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77星的风沙在黄昏时停了。
霍执明蹲在医疗站外,用报废星舰的残骸搭拱门。
机械义肢拧着生锈的螺栓,指缝里还沾着上次给江逾朝包扎时蹭到的药膏。
江逾朝靠在门边看他,星芒瞳孔映着夕阳,亮得像双日凌空。
“霍元帅,”他扬声喊,“你确定这玩意儿不会在宣誓时塌下来?”
霍执明回头,金属耳廓红了红。
十年前在“破晓号”上,他扯下江逾朝绣的披风,说“联邦元帅不需要装饰”,现在却把星舰残骸焊成拱门,上面还歪歪扭扭地刻着“江逾朝与霍执明”的星际语。
“不会,”他敲了敲支架,星舰装甲发出沉闷的响,“比帝国的防御工事还结实。”
小星抱着束辐射晶花跑过来,晶体在她怀里发着粉光:“星星哥哥!霍叔叔把逃生舱的舷窗当礼花筒啦!”
江逾朝走过去,指尖蹭过拱门上的刻痕——那是霍执明用激光刀一笔一划刻的,和他在b-45星刻字的力度一样狠。
“霍执明,”他忽然开口,“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霍执明放下扳手,机械义肢在裤子上蹭了蹭机油。
“朝朝,”他声音发紧,“十年前在奥罗拉星,我没给你像样的婚礼。”
江逾朝看着他掌心的老茧,那是刻了十年字磨出来的。
风沙穿过废墟,卷起他袖口的星芒纤维——那是当年被霍执明丢弃的披风碎片,现在成了他手腕上的手链。
“现在挺好,”他笑起来,星芒瞳孔在余晖里闪着光,“至少没人逼我当‘联邦财产’了。”
霍执明的心猛地一抽。
他伸手想抱江逾朝,又怕手上的油污弄脏对方的衣服,机械义肢尴尬地悬在半空。
江逾朝却主动靠过来,额头撞在他胸口:“笨蛋,润滑油都滴到我鞋上了。”
晚上,流星群准时划过x-77星的天空。
霍执明单膝跪地,手里捧着用星芒纤维修复的机械玫瑰。
花瓣上的刻字“hZm”旁,多了行细小的“JYc”,是江逾朝用能量针刻的。
“朝朝,”他声音发颤,“愿你成为我的宇宙唯一执政党。”
江逾朝接过玫瑰,星芒能量顺着指尖流入花瓣,让十年前破碎的机械花重新亮起微光。
“霍执明,”他低头看对方泛红的耳廓,“从今天起,你的心跳声属于我。”
流民们举着辐射晶体制成的礼炮,粉色光点在星空下炸开,像极了“追妻号”的尾焰。
小星喊着“新郎官好帅”,把晶花塞进霍执明的机械义肢指缝。
江逾朝看着他笨拙地接过花,忽然想起十年前在洞房里,对方皱眉避开他递去的营养剂。
“戒指呢?”他故意逗他。
霍执明手忙脚乱地摸口袋,掏出个用星舰螺丝改制的戒指,螺帽上刻着两个相切的圆。
“朝朝,”他声音发哑,“当年没给你像样的戒指……”
“挺好的,”江逾朝伸手,让他把戒指戴上,“至少不会被你嫌‘干扰雷达’。”
霍执明吻过他的指尖,金属义肢的温度比星际暖流还烫。
流星群恰好划过拱门,尾焰在两人瞳孔里碎成银河。
江逾朝忽然笑了,星芒能量不受控制地溢出,在夜空中凝成一朵玫瑰。
“霍执明,”他看着对方慌乱的眼睛,“你的心跳声吵到流星了。”
霍执明把人搂进怀里,机械心脏在胸腔里轰鸣。
十年前他以为情感是燃料杂质,现在却觉得这“杂质”让他的宇宙有了光。
“他们该吵,”他低头吻住江逾朝的唇,“要让全宇宙知道,我的黑洞终于等到了星光。”
辐射雨突然落下,却被霍执明用机械义肢撑起的防护罩挡住。
江逾朝看着义肢关节渗出的机油,忽然想起什么:“你的义肢还没上润滑油?”
“等婚礼结束,”霍执明的声音闷闷的,下巴抵在他发顶,“我的润滑油,以后都归你管。”
流民们在废墟里点燃篝火,辐射晶体的光映着两人交握的手。
江逾朝摸着霍执明掌心的刻字老茧,那里有十年风沙的痕迹。
“霍执明,”他忽然说,“其实你写的情诗挺好听的。”
“哪句?”霍执明的机械义肢收紧了些。
“你是我的坐标原点。”江逾朝笑起来,星芒瞳孔里映着篝火,“虽然像作战指令。”
霍执明看着他的笑,觉得三千光年的刻字、反物质燃料的代价、机械义肢的故障,都值了。
他低头深吻,尝到江逾朝唇上的甜味,像当年被他丢弃的营养剂。
“朝朝,”他在对方耳边轻声说,“现在我的航线,永远指向你。”
流星群还在划过,每一颗都拖着粉色的尾迹,像霍执明用反物质燃料写下的情书。
江逾朝靠在他怀里,听着机械心脏规律的跳动,忽然觉得,这火葬场的火,终于烧出了春天。