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凌目光微凝。
他本以为这个地方没什么了不起。
所以并没有在意金莲的运转状态，全然没有注意到金莲居然没有主动抵挡心魔的入侵。
不过风凌本身就足够清醒。
即便是心魔也难以彻底动摇他的意念。
“混账东西，胆敢玷污我的师尊！”
风凌怒喝一声，伸出一手虚空抓摄，“给我滚出来！”
神念裹挟着炼虚境中期的伟力，化作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攥住了眼前的黑衣明月。
黑衣明月脸上的媚笑瞬间凝固。
她捂住脑袋，身形剧烈地扭曲、拉扯，仿佛有一道更加深邃、纯粹的黑暗影子，正在从她体内硬生生地剥离出来！
“啊——！！”
分离的剧痛让黑衣明月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凄厉无比。
然而，她根本无力抵抗风凌的意志。
那道影子，正是属于风凌自己的心魔，是他内心最深处，所滋生出的那一抹极端、暴戾的念头。
影子被彻底撕扯出来，不断发出嘶吼咆哮，想要挣脱。
风凌眼神冰冷，心念一动，身后三花金莲光华大放。
纯净的金色光芒瞬间将那道心魔影子包裹。
瞬间将一切杂念净化。
心魔影子在金光中迅速消融，最终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风凌的眉心。
刹那间，一股庞大而又混乱的记忆洪流，冲入风凌的脑海。
那是在一道由他和师尊的心魔共同编织的梦境世界里所发生的一切。
……
梦境的开端，是一片静谧的竹林，月光洒在林间小径上。
他和师尊明月，已经在这个只有他们二人的世界里相伴了十余年。
这里的风凌，不是真正的风凌。
他是心魔的化身，眉宇间虽然依旧俊朗，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冷漠与傲慢。
他拥有着风凌所有的记忆和能力，却没有风凌的温和与正直。
月光下，明月穿着一袭素雅的白裙，银色的长发在夜风中微微拂动。
她清冷的脸上，带着一丝罕见的红晕和挣扎。
许久的陪伴，让她终于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气。
“凌儿……”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为师……有话想对你说。”
梦境中的风凌，缓缓转过身，目光平淡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明月被他看得心慌意乱，但还是咬着牙，将那份压抑了十余年的情感，倾诉了出来：“我……我知道，此等念头，有违伦常，为天下不容，可……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凌儿，我……心悦于你。”
在这处梦境之中，所有埋藏最深的欲念都将不再隐藏。
说完这句话，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低着头不敢去看风凌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复。
然而，她等来的，不是预想中的回答，也不是哪怕一丝一毫的动容，而是冰冷到极致的嘲讽。
“师尊？”梦境风凌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你也配当我的师尊？”
明月猛地抬起头，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你看看你自己，”梦境中风凌一步步逼近，每说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狠狠扎进明月的心里，“懦弱，无能，连宗门的重担都不敢承担，只会逃避，如今，更是生出这等龌龊不堪的心思，你觉得，你哪里配得上我？”
“不……我不是……”明月慌乱地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是？”梦境风凌的嘴角挂上一抹残忍，“收起你那副可怜的嘴脸吧，真是令人作呕，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别再让我看到你。”
正在观看这段记忆的风凌，拳头在不自觉中攥得咯咯作响。
一股滔天的怒火从他心底升腾而起。
他虽然对自己和师尊的感情一直保持着克制与距离，但他内心深处，对师尊的敬爱与维护是毋庸置疑的。
他绝不可能说出如此伤人的话，更不可能用这般恶毒的言语去羞辱那个将他抚养长大，待他如亲子的人！
即便要拒绝，也绝不会是这种方式！
这是对他师尊最大的亵渎！
梦境还在继续。
被无情拒绝和羞辱的明月，彻底崩溃了。
她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失去了色彩。
周围的竹林变得阴森诡异，一道道模糊的人影从黑暗中浮现，将她团团围住。
那些人影，有圣池的弟子，有宗门的长老，甚至有她早已逝去的父母。
他们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看啊，就是她，圣池的叛徒！”
“真不要脸，居然对自己的徒弟动了凡心！”
“不知廉耻！荡妇！”
“我们圣池怎么会出你这种败类！”
一句句辱骂，如同最恶毒的诅咒，钻入她的耳朵撕裂她的神魂。
她痛苦地捂住脑袋，想要将这些声音隔绝在外，却无济于事。
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懦弱，最肮脏，最无耻的人。
当年她还是宗门圣女的时候，宗门决定牺牲十八位太上长老助她化神，只期盼她能带领人族走得更远，可是她退缩了。
她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从小对她照顾有加亲如家人的十八位太上长老为了她为了天下人而殒命。
宗门对她数百年的培养，功亏一篑，最后宗门不得不重新扶持一名圣女。
这是她的懦弱。
她躲避宗门的追踪，隐藏修为来到凡界，加入了乾坤门。
被一个男孩撬开了尘封已久的心扉。
她的所有心念全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最后更是对自己的徒弟动了凡心。
这是她的无耻。
看到这一幕，风凌的眼眶微微泛红。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让他有些窒息。
他知道，这些幻象，这些辱骂，不仅仅是心魔的攻击，更是师尊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和自责。
她一直将宗门的期望和师徒的名分，当做束缚自己的枷锁，压抑着自己，也折磨着自己。
而自己的心魔，却将这份恐惧无限放大，不仅和她的心魔融合，彻底勾出她内心最深的欲念，还变成了摧毁她意志的利刃。
如果风凌不曾进入这里，或许明月还能将那埋藏心底的情感压住，尝试彻底吸收心魔。
这是明月最后的尝试，即便强行压制心魔可能会造成重伤乃至殒命。
她也不在乎了，她不想再回忆起曾经的自己。
可风凌的到来，却逼她不得不面对这一切。
风凌眼底金光闪烁，因为他情绪的剧烈波动而疯狂运转，整个圣天灵池都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
幻境，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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