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线索再启征程
密室的烛火在穿堂风里忽明忽暗,陆九溟靠在潮湿的石壁上,指节抵着眉心轻轻揉按。
方才与黑影缠斗时,阴籍残卷在识海深处灼烧般发烫,那些黑雾里裹挟的诡气侵入他的经脉,此刻正顺着血管往上涌,像无数细针在皮肉下攒动。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淡青色的血管里还残留着几缕墨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验尸刀——那是季寒山昨日新赠的,刀鞘上缠着褪色的红绳,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阿溟,喝口热茶。\"白小芩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少女不知何时解下了额间的傩面,此刻正捧着个粗陶茶碗,发梢还沾着战斗时飞溅的血珠。
陆九溟接过茶碗,触到她指尖的温度——竟比茶碗里的水还要凉些。
他这才注意到,少女素白的裙角被诡气灼出几个焦黑的洞,露出下面裹着绑带的小腿,想来是方才替他挡那团黑雾时受的伤。
\"小芩的傩面......\"张郎中凑过来,目光落在石桌上那枚青铜傩面。
方才战斗时,那面具上流转的符文像活物般游走,此刻却暗了下去,眼眶处还凝着层霜花。
白小芩伸手抚过傩面额间的云雷纹,轻声道:\"每次动用'镇邪咒',傩面都会耗损灵性。
我阿公说过,这是老祖宗用血脉养了七代的东西,再这么用下去......\"她声音渐低,指尖微微发颤。
季寒山突然咳嗽起来。
这位总爱摸颔下短须的无常簿主簿,此刻靠在石棺上,面色比平日更显苍白。
陆九溟注意到他袖口渗出的暗红——方才黑影反扑时,季寒山替阿牛挡了那记诡爪。\"都歇够了?\"季寒山抬眼,目光扫过众人,\"这密室里的血腥味散得比寻常快三倍,方才那团黑影,不过是替死鬼。\"
陆九溟心里一沉。
他早觉出不对——那黑影看似凶悍,实则在他们四人合力下溃得太快,倒像是故意引他们来此。
正欲开口,角落里突然传来\"当啷\"一声。
阿牛举着块巴掌大的石头,石头表面浮着幽蓝的光,像有人往清水里滴了墨,光晕正缓缓流转。\"我看这石壁缝里亮堂堂的,就抠出来瞧瞧。\"苗族青年挠了挠后脑勺,露出白牙笑,\"九哥你看,这石头上还刻着画儿!\"
众人围拢过去。
陆九溟借着火光细看,石头表面的纹路不是简单的刻痕,倒像是用某种利器直接灼进石质里的,线条扭曲如活蛇,其中几处还嵌着细碎的金粉。
张郎中的手指突然抖了抖,他凑近闻了闻石头,又用指甲轻轻刮过刻痕:\"这是蛊村《引灵图》里的'地脉标'!
我阿爷说过,苗疆深山里有些老寨子,会在紧要处埋这种石头,刻的是'生门'方向。\"他指着石头右侧一道螺旋纹,\"你看这圈,像不像盘蛇?
我阿爷的药谱里记过,盘蛇纹指的是'活人走阴路'——得沿着地脉走,才能找到标记的地方。\"
季寒山从袖中摸出块半旧的铜尺,在石头上比了比:\"地脉标......倒与钦天监残卷里的'寻龙引'有几分相似。\"他目光微沉,\"若真是指引,那地方必定藏着了不得的东西。\"陆九溟注意到师父的指节在铜尺上扣出白印——这是季寒山紧张时的习惯动作,他只在当年破\"黄河浮棺案\"时见过一次。
白小芩忽然将傩面按在石头上。
青铜与石质相触,发出清越的嗡鸣,那些刻痕竟泛起金光,在地面投出个模糊的影子。
少女瞳孔微缩:\"是傩戏里的'踏罡步'轨迹!
我阿公教过我,这是......\"她突然住了口,抬眼与季寒山对视。
老主簿微微颔首,她才接着道:\"这是'归藏十二门'的引路诀。
十二门对应十二地支,每门开时,地脉标就会显形。\"
陆九溟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验尸刀。
他想起阴籍残卷里刚解锁的\"走阴仵作\"传承,其中有段模糊的记载:\"地脉标现,诡源将出\"。
此刻残卷在识海深处发烫,像在催促他前行。
他抬头看向众人——阿牛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张郎中攥着药囊的手有些发抖却没松开,白小芩正将傩面重新系在额间,青铜面具后的目光坚定如刃。
季寒山则靠在石壁上,望着他微微点头,仿佛在说\"我等你做决定\"。
\"去。\"陆九溟开口时,声音比自己想象中更稳,\"既然这石头引我们来,总不能半途而废。\"他解下外袍,替白小芩系在腰间遮住腿上的伤,又从包裹里摸出个瓷瓶抛给张郎中:\"张叔,这是我师父配的生肌散,你腿上的抓痕得赶紧敷。\"转身时,他瞥见季寒山眼底极淡的笑意——那是对弟子成长的欣慰。
众人收拾妥当,阿牛在前领路。
出了密室,山风裹着松涛灌进领口,陆九溟这才发现外头天已擦黑,残阳把云层染成血红色。
他们沿着石头上的标记往深山走,阿牛说这方向通向\"断龙谷\",是苗疆最险的去处,传说谷里埋着古代祭天的青铜鼎。
越往深处走,四周越静得反常——没有虫鸣,没有鸟叫,连风都裹着股腐叶味。
陆九溟的验尸刀在刀鞘里微微震颤,这是阴籍残卷感应到诡气的征兆。
\"九哥,前面......\"阿牛突然停住脚步。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前方树林边缘的空地上,立着七八个身影。
那些东西背对着他们,身形比常人高瘦,脊椎呈不自然的弯曲,后颈凸起块肉瘤,在暮色里泛着青灰。
最诡异的是它们的头颅——竟像被人用刀削去了天灵盖,露出下面暗红色的脑浆,正有黏腻的液体顺着脖颈往下淌。
\"是'颅裂鬼'!\"张郎中的声音带着颤音,\"我阿爷说过,这是用活人祭蛊养出来的邪物,专吃......\"他话没说完,那些东西突然转过脸来。
陆九溟倒抽一口冷气——它们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跳动的红光,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尖牙,其中一个甚至伸出舌头,缓缓舔过自己的下巴。
更让他寒毛倒竖的是,在那些邪物身后的树林里,有个身影若隐若现。
那人身穿墨绿绣金的大氅,头戴高冠,面覆半幅青铜面具,正抬手抚过身边一棵树。
被他触碰的树干瞬间皲裂,渗出黑血般的液体。
陆九溟的阴籍残卷在识海炸响,他听见残卷里传来沙哑的提示:\"诡物等级提升,建议立即备战!\"
\"背靠背!\"陆九溟大喝一声,反手抽出验尸刀。
白小芩迅速站到他右侧,指尖掐诀,额间傩面泛起青光;季寒山摸出腰间的无常笔,笔尖凝起幽蓝鬼火;阿牛抄起随身的苗刀,刀刃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张郎中则解开药囊,将一把把银针攥在手里。
那些颅裂鬼已经嘶吼着冲过来,最前面那个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在地面划出火星。
陆九溟深吸一口气,验尸刀上泛起淡金色的光——那是\"听骨术\"启动的征兆。
他望着逼近的邪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来的是谁,今天都要撕开这层阴谋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