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之地的真相
陆九溟掌心的钥匙突然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炭。
他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却舍不得松开——那股顺着手臂窜入丹田的力量还在游走,像活物般在经脉里翻涌,连带着心脏都跳得发闷。
\"九溟?\"沈青竹的手按在他后颈,续魂散的药香裹着体温渗进来,\"你脸色白得像纸。\"
他低头,看见自己手背上浮起青紫色的血管,像条小蛇顺着腕骨往上爬。
刚才闪过的画面又在眼前晃:黄河浮棺里泡得肿胀的诡物、苗疆地洞石壁上渗血的古傩面、纸人冢里剥到一半的人皮......最后那行血字\"诡门将开,持钥者当守\"突然刺进视网膜,他喉头发紧,终于开口:\"我知道封印之地在哪了。\"
\"在哪?\"白小芩扯下崩裂的面具,半边脸沾着血痂,声音却急得发颤。
她刚才用了镇阴面·爆,这是傩戏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禁术,此刻额角还挂着冷汗,发梢黏在苍白的脸上。
陆九溟望着通道深处飘走的黑雾,那些雾气像有生命般扭成细蛇,钻进石缝就不见了。
他想起崔婆婆说的\"引魂阵\",后颈泛起凉意——他们刚才费尽力气破阵,竟是在给诡物开道?\"往西北走。\"他捏紧钥匙,金属符文在掌心烙出红印,\"钥匙在指引方向。\"
铁面匠的机械臂\"咔嗒\"一声收进袖管,机械眼的红光扫过众人:\"我在前头。\"他话音未落,脚边的青石板突然裂开,三截白骨从缝里钻出来,骨节上还挂着腐肉,\"咔吧\"一声缠住他的脚踝。
\"小心!\"墨十三的纸衣\"刷\"地扬起,十二道纸人从袖口窜出,举着纸刀砍向白骨。
纸刀劈在骨头上迸出火星,其中一个纸人被白骨缠住,瞬间碎成纸片。
墨十三嘴唇抿成一条线,指尖渗出血,在掌心画了道符——这次钻出的纸人眼睛是红的,动作快得带起风。
白小芩把碎裂的面具塞进腰间锦囊,从袖中摸出个新的青面傩具扣在脸上。
面具眼洞处亮起幽光,她双手结印,地面腾起一层淡蓝色光膜,将众人罩在里面。
白骨触到光膜就发出\"滋啦\"声,像被火烤的虫豸般蜷缩。
沈青竹趁机撒出一把鹅黄色药粉,药粉遇光膜就炸开,散出刺鼻的硫磺味。
她的药囊已经瘪了大半,指尖捏着最后一包续魂散,目光扫过每个人的伤口:白小芩的血痂、墨十三指尖的血痕、铁面匠被白骨刮破的机械臂......
