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比此前的任何一天都要大,孟泽穿着雨披在雨中跟白易和霜爪一起准备雨棚需要的木头,白尔因为有了动物轮椅,跟着小小也在雨中奔波着为雨棚准备着叶片。
辛奇将受伤的兽人安排妥当之后也赶过来帮忙。
一行人沉默着在远离众多兽人的位置搭了一个三角棚子。
水帘洞里还放着一些资源,这时候倒是可以拿来用,孟泽将入口用兽皮盖住,使棚子里更加保暖。
孟泽在地上铺了些干草和兽皮,虽然这样的环境比刚才那个挤了很多人的大草棚要好上许多,但对于在地震中受伤的兽人们还是有些恶劣。
“去把辛果挪过来。”孟泽看了一眼辛奇。
辛奇点点头走出雨棚。
孟泽在雨棚的角落搭了个石头灶台,他又看了一眼白易。
“除了你们几个别让其他任何兽人进来。”
白易闻言站到雨棚门口,霜爪在旁边一脸怒气。
小小倚在孟泽脚边,“孟泽哥哥对不起。”
白尔倚在孟泽另一边的腿上,“孟泽哥哥谢谢你。”
孟泽满脑子都是地震的事情,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两个小家伙在说什么。
看着两个人小家伙的眼神又看看霜爪和白易的表情,孟泽这才反应过来,这些兽人在为了狼爷说的那些话替他难过生气。
孟泽笑了笑。
这种情况几乎是意料之中。
就像欧洲中世纪的猎巫行动,愚昧的人类将有才学的女性当做是灾害的罪魁祸首一样。
这些事与其说这是某个人的错,不如说是时代和思想导致的结果。
他们不懂什么叫自然灾害,不知道怎么摆脱困境,只能把灾难推到异类身上,对于弱小愚昧无知的人来说,这是他们当下能想到的,唯一反抗的手段。
眼下根本不是跟狼爷置气的时候,因为狼爷的愚蠢已经影响了其他所有兽人的利益。
当初本来就站在孟泽同一立场的兽人自不必说,那些此前也畏惧着孟泽的兽人恐怕现在也恨上了狼爷。
毕竟,孟泽说了,当初帮狼爷说过话的人以后都得不到他的帮助。
如孟泽所料,兽人的雨棚里,狼爷刚回来就被一个老兽人一拳挥在脸上。
这个老兽人曾经与狼爷站在一起,念叨过孟泽坏话的人。
“你把孟泽大人气走了,我们剩下这些受伤的人怎么办?”
老兽人被砸伤了腿,此时双眼猩红地看着狼爷,恨不得要把狼爷吃掉。
老兽人的话音一落,有几块石头砸在狼爷的头上,狼爷抬眼看去,几乎都是当初跟他一起骂过孟泽的老兽人。
这些老兽人本就身体不好,地震来的时候他们没有那么快的反应速度,因此被落石砸伤了好几个。
狼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怎么,当时不是你们跟着我一起骂孟泽的吗?现在倒是一口一个孟泽大人了?”
几个老兽人扑上来,抢狼爷手里的草药,两个雌性狼人跑上前护着狼爷,伤重的狼晖躺在角落干着急,“你们住手。”
其他兽人冷眼看着,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够了!”
还是辛奇在这时走了进来,扫视了一圈,狼爷摘回来的草药在争夺中落在地上,都被踩脏了,狼爷被打伤了一只眼睛,正流着血。
另外三四个老兽人也没讨着好,鼻青脸肿就地坐在地上。
“地动了,你们不想着怎么渡过难关,倒先打了起来。”
“待冬季之后你们就另寻部落吧,有得吃不再接纳你们了。”
无论是那几个老兽人,还是狼爷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你不能这么对我们……”其中一个老兽人讷讷开口,“我们做错了什么?”
