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深深地看了一眼三皇子，三皇子才觉出自己说错话了。
皇贵妃能姓陆，是因为她身上流着一半陆家的血。
楚云霓算什么呢？
她的母族王氏和父族谢家全都倒台了，若不是之前有过和亲的经历，只怕连现在的安稳日子都过不上。
虽说皇贵妃念着从前的姐妹情分对她还算照拂，但明德帝是半点看不上楚家人。
再加上从前楚云霓还偷偷参加过小选，这人明显是奔着他来的，现在再指给儿子，他还嫌恶心呢！
思前想后，明德帝还是没松口。
找了个借口把三皇子打发了，回头就让人去请皇贵妃过来。
陆云裳这段时间打牌有点上瘾。主要是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后宫这几位脑子不太行，牌技却是一个赛一个，陆云裳连着输了几天，上头了。
小顺子来传话的时候，陆云裳这把牌又被人盯死了。
往日里她要是赢面大，肯定让小顺子等会儿，打完这把再走。
今儿个陆云裳故作惊喜道：“陛下要看本宫吗？那本宫这就去……”
“您等会儿！”
愉贤妃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坐下，把这局牌打完才能走！”
陆云裳还故作淡定：“不是本宫不陪你们玩，实在是陛下传唤，不好推辞……”
柔淑妃柔声道：“没让娘娘推辞，只是让陛下稍微等一会儿。反正这局牌也快打完了，娘娘不差这一会儿。”
丽妃附和：“陛下也不差这一会儿，娘娘，您该不会是觉得自己要输了，想逃遁吧？”
“胡说！本宫怎么会是那种人！本宫的牌品好着呢！”
被几个女人架着没办法，陆云裳只能头疼地打完这一局，又输给她们每人二两银子。
看着这几个女人欢欢喜喜地捧着她的银子，像是几百辈子没见过钱似的高兴，陆云裳咬牙切齿：“今晚继续！”
众妃：“没问题！娘娘准备好碎银子就行！”
牌场失意，陆云裳就带了点儿火气，人都到了乾清宫，还没多云转晴。
明德帝也没注意皇贵妃脸色不对，直接把三皇子刚才说的事儿跟陆云裳说了一遍。
“朕还真是没想到，谦儿居然喜欢上了你妹妹！爱妃觉得这事该如何处理？”
陆云裳心里正不爽，听皇帝这么问，索性一股脑冲着皇帝来。
“臣妾怎么想？您问臣妾怎么想？臣妾还能怎么想！云霓虽然是臣妾的妹妹，可是臣妾是皇贵妃，位同副后，无论做什么都得先为皇上您着想！
当初是您张贴榜文，说不让缠足女子嫁入皇室，如今三皇子来给大皇子求情，您就想出尔反尔？
您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觉得陛下您办事不公，这些什么法律法规都是给草民的约束，对官僚资本毫无作用？
您是要告诉全天下的人，您的圣旨无非就是一堆空话，只要下面的人觉得自己有正当理由，就可以对您的圣旨视而不见？
还是您打算告诉全天下的人，大皇子是法外狂徒，他所做的一切都不受法律约束，您对他的重视超过任何一个皇子，示意下面的文武百官赶紧站队？”
陆云裳越说越严重，明德帝也严肃起来：“这怎么行！”
“是啊，您也说了，这怎么行？既然您都知道不行的事儿，干嘛还来问臣妾？您是嫌臣妾背负的骂名还不够多，硬是要把臣妾往死里逼？”
明德帝赶紧哄着：“爱妃误会了！朕哪儿有那个意思！”
“那您是什么意思？拿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来试探臣妾？臣妾掏心掏肺地对您，您却到现在都不信任臣妾？臣妾这一颗心，终究还是错付了！”
陆云裳挂着一堆技能，明德帝根本招架不住。
德贵从贵妃第一句反问就开始躲在一旁装承重墙，这会儿早就带着殿里伺候的人躲出去，留下空间给这两口子自己发挥。
明德帝别的都不怕，就怕陆云裳跟她又哭又闹的，他得一边哄着美人儿别伤心，还要做出深刻的自我批评。
偏偏陆云裳还没完没了。
“臣妾早就知道，臣妾在陛下心里没了位置，陛下有了新欢，哪儿还能记住后宫还有臣妾这么个人老珠黄的旧爱！”
“胡说！朕哪儿有忘了你！”
“陛下也认为臣妾人老珠黄？”
“哎呀哪儿有的事儿！爱妃在朕心里永远都是娇花一样的宝贝。”
“哼！陛下惯会忽悠人！臣妾若真是陛下的宝贝，之前后宫有传言，说臣妾是妖孽，陛下怎么不把传话的人揪出来打一顿？”
明德帝有点心虚：“朕这不是没查到源头嘛……”
陆云裳身子一扭，把后脑勺对着明德帝：“您胡说！这后宫只要是您想知道的事儿，就没什么能瞒得住您！无非就是您觉得臣妾不重要了，所以才不肯用心！”
本来明德帝叫皇贵妃过来，的确有甩锅的意思，可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就成了明德帝是不是喜新厌旧。
最后明德帝好说歹说，又把私库的钥匙交给陆云裳：“皇贵妃今日受委屈了，且去朕的私库，喜欢什么就拿些什么，晚上朕再去看你。”
陆云裳才不稀罕狗皇帝呢！
以前还觉得皇帝对她算是有情有义，这一年觉得皇帝做事越来越癫了。
带着德贵去私库，陆云裳也是狠心，选了几箱子好东西，又抬走十箱银子。
“这些碎银刚好拿去跟姐妹们打牌用。”
德贵牙疼，虽说明德帝的私库好东西多得都快摆不下了，可是陆云裳一下子搬走这么多，让人看着还以为陛下被抄家了呢！
别的娘娘别说碰不到私库钥匙，就算能有机会让陛下带着来亲自挑选，最多也就是挑选个两三件，意思意思就得了。
这位可倒好，直接搬空一个库房！
“娘娘，这可都是五十两一锭的银子……”
陆云裳凤眉一挑：“你是觉得我们玩得太大了？那不知德贵公公平日里玩多大的？”
“奴才不敢！”德贵忙认怂：“奴才只是觉得这些银子太笨重不好携带，里面还有几箱银花生，要不娘娘拿那个？”
陆云裳满意点头：“还是德贵公公想得周到，那就这么着吧——让人把那几箱银花生也给本宫抬回永寿宫！”
德贵：不儿，我是这个意思？
陆云裳：你是，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