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碰撞之声，响彻皇城。
狂暴的气浪向四周扩散，将地面坚硬的汉白玉地砖都掀飞了起来。
风凌被震得后退了三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握枪的虎口已然裂开，鲜血顺着枪杆缓缓流下。
而赵渊，更是狼狈不堪。
他整个人被这一枪中蕴含的巨力轰得倒飞出数十丈，手中的镇魂钟发出一声哀鸣，上面的裂纹更多了，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噗！”赵渊一口黑血喷出，眼中充满了骇然。
他无法理解，这个年轻人，为何就像是一个打不死的怪物！
“再来！”
风凌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脚下猛地一踏，身形再次如炮弹般冲了上去。
一时间，皇城上空，枪影与钟影不断碰撞，法则之力激荡，轰鸣声不绝于耳。
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风凌终究是到了极限。
他的攻击虽然狂猛，招招都透着同归于尽的疯狂，但气息却在飞速衰弱。
每一次碰撞，他苍白的脸上都会再添一分死气。
仿佛下一秒就要灵力耗尽神魂衰竭而死。
唯一的不同就是，风凌仿佛总能从枯竭的身体内挤出一股强大的灵力来发动攻击。
就好像一个人快要死了就剩最后一口气了，但是却生龙活虎，这一口气悠久绵长根本呼不完。
赵渊虽然狼狈，但他毕竟是修行了数百年，根基深厚，又与国运相连，恢复力极强。
他渐渐从最初的惊骇中稳住阵脚，开始转守为攻，一点点地将风凌压制了下去。
“哈哈哈哈！”赵渊发出了得意的狂笑，“风凌，你终究是太年轻了！今日，你和那些红颜知己，都要死在这里！”
他口中的轻蔑，让风凌的眼神更加冰寒。
“是吗？”
风凌在一次猛烈的对撞后，借力飘身后退，他看着远处躺在地上，气息越来越微弱的陆芸，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举起了左手。
下一刻，一本古朴的，仿佛由青铜铸就的书卷，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正是那卷收纳了四十万边军英魂的——《泉台军阵图》！
“众将……听令！”
风凌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哗啦啦！
军阵图无风自动，书页翻开，无尽的铁血煞气与滔天怨念，自书中狂涌而出！
四十万道半透明的身影，在风凌身后凝聚成型。
他们虽然在之前对抗镇魂钟时消耗巨大，身影虚幻，但此刻，他们眼中燃烧的，是与他们主帅一般无二的熊熊怒火！
为首的独臂鬼将，单膝跪地，声如洪钟：“主帅！末将在此！”
“全军……在此！”四十万英魂，齐声怒吼。
那声音，汇聚成一股，竟让不可一世的赵渊都心神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赵渊。”风凌的目光，越过那四十万忠魂，落在了赵渊的身上，“你最大的错误，这个仇，该找你算账了。”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无比的沉重。
“众将士，我要带你们回家，让你们洗清冤屈，让你们魂归故里，落叶归根。”
“但是现在，我需要你们的力量。”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将士虚幻的脸庞，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以风家第三十二代家主，北境统帅风凌之名，恳请诸君……”
“以尔等魂将为薪！”
“助我……燃尽这天下邪魔！”
此言一出，满场死寂。
以魂为薪？这是要让这些英魂，彻底燃烧自己最后的神魂之力，化作最纯粹的能量，灌注到风凌的体内！
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豪赌！
赢了，风凌将获得短暂的、足以碾压赵渊的力量。
输了，这四十万忠魂，将彻底从这世间消散，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风凌不可能输，烬世金莲不仅不会让忠魂彻底消散，反而会让他们破而后立。
大量魔气被吸收，四十万英魂会萎靡一段时间，等到烬世金莲灵气充裕的时候他们的魂体也会被重新凝练，并且被附加上金莲的气息。
倒时只会更加强大。
然而风凌没有细说。
独臂鬼将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豪迈与坦然，视死忽如归。
“主帅！说的这是什么话！”
他猛地站起身，用仅剩的左手指着自己的胸膛，高声吼道：“我等生是风家军的人，死是风家军的鬼！为主帅效死，是我等无上的荣耀！”
“愿为主帅效死！”
“愿为主帅效死！！”
四十万英魂，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们用最嘹亮的吼声，回应了他们的主帅！
这一幕，让远处观战的几位仙宗老祖，都为之动容。
他们无法理解，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义，才能让这些将士，心甘情愿地奉献出自己的所有。
“好……好！”
风凌眼眶泛红，虎目含泪。
他猛地一挥手，将《泉台军阵图》抛向空中！
“今日，我与诸君，共饮此杯！”
说罢，他不再犹豫，盘膝而坐，双手结印。
“全军……冲锋！”
独臂鬼将发出最后一声怒吼。
下一刻，四十万英魂，化作四十万道流光，如同一条决堤的星河，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风凌头顶的金莲幻象！
轰！
一股远超通神境，甚至触及到了更高层次的恐怖气息，自风凌身上轰然爆发！
他的白发，在瞬间转为璀璨的金色，他干涸的灵力，在瞬间被填满，甚至暴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的身后，仿佛出现了一尊顶天立地的战神虚影！
“不——！”
鬼天子赵渊发出了惊恐到极致的尖叫，他转身就想逃！
然而，已经晚了。
风凌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金色的瞳孔中，不带丝毫感情。
他只是轻轻地，对着赵渊逃跑的方向，一指点出。
“定。”
一个字，言出法随。
赵渊的身形，瞬间被禁锢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脸上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
风凌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赵渊面前。
他抬起手，用那金色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赵渊的眉心。
“我说了。”
“你，找死。”
咔嚓。
一声清脆好似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鬼天子赵渊的身躯，连同他的神魂，他所有的野心与谋划，都在这一指之下，寸寸碎裂，最终，化作了漫天飞灰，彻底消散。
一代枭雄，就此……魂飞魄散。
噗！
在赵渊消散之后，风凌背后的战神虚影，双手合十，方圆千里的天地间所有魔气瞬间全部汇聚而来，被金莲疯狂吸收。
就在最后一缕魔气被吸收的瞬间，风凌再也支撑不住，强行借来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
他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从空中坠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意识直接被封锁进了识海之内。
识海内风凌感受着自己残破四面漏风的身躯，不由微微一叹，还是太冒险了。
这一次的重伤和透支，换来了无尽的魔气，甚至连那只魔神的魔气都被他吸得一干二净，严格来说并不算亏。
只是这一身的伤势要休息好几分钟才能彻底恢复了。
皇城，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动地的一幕，震撼得无以复加。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天璇宫暗部负责人柳莺，带着数名天璇宫的长老，确认安全之后，才出现在现场，通神之间的战斗她们根本不敢参与。
她看着这满目疮痍的皇城，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风凌和陆芸，脸上写满了震惊与焦急。
“快！救人！”柳莺当机立断，“将风长老和陆圣女带回天璇宫！快！”
然而，就在她们准备上前时。
识海内，风凌感受到有人靠近，操控着最后一丝意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抬起手，指向了北方，那魔气依旧冲天的方向。
他的嘴唇翕动，发出了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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