辛奇有些疲惫,“愚蠢自私就是你们最大的罪。”
辛奇从地上抱起辛果,将雨披严严实实盖在辛果身上。
一直在一旁照顾其他受伤兽人的华爸和陆角都笑了笑。
陆角正在帮华爸磨草药,听见辛奇的话笑起来,柔柔开口,“狼爷起码蠢得坦荡,倒不像你们几个,哪里有利就冲哪里去。”
“你个瞎子,我打死你!”
那老兽人恼羞着又要来撕扯陆角,陆角侧耳听着老兽人的动静,侧身躲过,轻轻一抬头就用鹿角将人给顶飞了,听见那人落地的闷哼,陆角温温柔柔笑起来,“糟糕,我看不见,没摔疼你吧。”
华爸看看老兽人又看看陆角,嘴巴嗫嚅半天,许久憋出一句,“你最近练听声练的不错。”
“嗯,是吧,我也觉得。”
几个老兽人又在雨棚里互相怪责起来,但已经无人在意了。
孟泽一众不知道这边的热闹,霜爪还在一味生气。
“要不是怕狼晖的病加重,我得把狼爷的牙全敲了。”霜爪气得踱步,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脏话。
她正嘟囔着,辛奇抱着辛果走了进来,霜爪瞪了辛奇一眼,“都怪你。”
众兽人:?
本来众人都因为狼爷的话挺生气的,倒是霜爪这一句话搞得众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你当初不收留这些人,现在什么破事儿都没有了。”
小小不敢说话,但也默默点头。
孟泽闻言摇了摇头。
你看,当事情发生的时候总要找个人来怪一怪,好像只要把错推给谁,自己的无力感就能少一点。
孟泽刚要说话,霜爪又嘟囔了一句,“也怪我,有好几个老家伙是我拖回来的。”
说着霜爪自己打了自己的手一下,“就应该让他们饿死在外面。”
“好了,已经过去的事情怪来怪去没意思,看以后比较重要。”孟泽被霜爪逗笑,“再说了你救人的时候怎么知道他是好是坏?”
在这个部落,几乎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坏人”。
至少据孟泽所知,这个部落里的所有兽人没有一个是残害过自己伙伴的人,很多都是曾经很勇猛的战斗力,甚至有一些老兽人是辛奇父亲当初的得力干将。
孟泽觉得眼下根本不是跟那些蠢人计较的时候,看向被辛奇放在床榻上的辛果,在脑中呼唤系统。
“系统,检查辛果的身体状态。”
“检测结果:辛果颅部遭受钝器重击,导致头皮裂伤及轻微脑震荡,由于宿主及时使用了急救功能,检测对象现已脱离生命危险,生命体征基本稳定。当前状态:意识昏迷,需绝对静养,防止二次损伤。建议持续监测脑压与神经反应,避免剧烈运动及精神刺激,预计恢复期为七至十日。”
得到这样的答案孟泽松了口气,他对还在气鼓鼓的霜爪招了招手,“过来,与其被那些人影响心情,不如过来帮我照顾一下辛果。”
辛果脸上还有很多干涸的血迹没处理,孟泽递给霜爪一块布——他当初那件战损t恤剪出来的布料,此时派上大用场了。
孟泽又把白易叫到石灶旁,把一块薄薄的石板放在石灶上,又在石板上放上皮囊。
孟泽用火折子在石灶里点着干草,“等水囊的水热一些给辛果和其他病人喝一点,水里放点蜜。”
又将一些肉放在一旁,“把肉洗干净之后放在石板上放到变色了再给辛果吃。”
一切安排妥当,孟泽看了一眼沉默着的辛奇,“走,我们出门一趟。”
辛奇似乎早猜到孟泽会叫他出去,刚刚又把雨披加厚了一层。
他看了孟泽一眼,又拿了件兽衣递过去,“你的兽衣已经有些湿了,换一件。”
众兽人看看辛奇又看看孟泽,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有些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