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现身生死一线
密室的空气骤然凝固。
红袍使者手中阴阳剪交击的刹那,那道血光如活物般扭曲着穿透虚空,直取陆九溟心口。
陆九溟瞳孔微缩,洗冤刀横挡身前,金属交鸣的爆响中,他被震得倒退三步,后背重重撞在青石壁上,喉间泛起腥甜。
\"都散开!\"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声音里带着破竹般的冷锐,\"这老鬼不想杀我们,他要保鬼傀!\"
话音未落,白小芩已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朱红傩纹。
她颈间的青铜傩面突然泛起幽光,随着一声清喝,三张绘着玄鸟的护灵符\"唰\"地破空而出,绕着红袍使者盘旋。
符纸边缘腾起淡金色火焰,将他笼罩在细碎的光网里——这是傩戏一门的\"困灵术\",虽不能伤敌,却能扰乱诡气运行。
红袍使者的动作果然一顿。
沈青竹趁机掀开腰间药囊,一把靛青色粉末撒向空中。
那粉末遇氧即散,化作一团绿雾裹住鬼傀。
陆九溟能听见鬼傀胸腔里传来\"嗤啦\"声,龙血晶的红光明显暗了几分——这是沈青竹用千年寒蝉蜕与鬼针草研磨的\"破煞散\",专克诡物核心的灵障。
\"雕虫小技。\"红袍使者低笑,阴阳剪在空中划出半圆。
绿雾突然像被无形的刀切割,碎成星点消散。
陆九溟的听骨术在此时自动运转,耳中传来鬼傀骨骼间能量流动的嗡鸣——那声音里藏着一道极细的裂痕,正从胸口婚书状的纸片下延伸出来。
\"铁前辈!\"他反手拽住铁面匠的胳膊,洗冤刀刀背抵住鬼傀胸口,\"这里的晶脉是不是连着重核心?\"
铁面匠被拽得踉跄,却在看清刀背映出的纹路后瞳孔骤缩:\"是!
这鬼傀用的是双生锁魂阵,破了外核反而会激内脉......\"话未说完,头顶突然传来\"扑棱\"声——墨十三的纸鹤到了。
半人高的纸鹤展开雪色翅膀,一只直扑红袍使者面门,另一只则绕到他身侧。
纸鹤虽无实体,却带着浓烈的诡气,红袍使者不得不挥剪去挑。
崔婆婆趁机将腰间镇灵玉按在地面,玉身泛起幽蓝光晕,密室内翻涌的诡气顿时像被抽走了主脉,平缓许多。
陆九溟踩着墙缝往上攀。
他的手指抠进石砖缝隙,听骨术将鬼傀每一丝能量波动都放大:那道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宽,龙血晶的红光顺着裂痕渗出,在鬼傀体表凝成血珠。
这是唯一的机会。
\"九溟小心!\"白小芩的惊呼让他抬头。
红袍使者不知何时已撕碎纸鹤,阴阳剪再次举起,而他身侧竟凝出一道半透明的血影——那是被他以血祭之法召唤的诡物,青面獠牙,指甲如钩。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破空而来。
柳如烟不知何时解下了发间的银簪,簪头挑着张绘满朱砂纹路的符纸。
符纸触到血影的瞬间,发出刺啦声响,血影的动作陡然滞住——那是她用自身精血混合画皮秘术调制的\"封灵符\",专克血祭诡物。
\"走!\"柳如烟的声音带着颤,却咬得极狠。
陆九溟不再犹豫。
他屈膝猛蹬石壁,洗冤刀在掌心转了个刀花,刀身上浮起一层淡青色光纹——这是《洗冤鬼录》里记载的\"断脉式\",专破灵体核心。
鬼傀胸口的婚书纸片在他眼中无限放大,他甚至能看清纸片上褪色的字迹:\"庚帖为凭,生死同穴......\"
\"噗!\"
刀入肉的闷响混着晶体碎裂的脆响。
陆九溟感觉刀尖触到了某种温热却坚硬的东西——龙血晶。
他手腕剧震,几乎握不住刀,但听骨术里,那道能量流动的嗡鸣突然断成两截。
鬼傀的身体剧烈颤抖,额心与胸口的龙血晶同时爆出刺目红光,接着如烛火般忽明忽暗。
\"成了?\"白小芩喘着气扶住石壁。
\"太天真了。\"红袍使者的笑声像淬了毒的针,\"国师的鬼傀,岂会被你们这些蝼蚁......\"
他的话被一声闷吼截断。
鬼傀的胸口突然裂开一道尺许长的缝隙,浓稠如墨的雾气从中涌出。
那雾气不像普通诡气,倒像是被碾碎的腐肉混合着血锈味,沾在皮肤上立刻泛起红疹。
黑雾翻涌间竟凝成一只半透明的手臂,青灰色指甲足有三寸长,\"唰\"地缠住铁面匠的腰。
\"老铁!\"崔婆婆扑过去,却被黑雾掀得撞在墙上。
铁面匠的机关甲胄在黑雾里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他攥着腰间的机关弩疯狂扣动扳机,钢珠打在黑雾手臂上却如泥牛入海。
下一刻,黑雾手臂猛然收缩,铁面匠被甩向密室另一侧的石壁,后脑勺撞在石砖上的闷响,让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一缩。
陆九溟冲过去时,铁面匠已经昏死过去,额角的血顺着布满刀疤的脸往下淌。
他的机关甲胄裂开半片,露出里面泛着冷光的铜制骨架——这是前朝机关术的精华,此刻却被黑雾腐蚀出几个焦黑的洞。
\"这是......\"沈青竹蹲下身,指尖蘸了蘸铁面匠伤口的血,瞳孔微缩,\"是尸毒,掺着蛊虫的尸毒。\"
密室的石壁突然发出\"咔咔\"的裂痕。
黑雾不知何时已漫过地面,像有生命般顺着石缝往上爬。
红袍使者站在甬道入口,阴阳剪垂在身侧,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现在知道怕了?
晚了。\"
陆九溟抬头。
鬼傀虽然不再动弹,可它胸口的裂缝里仍在涌出黑雾,那些黑雾正顺着密室的通风口往外界蔓延。
白小芩的护灵符在黑雾里滋滋作响,崔婆婆的镇灵玉光芒越来越弱,连柳如烟的封灵符都开始卷曲焦黑。
\"九溟,看那里!\"墨十三突然指向鬼傀脚下。
陆九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黑雾在地面汇集成一个模糊的影子,那影子的轮廓......竟与红袍使者有七分相似。
\"走!\"陆九溟一把抱起铁面匠,\"先撤到甬道!
这鬼东西要引动更厉害的......\"
话音未落,整座密室突然剧烈震动。
头顶的石屑簌簌落下,黑雾顺着震动的缝隙疯狂扩散,眨眼间便将众人的退路堵了大半。
红袍使者的身影在黑雾里若隐若现,他举起阴阳剪,剪刃上的血光比之前更盛:\"告诉你们个秘密——这鬼傀,不过是个引子。\"
陆九溟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能听见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那声音像是地脉断裂,又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被唤醒。
白小芩死死攥住他的衣袖,沈青竹在给铁面匠喂止血药,墨十三的纸人在黑雾里燃烧,柳如烟的银簪尖已经刺破掌心,崔婆婆的镇灵玉裂开了细纹......
而黑雾,还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