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命点
命轮图剧烈震动,整个殿堂仿佛随时会崩塌。
金光在逆命点上凝聚成一点核心,如同一颗跳动的心脏,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陆九溟紧紧攥着那支朱砂笔,掌心已被刺破,鲜血顺着笔杆流淌下来,与笔身古老的符文交织融合,泛起微弱红光。
他能感受到安长生最后的气息还残留在上面,那份执着、那份不甘,以及最终交付使命时的释然。
“只有你,才能写下真正的结局。”
这句遗言在陆九溟心头不断回响,沉重如山。
“我来稳住命运。”白小芩的声音坚定而冷静,她已戴上那副来自祖地的“归藏傩面”。
面具下双眼泛起幽蓝光芒,一道模糊不清的虚影自她身后浮现——那是她的守护灵,一尊古老的巫傩神只。
它双臂张开,化作无形屏障,抵住命轮图外围翻腾的混沌之气。
沈青竹则站在陆九溟左侧,手中《冥典》快速翻动,纸页间夹杂的符纸一张张飞出,在空中燃起青焰,结成一道临时结界。
“这是‘破厄咒’,只能撑一时。”她低声提醒,“一旦失败,我们都将成为命运的一部分。”
陆九溟深吸一口气,缓缓将阴籍残卷贴在逆命点上。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涌入脑海,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他看见自己坐上王座,头戴冕旒,手握生死权柄;又看见自己一次次被抽去魂魄,成为他人续命的祭品;更看到那些曾经牺牲的人:师父季寒山、墨十三、安长生……他们的脸一一浮现,眼神中带着期望、悲伤、怒火与悲悯。
他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强行稳住心神。
“这一世,我要做自己的阴天子。”他低语,声音却如雷霆炸裂。
提笔,在空白处郑重写下自己的名字:“陆九溟”。
那一刻,整个命轮图骤然安静下来,所有混乱的纹路瞬间凝固,金色光辉收敛,仿佛在等待命运的裁决。
然而下一秒,图中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存在苏醒过来,愤怒而痛苦。
整座殿堂剧烈震荡,石柱龟裂,尘土飞扬。
裴怀玉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你真的以为,仅凭一支朱砂笔就能改写命运?”她轻声问,语气中竟有一丝怜悯。
陆九溟没有回答,他全神贯注地感受着命轮的变化,试图捕捉那一线转机。
忽然,他察觉到一丝异常——命轮图中的某些符文开始倒转,原本封闭的命运轨迹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这是逆命术生效的征兆!
“快!继续稳定!”他对白小芩和沈青竹喊道。
两人立即加强了各自手段,守护灵虚影伸出巨掌按在命轮边缘,试图压制即将失控的能量旋涡;沈青竹则迅速画出最后一道镇压符,将其打入结界核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裴怀玉忽然抬手,手中金铃无声碎裂。
铃音炸裂而出,如同利刃划破虚空。
命轮图猛然一震,原本稳定的逆转趋势陡然加速,符文开始崩解,金色的光流四散奔逃,宛如溃堤的洪水。
殿堂内狂风骤起,地面裂开,一道道黑影从裂缝中窜出,仿佛来自幽冥的怨灵,嘶吼着冲向众人。
“你做了什么?”白小芩怒喝。
裴怀玉静静望着陆九溟,眼中神色晦暗不明,良久,她才淡淡开口:
“你成功了。”裴怀玉静静看着这一切,忽然抬手捏碎金铃。
那枚原本无声无息的金铃在她掌中炸裂,却并未发出任何声响,反而整个殿堂骤然陷入死寂——连风声、心跳都仿佛被抽离。
紧接着,命轮图猛然一震,符文崩解如沙,金色光流四散奔逃,宛如溃堤的洪水。
狂风卷起尘土与碎石,地面剧烈震动,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开来,黑影自裂缝中翻涌而出,嘶吼着朝众人扑来,仿佛是沉睡千年的怨灵被惊醒。
“你做了什么?”白小芩怒喝,归藏傩面下的双目泛起蓝光,守护灵虚影瞬间扩大,巨掌挥出将一头扑来的黑影拍碎。
裴怀玉却站在原地不动,只是静静地望着陆九溟,眼神复杂,像是惋惜,又像是某种宿命的完成。
“你成功了。”她缓缓开口,声音低柔却带着某种无法抗拒的沉重,“但你也唤醒了真正的敌人。”
话音刚落,她转身欲走,衣袖翻飞间已踏出数步。
“站住!”白小芩横身拦下,手中短刃直指裴怀玉咽喉,“你到底是谁派来的?袁天罡?还是……另有其人?”
裴怀玉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她,最终落在陆九溟身上,轻声道:“我是来见证结局的……也是来带走‘命书’的。”
她说完,袖中滑出一本泛黄古籍,封面斑驳,隐约可见“黄泉度厄”四字残迹。
正是《黄泉渡厄经》的残篇!
陆九溟瞳孔一缩,阴籍图谱在他胸口微微震动,仿佛感应到某种危险的气息。
他几乎本能地迈步向前,声音低沉而坚定:“你不该带它来这里。”
裴怀玉轻轻一笑,眼中竟闪过一丝悲悯:“有些事,终究要发生。你改写不了命运,只能接受它。”
说罢,她并指如剑,在古籍上划出一道血痕,低声念诵一段晦涩难明的咒语。
刹那间,整座殿堂轰然坍塌,无数金光自命轮图中喷薄而出,化作滔天烈焰般的能量洪流,吞噬一切!
“快走!”沈青竹大喊,手中最后一道镇压符脱手而出,击向命轮核心,试图延缓崩塌。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光芒刺破穹顶,天地失色,众人的身影被吞没于那炽烈无比的光芒之中。
当光芒终于散尽时,四周一片死寂。
众人跌落在坚硬冰冷的岩石之上,身体剧痛,意识尚存。
他们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荒芜山岭之间。
远处群山起伏,黑雾缭绕;近处石柱林立,残垣断壁遍布四周。
中央是一座残破高台,虽已坍毁大半,但仍能看出昔日恢宏之气。
最引人注目的是高台上隐约可见的龙形浮雕,盘旋如蛇,双目深陷,仿佛在沉睡,又仿佛……刚刚苏醒。
陆九溟缓缓站起,胸口阴籍图谱隐隐发热,似有感应。
他望向那座高台,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传说中的——“镇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