受到的惊吓和打击，明德帝觉得喉咙里又开始反酸水儿。
跟害喜了似的难受。
“总之一句话：从今往后绝对不允许再有女子缠足！……还有正在进行的选秀，爱妃你好好把关，检查身体的时候再加一道看脚。凡是缠过足的，以后一律不得入宫！”
说完还觉得不够，又补充道：“大选小选都不行！”
哄好了楚云裳，明德帝还是觉得心里闷闷的，当即提笔写了一篇檄文，痛斥缠足的弊端。
其实这檄文里也没什么明确的观点，甚至都不如宁嫔写给沈翰林的那封信。通篇都是在说丑，丑死了，又丑又臭。
写完还觉得不满意，又让人召沈翰林进宫。
他知道沈翰林在文人中的号召力，打算让沈翰林跟他一起写文章抨击缠足。
没想到沈翰林有备而来，带着宫外流传的小报，一进门就开始痛斥缠足的弊端。虽然中心思想比明德帝要高大上一些，但明德帝听进去了。
“爱卿，还是你懂朕啊！”
沈翰林这才把小报递上来：“民间也早有呼声，反对缠足。”
明德帝是谁啊？只要没有楚云裳的光环作用，他的智商绝对在线。
小报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心里就有数了。
这画作，这运笔，这文章，这遣词造句，一看就知道是沈翰林和张扬联手搞出来的。
心里冷哼一声，心道朕还不知道你们两个狗腿子，私下给贵妃做了多少宣扬美名的诗画。如今能弄出个小报，肯定也是听说了风言风语。
想到闲言碎语都传到宫外，明德帝便狠狠瞪了一眼德贵：狗奴才，瞧瞧你干的好事，这皇宫都成筛子了！
德贵无辜，也不敢说话，只能低着头站在一边，假装自己是个摆件。
“嗯，小报写得不错，不过不如朕的檄文文采飞扬。你拿去把朕的檄文改成榜文，张贴在大燕各个州县。通告天下：即日起，废黜缠足陋习！从今往后缠过足的不得选秀入宫，也不得嫁入皇室！
之前缠过的，把裹脚布拆了。
之后谁要是再敢缠足，其夫和其父杖责八十，流放三千里，其夫族、母族三代不得参加科考，亦不得经商，赋税加三成！”
沈翰林心中欢喜，出门的时候遇上几个老古板进宫汇报工作。
大家打照面的时候就有人问了一句翰林今日为何如此高兴，沈翰林就把榜文给他们先看了一眼。
这几个老古板对视一眼，当即觉得不妥，赶紧把人拦住。
“沈翰林留步，这缠足放足可不是小事，本官琢磨着，是不是再跟陛下从长计议？”
主要是“缠过足的不得入宫，也不得嫁入皇室”这个太狠了。
他们家的女儿可都是缠了足的，如今还有好几个没婚配呢！
早就听说这届选秀明德帝要给皇室的子弟们指婚，要是这条旨令颁布出去，他们家的女儿不就都废了！
几个人打定主意要劝，也不管沈翰林乐意不乐意，拉着胳膊不让走，硬生生把人拽回去。
老古板们齐刷刷跪了一地，中间还夹着个满脸不乐意的沈翰林。
明德帝一下就恼了。
虽然老古板们说话很委婉，但也是委婉地表示反对。
他是皇帝，几个臣子凭什么反对！
“你们都反对放足？”
“微臣只是觉得这是老祖宗留下的习俗，缠足可以让女人更守妇道，并无弊端。”
“呵，呵呵！”明德帝冷笑：“行啊，你们既然喜欢裹小脚，那今儿个回去就把你们后院儿所有妻妾都集中在一起，你们亲自拆开她们的裹脚布仔细端详，看清楚之后再给朕写一篇观后感——不得少于八千字！”
几个老古董本来还在装和顺，听闻此言都震惊地抬头。
“什么？让……让微臣去拆女人的裹脚布？”
“还要写观后感……八千字？？？”
一双臭脚有什么好写的！
明德帝还觉得不够：“观后感一定要深刻，要立意分明，把你们从中领悟出来的道理、激发的决心都写清楚。这事儿谁要是办不好，明儿个自己把官服脱了回老家种田去！”
明德帝是个明君，但也是个任性的明君。
他既然发话了，就得坚决执行。
当即派出御林军压着这几个老古板出宫回家：“切记，是要把家里每一个妻妾的裹脚布都拆开，仔细端详！”
这几个老古板立马傻眼了。
他们只想着女儿高嫁的事，没想到皇帝居然让他们回家捧臭脚！
就有人哭求，说碰触女人的裹脚布是不祥之事万万使不得。
明德帝也没强求：“那就让她们当着你的面亲手把裹脚布拆开。”
得嘞，还是躲不过去。
这几个老古板心里都在犯嘀咕，今儿这个差事着实难办。
因为他们也看过小报。
还没看到实物，只那几幅画就让人恶心反胃。
万万没想到香艳的睡鞋里居然裹着这么一双丑陋的东西，倘若女人的脚真是那样……
那可真是要吓疲软了。
想到今天不光要看，还要看自家妻妾的，看完之后将来还要日夜面对她们，晚上有需求了还得睡……
老古板都打起了退堂鼓，琢磨着这件事要不就这么着？
虽说是可惜了几个女儿的婚事，但不嫁皇族还可以嫁高门，找个三品以上的大员联姻也是不错的选择嘛！
可是明德帝是谁啊？
他是大燕朝最任性的皇帝！
“朕说要放足你们拦着，朕让你们自己去看缠过的足你们就打退堂鼓？今儿朕还把话放在这儿，你们一个一个都回去认真观察仔细研究，明天不光要交观后感，还得交临摹图样！但凡有谁做得不用心——三代不许为官！”
反正这几个老古板也是守旧派，很多思想都跟不上时代的潮流，明德帝早就看他们不顺眼，要是能趁机换掉是最好。
明德帝还暗戳戳使坏，觉得自己这么金尊玉贵的都看了那恶心玩意儿，这几个老臣说什么也不能跑了。
听说有几个去年还纳了小妾？等你们看完小脚之后看还能不能保持雄风不倒！
有御林军“护送”，这几个老古板虽然尽量放慢了步伐，可还是很快就到了自家门口。
御林军横刀立马站成两排，从府门口一直跟到后院儿，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让人来抄家了呢。
有百姓好奇，围过来问：“这位大人犯什么事儿了？是要抄家还是流放啊？”
御林军冷淡之中还透着亲民：“的确是有事儿，事儿还不小，不过现在暂时不能透露。”
这样的解释比不解释还让人遐想万千。
就有人壮着胆子问：“官爷，您跟咱们说说，这事儿是不是跟前几日大人的小舅子侵占他人良田有关？”
御林军：哟嚯，还有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