\"走!\"陆九溟抓住沈青竹的手腕,钥匙的热度透过两人相触的皮肤传来。
他能感觉到钥匙在\"呼吸\",每走一步,掌心的红印就亮一分,像在指引着什么。
通道越走越窄,头顶的石缝里开始往下掉土渣。
柳如烟突然从队伍最后闪到陆九溟身侧,她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没血色:\"后面有东西跟着。\"她的袖中滑出半张人皮,那皮面上的五官正在扭曲,\"我用画皮术探过,是......是之前那黑雾变的。\"
\"加快速度!\"陆九溟额角青筋直跳,钥匙的热度已经烧到小臂,他甚至能听见钥匙里传来细微的\"咚咚\"声——和他的心跳一个节奏。
转过最后一个弯道时,一座青瓦剥落的古庙撞入眼帘。
门楣上\"镇阴观\"三字只剩半块,苔藓爬满砖缝,门环上缠着锈迹斑斑的铁链。
崔婆婆突然顿住脚,她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这庙......我小时候跟师父来过。
当时师父说,镇阴观镇压着十二阴行圣物,是防止诡门开启的最后屏障。\"
\"圣物?\"沈青桃攥紧腰间的短刀,她是沈青竹的妹妹,此刻眼睛亮得像星子,\"是不是能用来对付诡物?\"
沈青竹伸手护住她后腰:\"别乱跑。\"
陆九溟走到庙门前,钥匙突然剧烈震动。
他将钥匙对准门环上的锁孔——那锁孔和钥匙的形状分毫不差,金属相触的瞬间,整座庙都颤了颤。\"吱呀\"一声,门开了,霉味混着腐土气涌出来,门内是向下的石阶,石缝里渗着黑水。
\"我先下去。\"铁面匠的机械臂弹出铜锥,当先踏上石阶。
他每走一步,机械眼就扫过两侧石壁,\"石壁上刻的是锁魂咒,但......\"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咒文被改过,现在是引魂咒。\"
陆九溟的心跳得更急了。
他能感觉到钥匙在发烫,烫得他几乎握不住,可越是往下走,那热度越是让他安心——像有个声音在说:\"快到了,快到了。\"
石阶尽头是片广阔的地下空间。
中央立着座一人高的石台,台面上摆着十二件东西:青铜灯、骨笛、人皮伞、纸扎鹤......每样都散发着淡青色的光,像被罩在层水膜里。
陆九溟的阴籍残卷突然在识海里发烫,空白页上浮现出一行小字:\"十二阴行圣物,各门镇派之宝,合则封诡门,分则引祸端。\"
\"是圣物!\"崔婆婆的声音发颤,她踉跄着上前,手指几乎要碰到那支骨笛,\"我师父说过,大胤灭国时,十二门各自带走圣物,没想到......\"
\"吼——\"
低沉的咆哮声像闷雷般炸开。
地面剧烈震动,石台上的圣物突然剧烈摇晃,淡青色的光转为血红色。
阴影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成只巨大的怪物:它有八只眼睛,每只都泛着幽绿的光,触手般的肢体上裹着腐烂的皮肉,嘴里滴着黑色的黏液。
\"退!\"白小芩的傩面突然爆出刺目蓝光,光膜将众人护在中间。
阴影怪物的触手撞在光膜上,溅起火星。
墨十三的纸人全冲了上去,红眼睛的纸人咬着触手,黄纸在腐液里迅速发黑。
沈青竹撒出最后一包续魂散,药粉在空中凝成屏障,暂时挡住怪物的黏液。
柳如烟的画皮术发动,她的脸瞬间变成怪物的模样,可怪物只是扫了她一眼,触手更凶猛地砸过来。
\"九溟!\"铁面匠的机械臂被触手缠住,铜锥\"当啷\"掉在地上,\"它冲着圣物来的!\"
陆九溟盯着怪物眉心那团跳动的黑雾——和之前通道里飘走的黑雾一模一样。
他握紧钥匙,掌心的红印已经变成紫色,钥匙的\"心跳\"声震得他耳膜发疼。
阴籍残卷里突然闪过段记忆:\"持钥者,当以血祭魂,引圣物之力。\"
怪物的触手突破光膜,朝陆九溟的咽喉刺来。
他甚至能闻到那腐液的腥臭味,可视线却牢牢锁在石台上的圣物上。
钥匙在他掌心烫出血珠,血珠滴在钥匙上,符文突然全部亮起,像条火链窜进他的经脉。
\"青竹!
护住小芩!
十三,纸人缠住它的触手!\"陆九溟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那道淡红色的疤痕——那是他穿越时留下的,此刻正随着钥匙的跳动发烫。
他举起钥匙,对准石台上的青铜灯,\"圣物认主,给我开!\"
阴影怪物的触手在离他咽喉三寸处顿住。
它发出刺耳的尖叫,八只眼睛同时转向陆九溟。
陆九溟能看见它眼底的疯狂,还有......一丝恐惧。
他握紧钥匙,钥匙的热度已经烧穿皮肤,可他却笑了——他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