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鼓掌声从河边传来。
“啪。”
“啪。”
“啪。”
码头的水泥台上，一道人影缓步走了过来。
周围的灯光突然亮起，如同利剑刺破黑暗，又如同舞台般盛大登场！
来人被照耀在灯光下，踩着轻快的步伐。
他穿着衙门的制式马甲，马甲里面是深蓝色贴身中衣。
射灯运作起来，交叉着照向水中。
水的那头是“阳”面的世界。
岸边房屋的灯光也依次闪烁，其中一盏正好在陆桥头顶。
它发出“噔”的一声，温暖的橙色灯光立刻笼罩了这对震惊的男女。
“陆大人抵达这里竟然花了整整十个小时，我想您应该休息得不错。”
他语调轻松，但突然走得又很慢，看起来慎重古雅。
“是你？”陆桥和柳雨薇异口同声地说。
只不过陆桥的声音拉得很长，明显是疑惑，柳雨薇的声音紧而急促，吃惊更多。
“没错，是我，陆大人，我们是不是如此有缘？难得的重逢。”男人顿了顿，看向陆桥身后的柳雨薇，“至于你，薇丫头，你真是令人意外，这里是我们为陆大人专门开放的，你竟然自己就这么水灵灵地进来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齐茂！”柳雨薇叉着腰，瞪眼一副要和他理论的架势，“你还问我？我是怎么进来的？我怎么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男人笑了笑，他对陆桥说，“陆大人，我无意与你为敌，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您单独聊聊，我也不想牵扯任何人，但现在她闯进来，你得把这个姑娘交给我。”
柳雨薇凶道：“你想屁！”
但下一刻，她立马心虚了。
她从陆桥那儿坑了一笔钱，欠条还被带在身上，这么看来好像陆桥和这家伙一起把自己干掉才是最优选。
想到这，柳雨薇缩回脖子朝着陆桥身后躲了躲。
“她要给我做神服。”陆桥淡淡地说。
说话的时候他松开了攥在手中的布条，双腿微曲，以便发力。
“只要把她关在这里就好了，我会为她提供食物，神服可以叫别的人做，泗水乡不是只有她一个女红。”男人停下脚步，似乎是注意到了陆桥的戒备动作，他不想再刺激陆桥。
“放心，不会太久。”他还补充道。
现在离得近了，他的模样被清晰地映照出来。
来人颧骨突出，面相年轻，不正是陆桥刚刚抵达泗水乡时那个拿着黑棍的年轻衙役，齐茂。
“齐茂老哥，我不明白。”陆桥轻轻摇头。
“不明白什么？”齐茂微笑着问。
“你做这一切，是为什么？你想对自己的家乡做什么？况且你应该知道，我只是个弟子级的‘文仙’而已。”
“为什么？”齐茂抬头，眼神遥远又迷茫，微光闪烁之后，他平视陆桥，“以前，我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是在港口待着，过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但最近我顿悟了……”
“干什么？你想干大事？！”柳雨薇以呛人的口吻问他，说完又缩到陆桥身后。
“不……”齐茂并没发怒，“我见到了……母亲，她是神一样的存在。”
“在宇宙中，除了元泱界的顶级灵修，还有谁能被称为神？你们到底要做什么？”陆桥追问道。
“不不不，元泱界人太狭隘了，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宇宙的荣光重新闪亮！”齐茂抬起双臂，活脱脱像个疯子！
他看向陆桥说道：“对了，你也别想着拖时间，这里的时间是外面的四倍。”
陆桥已经头皮发麻了，他往腰间一握，抓住刀鞘向旁边一斜。
见到这个动作，齐茂似乎被气笑了，“哈哈哈，元泱界人果然永远都是傲慢的，也难怪，在仙庭的秩序下，大家都在纵横大千世界了，如此为所欲为，人很难收敛。但你这么嚣张就不怕让自己处于更不利的情况？”
“yue！！！你不是元泱界人？”柳雨薇冲他吐着舌头。
陆桥反手拦住她，制止了这种孩童般的行为：“你身上没有真气，不必虚张声势了。况且我是今年朝廷钦定的‘引灵官’，有临时官职，你已经犯了‘恶逆罪’。”陆桥冷冷地说，“我不用对你客气。”
“想拿‘当斩’那套来吓唬我？你就不怕我将你们关在这里面？”齐茂摇头，哑然失笑。
这时柳雨薇悄悄戳了戳陆桥，“是，是哦……”
“所以你搞这么大一出，是想说什么？”陆桥松了口。
“我希望陆大人夏祭那天您可以到这里休息一天，至于好处，您可以提，钱？丹药？灵具？都可以提，功法我想您应该不需要，能在功勋卓着的老灵修手里抢到引灵的活，您一定有背景。”
“你不想举办夏祭？但在我看来这是多此一举，今年本来就有可能不举办夏祭。”陆桥摇了摇头。
“不，今年会举办的。”齐茂言之凿凿。
“破坏夏祭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是想破坏泗水乡未来一年的安宁？没有地灵的庇护泗水乡恐怕会遭遇灵子风暴吧。”陆桥不解。
柳雨薇也在这时候帮腔，“就是就是！”
“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齐茂没有理睬柳雨薇这个捣蛋鬼，他看着陆桥继续说，“我听说倒悬山派发任务是为弟子提供钱财，五十两？一百两？我们可以出十倍的钱，而您什么都不需要做。”
“十两……”陆桥无力地说，这时他羞耻地想捂脸。
“什么？”齐茂似乎没听清。
“他说他的任务酬劳是十两。”柳雨薇帮他说明。
“怎么可能？我对灵修的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齐茂笑了，他摇头说道。
“就是就是，你也不信是吧，我也不信。”柳雨薇对陆桥倒戈一击。
“我骗你们干什么？”陆桥气吼吼地说，“我骗你们有什么好处？我不想酬劳多一些么？之前宰了一只水怪宗门也没给我钱的！我有任务卷轴，白纸黑字！”
说着，他真的就从包裹里掏出青玉卷轴，哗啦啦摊开。
齐茂和柳雨薇都把脸贴上来。
陆桥没骗人，上面白纸黑字写的任务奖励：
【大宣币 十两】
【风绳术法术 一份】
“还真是？”柳雨薇摸着下巴。
“这也太黑了吧……朝廷现在已经荒诞到连灵修的钱都开始克扣了吗？”齐茂瞪大眼睛。
“但他还有一份法术。”柳雨薇看向齐茂，两个人竟然讨论起来。
“这法术不值钱。五行术中的分支小法术罢了。宗门派发任务一般都是法术加上钱，但钱也不会这么少。”齐茂解释道，他显然懂得更多。
“好吧，我们相信你了。”柳雨薇站直了说。
“一千两。”齐茂淡淡地说，“陆大人，同是天下苦难人。我出一千两，陆大人在夏祭那天好好在这里休息一天，怎么样？”
“嚯！不错！一千两诶！陆大人。”柳雨薇欢欣地鼓掌，她也觉得可以接受，这凭借欠条在手上一倒，不就是自己的一千两了么？
两人纷纷看向陆桥。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手上不断卷回那卷长长的卷轴。
场内沉默了几秒钟，但他们觉得这几秒钟好漫长。
“不怎么样。”
陆桥缓缓说道：“灵修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被赋予了使命，我们不断接受世界的供养，也埋葬了无数的野心与罪恶，不论是来袭的异族还是背叛的同族。”
“你开的条件不错，可惜找错了人。”
陆桥耸了耸肩。
“做交易？”
“这事儿你得找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